和亲的旌旗已经高高举起,长长地号角已经吹响,没有时间了,韩庆望着苍天,高举起哈达默默的祈祷:“伟大的草原神啊,请你带走我纯洁的灵魂,让我在天国,可以每天看到我所爱的人;伟大的母亲河啊,请你洗涤我无垢的身躯,让它和这片草原同存。再见了,这片我最爱的天空,再见了我的羊羔,再见了我的草原。亲爱的阿诺伊,我来了,从今以后,我将永远都会围绕在你身边!”
“扑通!”
黑齿常之正慢慢的往回走,听到声音心想不好,赶忙转过身飞奔回去,却见岸边已经没有了韩庆的身影,水面上只飘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公主!”
黑齿常之大叫着,跃入河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条胳膊,顺势拉出水面一看,果然是韩庆公主,只是此刻的她,面色苍白,牙关紧锁,浑身冰冷,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黑齿常之抱着韩庆赶忙回到队伍里,随行的军医已经跑了过来,探了探鼻息,翻了翻眼睑,站起身摇摇头道:“没救了!”
黑齿常之无计可施,生气的掐住军医的脖子,大骂道:“废物!救不活公主,你们都去陪葬!”
这么好的计划,就这么废了,此时如果报告可汗换人,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枝节。如果找人来代替,就要把眼前这些人全杀掉,否则草原人生性刚烈,就算死也不会说谎,事情迟早都会暴露,届时就更麻烦。可是现在把这些人全杀掉是不现实的。
几个女奴拿出一些干净的衣服给韩庆换上,正换着,一个女奴忽然“腾”地一声跳起来大叫道:“啊!”
黑齿常之正烦心处,听到叫声大怒道:“叫什么叫,来人,拉到一边杖打二十!”
“将军饶命,我、我看到公主的手动了一下。”
黑齿常之闻言,赶忙跑过去,只见韩庆的手确实动了动,过了一会,眼皮也动了动,只是半晌也没有睁开。
军医急忙又检查了下,奇道:“真奇怪,刚刚明明已经没脉了,怎么这会又……”
“我问你,她是不是还活着。”
“刚才真的已经……”
“闭嘴,老子不管刚才,我问你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是,不过……”
“那就好,现在传我命令,队伍按原定计划出发。”
“可是将军,公主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宜远行。”
“我问你,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
“当然您是!”
“那好,现在,听我的命令:出发!谁再有异议,格杀勿论。大唐的期限不能违背,耽误了行程,不仅大唐见怪,可汗也会很不高兴。只要公主活着,就算是用抬的,也要把她抬到大唐去。你们几个女人,照顾好公主,有任何差错,老子就宰了你们。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呆在马车里一样可以养病,你们尽可能别让她颠簸,这样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黑齿常之说完,整顿好队伍向南走去,老天保佑,只要韩庆公主能挺到大唐的都城再死就行。大唐是不会太在乎这个和亲的公主的,主子也不会太在乎。可是没有人又不行,总要全了两方的面子,堵住悠悠众口。
两天后,韩庆醒了,黑齿常之放下了心,可是她美丽的脸蛋失去了生机,美丽的双眼也失去了光华,给她饭,她就吃,不给也不要。唤她,她不应,打她,她也不知道疼。她整个人就像个被抽空了的玩具娃娃,没有表情,没有生机,没有欲念,两只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内容,空洞的让人心悸。
军医用尽了方子也都束手无策,黑齿常之试着用各种奇怪的方法想唤醒她,却都徒劳,眼看着离大唐的国界越来越近,韩庆却没有一点好的迹象。黑齿常之放弃了,也许这样更好,最起码公主不会再自寻短见了。只是可惜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还有他得先跟主子知会一声,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办:眼见离大唐国界越来越近,和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如果届时公主还没好,这个样子进长安恐怕不妥。至少,不能太显山漏水。
开耀元年七月十二日,义阳公主、宣城公主、太平公主同时大婚。同一天突厥韩庆公主到达大唐京都,与梁国公薛怀义完婚。
一清早,文武大臣齐聚大殿朝贺,太平公主李珠盛装打扮,来到大殿辞别父母,高宗李治与武后兴高采烈的端坐在宝座之上,喜气洋洋的接受女儿的跪拜。
李珠红着眼眶,却又掩不住娇羞喜悦之情,虽然郎君并不十分满意,但薛家家世显赫,且薛绍却也堪称雅致,嫁给他也不辱没自己。何况梁国公府还没有修完,薛怀义也暂时住在薛府,到时还怕没有机会。她是被父母娇宠长大的,自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骄傲自大得甚至无法无天,什么礼教、妇德,在她眼中都是狗屁。
李珠走到大殿中间,盈盈拜倒道:“儿臣今日出嫁,特来拜别父皇母后,感谢父皇母后多年的养育与教诲,如今女儿即将嫁做人妇,以后陪在父皇母后身边的时间必将减少,请恕女儿不孝,待女儿走后,希望父皇母后保重身体,女儿必时时祈祷上天保佑你们,保佑大唐。”
李治与武后齐道:“我儿快快请起!”
李治道:“珠儿,这些年,你在家里都被父母宠坏了,如今嫁做人妇,比不得在宫里,要孝顺长辈,服从夫君,友爱兄弟。凡事都要自省,切不可以权压人。虽然你贵为公主,但薛老元帅乃前朝老臣,辅佐两帝,功勋卓著,你切不可妄自尊大,忤逆与他。”
武后听着接道:“女儿就要出嫁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父母不在她身边,只要不被人欺负才好。”
“谁敢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媚娘,你呀,就是太宠她了。”
“我是亲娘啊,哪有当娘的不向着自己女儿的。唉,我的宝贝女儿啊,如今就要单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