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焰带着巴德走回长桌尽头，喊人再给巴德和小刀一人上一份食物和麦酒，就坐了下来，继续吃饭。珍惜食物，绝不浪费，是大陆上的所有种族都信奉的一条金科玉律，就连皇室贵族，都不能大肆铺张。

白爪和阿贡也得到了一份肉食，吃得不亦乐乎。雷焰先吃完了盘中的食物，喝着麦酒等待巴德。巴德可不讲什么餐桌礼仪，狼吞虎咽地吃完，喝了口酒，就急切地问道：“国王陛下，您是怎么认识我的？”

雷焰笑着说道：“巴德小队现在可是大陆上有名的冒险队伍啊，你们屠龙的事迹，在酒馆中都被吟游诗人唱出好几个版本了。你们在银行那儿寄存东西的时候，就有人来告诉我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还想派人去找你呢！还有，你认识火锤和铁须吧？”

巴德答道：“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过已经火锤被人害死了。”

“我听说了，很遗憾，他和铁须都是我最得力的下属。听说你们是从幽暗地域过来的，那里可是有两条巨龙呢，你们杀了几条？”

“我们在沁罗的帮助下，杀掉了图利索玛斯，沁罗也伤重死去。”

“都死了？那可糟了，幽暗地域又成了那些黑耳朵的天下了。”

“卓尔精灵也受到了重创，羊基野城被红龙焚毁了，查莫城奴隶暴动，现在也不在卓尔精灵的控制中了。”

“你怎么这么了解？难道这些事都是你的小队做的？”

“我们只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

雷焰抚须长笑，大声说道：“一点点作用？幽光之森那场大火，我都看到了。是你们把图利索玛斯引到那里的吧？”

巴德说道：“这个……属于意外。”

“你也不用谦虚，我会派人去调查的。不过卓尔精灵的势力受到打击，确实是个好消息。我和他们打了几十年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这回可得趁机多占点矿。”

巴德没有接话，他对战争已经深恶痛绝，不愿意对雷焰表露自己的想法。万一雷焰也让他帮忙去打仗，那就有可能谈崩了。

不过雷焰倒也没有让巴德帮忙的意思，继续说道：“上次火锤带回来的那具黑龙尸体，可真是好东西，全身上下都是宝，一点没用的地方也没有。这次你们又杀了两条巨龙，材料多到用不了吧？便宜点卖给我一些吧。”

巴德说道：“我们只割取了红龙身上的材料，大部分都送给地底半身人了，存在银行的那些，可以分出一半卖给您。”

雷焰一拍手，高兴地说道：“那敢情好！我让他们把寄存费退给你，价格就按市场价来。”

巴德心想，巨龙材料可都是稀罕玩意儿，哪有什么市场价，这件事可以交给拿破仑去做，他肯定会狠狠宰上矮人一笔。不过他可没忘了正事儿，开口问道：“陛下，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雷焰的高兴劲儿还没过，挥着手说道：“你尽管说！”

“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五日岛，需要船只。”

“这好办，你们走的时候到港口选一条船就是了，每隔几天都会有开往五日岛的船。”

小刀饭量不大，早就吃完了。巴德一看事情办妥了，就想起身告辞。雷焰一把拉住他，说道：“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磐石堡，我带你去先祖殿去看看。”

雷焰提出邀请，巴德当然不能拒绝，他也有些好奇，国王要亲自带她去看的先祖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三人一狼从国王大厅后门出来，坐上了一辆矿道运输车。这种车本来是用来运输矿石的，偶尔也会乘人。磐石堡周围的矿藏早已被被开采一空，这些矿道车也由原本的运货，改为现在的城市交通用车，用来拉人。经过改装的露天车厢内，有三排座椅，可以坐下六至九人，车厢后有一名矮人，负责操作杠杆，为矿道车提供加速和制动。

白爪被塞在最前排，那里地方宽敞些。随着矿道车逐渐加速，两侧的景色嗖嗖地向后飞去，白爪把前爪搭在车厢围栏上，伸着舌头，眼睛像是探照灯一般，带着脑袋前后快速晃动，好像很欢乐的样子。在八脚屋上白爪就喜欢用这个表情伸出窗外，一看就是一天，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矿道车一直向北行驶，速度很快，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的目的地。地面的轨道继续向前进入一个高大的矿洞，但雷焰却领着巴德两人下了车，向矿洞旁的一条小路走去。又走了十几分钟，一座精铁大门出现在眼前，门前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矮人，手持战斧盾牌，站得笔直。

雷焰走到大门前，在两扇们中间位置的几个同心圆大圆盘上拨来拨去，把每个圆环上唯一的指针指到特定的位置。直到最中间的圆环停下，大门才发出“嗡”的一声，接着就向两边滑开。这道门的机关可不比阎罗殿入口处那个门简单，矮人号称铸造学和机关学在大陆属于顶尖水平，确实实至名归。这种自动装置，人类和兽人是肯定没有的。

大门后是一道长长的宽阔通道，笔直地向前延伸。大门刚刚打开，两边墙壁上的火盆就自动燃起，这也应该是自动装置的一部分。巴德跟在雷焰身后，沿着通道向前走着，发现通道两边的墙壁上，都是一幅幅浮雕壁画，每幅画下边都有用矮人文字雕刻的说明。

雷焰边走边介绍道：“先祖殿是安葬矮人历代国王和英雄的陵墓，也是记录大陆矮人历史的博物馆。这里对矮人也算是禁地，只有国王和他指定的人，才有资格进来。你是屠龙英雄，能够来到磐石堡，是我们矮人一族的荣幸，我们的先祖们如果活着，也一定会对你们礼遇有加。”

巴德受宠若惊，他从没把自己当成英雄，雷焰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愧不敢当。

小刀一边看着壁画，一边问道：“国王陛下，矮人是这个大陆的土著种族吧？”

雷焰回答道：“是的，从先祖殿中留下的记载看，这片大陆最早居住的人形种族，只有矮人、牛头人和半身人，至于人类、兽人、地精和那些长耳朵黑耳朵，都是外来种族。通道两边的壁画，就记载着大陆矮人数千年的历史，这里的传承，可是比银落城的图书馆收藏的书籍更可靠。”

巴德走得很慢，一幅幅地看着巨大的壁画。外边的画面他还很陌生，偶尔会有牛头人出现在画中。但往里走了大半段，他开始看到精灵、兽人和地精的身影，巨龙也出现了。再往前走一点，画面中有了人类。他在雕刻着十几条巨龙纠缠在一起战斗的壁画前，停住了脚步，问道：“陛下，这是巨龙战争吧？”

雷焰也站在巴德的身边，感叹道：“是啊，那次战争，虽然矮人没有参战，但却是大陆命运的转折点，半神一族从那时起，就逐渐消失了。”

小刀问道：“半神一族，是半神级的生物吗？”

雷焰看了小刀一眼，说道：“你懂得知识不少嘛！半神一族是半神与普通人型生物的后代，前边有解释他们来源的壁画。他们也不比我们矮人强多少，只不过会点看着好看的法术罢了。他们自称是半神族，我看连魔法生物都算不上。”

通道快到尽头，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座高大宏伟的圆形大殿。大殿中央是一个高五十米、粗十米的圆柱，表面是一个个整齐的凹洞，里边摆放着半人高的墓碑。大殿周围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数十米高的雕像，下方凹洞里的墓碑，有三米多高。

雷焰走到中央石柱前，指着一座墓碑说道：“中间这里埋葬的，都是为种族做出杰出贡献的矮人英雄们，他们的尸骨和灵柩，都在墓碑后的石柱中。矮人的一生都在和石头打交道，死后也会在石头中找到通往天堂的道路。”

他又向周围的墙壁走去，说道：“这些墙壁上的雕像，是历届的国王。先祖殿中的国王雕像，从有记载开始，到我的上一任国王，共有七十三座。”

小刀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座雕像的形象和其他雕像都不一样，有着精灵族的身体特征，甚至更加纤细，还长着一双尖尖的耳朵。她指着那座雕像问道：“那个国王，怎么是个精灵？”

雷焰顺着小刀指的方向看去，回答道：“那是万陆炎，是半神族，他既是神启帝国的大帝，也是炉石王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人类国王，因为他曾经把整个矮人一族，从灭亡的危机中拯救出来。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当时的矮人族就把他奉为国王，在这里立下了他的雕像。”

巴德惊问：“万陆炎？神启帝国第四任大帝？”

雷焰也很惊讶：“这你也知道？”

巴德：“我在阎罗殿冒险时，曾经遇到过一名万陆炎大帝的仆从。”

雷焰：“你还去过黄昏盆地啊，那你一定见过风暴了？”

巴德：“是的，我去那里，还是作为赤髯大帝的使节。”

雷焰：“风暴死得倒也算是壮烈了。”

巴德大惊，急问道：“风暴死了？”

雷焰：“怎么？你还不知道？对了，前段时间你都在幽暗地域。风暴和他那个疯婆娘为了替儿子报仇，两个人就跑去银落城刺杀摩尔斯，结果风暴被摩尔斯杀死了。”

巴德心下黯然，风暴为了兽人的未来，也算是殚精竭虑，落了这么样一个下场，谁也没有料到。他接着问道：“那苔莎呢？”

雷焰说道：“跑了，不过摩尔斯也被他俩打成重伤。这个老家伙，我出兵支援罗得堡，他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巴德：“您出兵不是因为摩尔斯的请求？”

雷焰：“他从来没有来跟我说过啊，我还以为人类胜券在握呢！要不是那些兽人整天袭击我的矿队和商队，我气不过才出兵，银落城早就被兽人拿下了，现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巴德心中浮现出摩尔斯的形象，瘦高的个子，冷傲的表情。奥古斯丁曾和他提过，摩尔斯派出过很多代表去磐石堡和雷焰谈判，甚至他本人都去过，但雷焰唯利是图，态度蛮横，没有大的好处，他拒绝出兵。可按照雷焰的说法，摩尔斯根本就没做过这种努力。

雷焰没必要骗巴德，巴德与他聊了小半天时间，发现他确实有些骄傲自大和唯利是图的倾向。摩尔斯如果用这种借口，把矮人不出兵的责任推到雷焰身上，的确能取信于人，没人会来跟雷焰核实。

但摩尔斯为什么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