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回头对抱着一大堆零件的亲兵喊道：“加西亚，你再不走快点，我就打断你一条腿，让你再也走不成！”

加西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对自己的长官一肚子怨气。可是他没敢向往常一样接话，在银落城任城主府卫队队长时，奥古斯丁就是个说一不二的硬派长官；现在成为晨曦军团长了，自己是不是要改一改以往那种跟长官没大没小的习惯了？

财务大臣特迪遵照大帝的命令，第一批财务调查的对象就包括原晨曦军团长克里斯托弗，结果发现他在位的九年间，私吞了相当于晨曦军团两年军饷的金币。赤髯对克里斯托弗的表现非常不满，在摩尔斯将自己的卫队队长推荐给赤髯后，克里斯托弗就被押上了断头台，财产全部充公。

奥古斯丁在帝都接受了大帝的任命，没有停歇，当天就赶赴自己的驻地——高得堡。他没有从银落城的卫队中领走一兵一卒，只带了跟随了自己十年的亲兵加西亚。

刚来到高得堡的第二天，兽人就发起了开春后的第一次进攻。奥古斯丁来不及审阅部队，只把掌管人员调遣的士官长叫来，吩咐他去带上最精锐的两千名士兵，随他出征。奥古斯丁需要一场胜仗，来振奋这些士兵换帅后低迷的士气。

士官长名叫泰勒，听到这个命令后并没有马上去执行，而是继续问道：“军团长大人，第一、第三和第八团都是精锐，按照前军团长的惯例，会召开所有团长的会议，大家一起商量由哪个团出战。”

“这他娘的还是军队吗？跟下属商量？我是军团长，还是他们是？叫这三个团长每人给我点一千人，一个小时以内到西门外集合。”奥古斯丁说完转头就走，加西亚赶忙跟上。

奥古斯丁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泰勒说道：“对了，谁要是不服气，就告诉他们，克里斯托弗已经死了，我在东门广场上也搭了个断头台。”

西门外广场上，奥古斯丁孤零零地站在边缘的演讲台上。马上就要到一个小时了，还没有一个士兵赶来。新任军团长并没有着急，而是靠着讲台在摆弄着自己的右臂。拿破仑给他做了六个功能性假肢，其中五个是用于战斗的。现在他安装在右臂的是一把砍刀，刀刃弧度很大，刀背厚实，一看就是冲锋陷阵的利器。

要塞方向扬起尘土，一支混合着二百骑兵和八百步兵的千人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广场跑来。这支部队的队形在奔跑中并没有混乱，形成五个方阵：一百骑兵压着马步，骑兵枪全部倾斜向下；一百盾牌兵全部双手执塔盾；二百长矛兵单手撑着两人高的长矛，矛尖都整齐地垂直伸向天空；四百刀盾手收圆盾在背，单手持刀；最后的二百弓箭手，全部背着长弓。

队伍跑到广场上，向右转头，每排的士兵都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向着演讲台站定后，仍然是整齐的五个方阵。队伍最前方的一名身穿银灰色铠甲的中年骑士跳下战马，向前三步，挺直身躯，向奥古斯丁行礼，高声喊道：“晨曦军团第三团团长罗德里格斯，率队一千零三人，向军团长报到！”

奥古斯丁心中暗道：这个团长是个好样的。他也高声说道：“辛苦了，稍息！”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另外两个团也来了，但比起第三团，这两支队伍就要差得多了，衣衫不整，武器凌乱，第一团的士兵中，竟然还有抓着酒瓶子来的。两个团的人数也不够，第一团只来了七百人，第七团才来了四百多人。

奥古斯丁看到两个团的士兵歪歪扭扭的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对着队首喊道：“第一团，第八团，团长出来！”

第一团前方走出一名盔甲穿戴的还算整齐的年轻人，立定站好，对奥古斯丁喊道：“军团长大人，我是第一团团长副官迪亚兹，西蒙团长他……他还没醒。”

奥古斯丁并没有像所有人料想的勃然大怒，只是点了点头。不过他接下来的话，比勃然大怒还要厉害：“传令兵，去告诉执刑官，把西蒙抓起来，绑在断头台上，等我回来处理。”

传令兵蹿上战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奥古斯丁回头对迪亚兹说道：“你以后就是第一团的代理团长了。战斗结束后到我办公室汇报。”

迪亚兹立正行礼：“遵命！”

奥古斯丁眼睛又向第七团的方向看去。一名只有上身穿着金属铠甲的骑士早就在马下等着了，看到奥古斯丁看过来，赶紧向前两步，喊道：“第八团团长怀特，向军团长报到！”

奥古斯丁慢悠悠地走到怀特跟前，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怀特想回头看看，又有些心虚，回答道：“大概……七百人。”

奥古斯丁笑着对怀特勾了勾手指，怀特头向前凑了凑，以为军团长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奥古斯丁举起右手的砍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砍下了怀特的脑袋。

“延误军令、欺瞒上级、军容不整、治下无方，特此斩怀特首级治罪。第八团人员暂归第三团团长调遣。出发！”

两千余人的队伍很快就抵达了作战地点。这里是一条干枯的河床，大约有五六百名人类士兵，正据守在河床东岸，居高临下的防守着对面兽人的进攻。兽人来的部队大概四百余人，一半人正在向河床冲击，另一半人在对岸作为预备队。

奥古斯丁策马直冲到距离前线只有五十多米远、用作指挥的一个小山包下，喊道：“谁是指挥官？”

一名满身灰尘的将领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奥古斯丁。”

将领马上立正喊道：“第四团四营营长史捷，参见军团长大人！”

奥古斯丁挥了挥手，问道：“什么情况？”

“兽人天没亮开始进攻，至今已经打了四个小时。对方攻击强度不高，也没看到增援部队，不过要是预备队全攻上来，我们肯定会失守。目前我方死亡九十五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七十一人。共杀敌十九人。有四十几名新兵临阵脱逃，被我抓起来，放在那边了。”史捷指了指山包后方的一处空地，那里有几十个五花大绑的士兵坐在一起。

奥古斯丁心里说道：晨曦军团被人戏称为折翼军团，果然如此，战损竟然达到五比一，失去战斗力的重伤人员还没算。他没多说什么，对身后喊道：“加西亚！火炮！”

加西亚从拉来的马车中费力地抬出了一个圆筒状的金属物体，前端是个炮筒，炮管外和后部全都是复杂的旋钮、齿轮和滑槽，底部有个圆形插口，用来与假肢底座对接。没有机关的地方，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上去既有机械感，又有古典美。奥古斯丁并没有当场换上这具假肢，而是用左手从马车上捞起两枚拳头大的黑色铁炮弹，带着加西亚向河床走去。

来到河床边缘，奥古斯丁卸下砍刀，把火炮一推一拧，安装在右手。接着他往炮筒里先后塞了火药垫和炮弹，对准对岸兽人预备队集中的地方，前腿弓后腿绷，左手在火炮根部的扳机上一扣，“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射出，在对面河岸炸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坑，五个兽人被当场炸死，其他的十几人也全部被炸飞，受伤倒地。

奥古斯丁又添了一枚炮弹，瞄准射击，又是一声巨响，一个大坑，对面又死伤一片。周围的士兵都被巨响震得耳鼓长鸣，有人差点因为失去平衡掉下河床。

奥古斯丁快速卸下火炮，又把砍刀安在右臂上。他左手从腰间抽出长剑，对着身旁和身后的人类士兵大喊：“晨曦军团，跟着我冲锋！”说罢第一个跳下了河床，向已经开始退却的兽人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