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萧萧静静地坐在中军大帐之中,学着陈惜命喝着南地最好的香茗。
忍不住苦着脸说:“这也不好喝啊,二叔怎么就喜欢喝茶呢?”
而一旁的秦轲呢?
却是不断在地上踱着步子,一脸的焦急,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秦大哥,你急什么?坐下歇会,转得人头都晕了。”穆萧萧半开着玩笑说。
秦轲回头望着穆萧萧,急着问道:“萧萧,你送去的那封信真的有用吗?”
穆萧萧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气说:“若是韩芗说得都是真的,那这封信就一定有用!韩彻一定会就范的。”
“我已经让雪鹰将消息传回了草原,相信用不了多久,草原上就会有人来的。”
秦轲坐在穆萧萧旁边的椅子上说:“可是韩彻一个那么孝顺的人,连他爷爷的话都不听,会因为你的一封信而反秦?”
穆萧萧叹道:“秦大哥,这世界上人就是有些……咳咳,贱吧。”
“人人满口把握现在憧憬未来,但是真正放在心中第一位却往往是那充满遗憾的过去,我给韩彻送去的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有些人为了美好的将来都未必全力以赴,但是为了遗失的过去,一定会奋不顾身。”
“因为那是他们亏欠过往的,亏欠自己的,明天之后还有明天,但是错过今天,昨天就再也没办法弥补了。”
秦轲听得一头雾水,穆萧萧笑着给秦轲倒了一杯茶说:“秦大哥您慢慢想,喝一杯茶,只是这茶似乎不好喝啊?”
秦轲瞥了一眼茶壶说:“哦……昨晚的隔夜茶。”
“啊?”
还没等手下将新沏的茶送上来,一个卫兵已经来到门外高声喊道:“报——”
“进来!”秦轲喊道。
卫兵进来后单膝跪地说:“启禀王爷,穆小姐,秦国镇南将军韩彻派人请穆小姐去阵前一叙!”
秦轲腾得就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穆萧萧。
穆萧萧笑着起身,然后对着秦轲说:“秦大哥,看来我们赌对了,韩彻是一个念旧的人。”
不多时,穆萧萧便已经与秦轲并肩策马来到了两军阵前。
对面铁甲森森,韩彻一人昂首立在马上,站在大军正前方,看到穆萧萧出来,顿时策马向着中间而来,毫无惧意。
“穆姑娘,韩某人有话要当面问问姑娘,请姑娘单独而来。”韩彻高声喊道。
穆萧萧点了点头,也要策马出去,却被秦轲拦住:“萧萧,他是个武将,你一个小姑娘,若是他突然下黑手的话……”
穆萧萧摇头说:“放心吧秦大哥,我想韩将军能从一个小兵一路坐上这个位置,定然不是那种卑鄙小人。”
秦轲还是道:“萧萧,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此刻陈将军不在,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穆萧萧直接笑道:“算我的!”
说完不顾秦轲阻拦即已经策马冲了出去。
韩彻穆萧萧两人远离两方战阵,在两军正中对视。
韩彻点头致意,说道:“久闻姑娘大名,这几年姑娘可是做了很多震惊天下的大事啊,虎父无犬女,穆兄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穆萧萧淡淡一笑说:“多谢韩将军还能称呼我父亲一声穆兄。”
韩彻叹道:“天理昭昭,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这些人都知道,都明白,秦羊平原上的二十万将军冤魂难散,这些韩某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这些享受皇恩,韩某人早就将一生付于泱泱大秦,就算心中难平,也不过午夜多喝几杯苦酒罢了。”
穆萧萧摇头笑道:“那韩将军今日又何必叫我来呢?”
韩彻脸上露出挣扎之色问道:“我想知道,姑娘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穆萧萧不语,她就是要吊着韩彻。
果然韩彻忍受不住,急道:“姑娘,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啊!韩某人真的有一个……有一个孩子漂泊在外吗?”
穆萧萧轻笑,然后看着韩彻的眼睛说:“韩将军,若是您不信,又何必叫我来呢?”
“我……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来啊!”韩彻明显是有了急了。
穆萧萧叹道:“实话和您说,寒妃娘娘确实将那孩子托付给了我,将军应该还记得寒雪梅吧?”
韩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点了点头,问道:“她还好吗?”
穆萧萧苦笑一声说:“寒妃娘娘已经当了太后,不过好与不好,时至今日都与将军无关了,有些话我一个晚辈本不该说,但是看见了听见了,便忍不住。”
韩彻叹道:“姑娘直言吧。”
穆萧萧点头说:“将军当年春宵一刻倒是风流,却害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辈子!”
“那女人痴心于将军,便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在神宫高墙之中生下了将军的孩子,这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韩彻直接道:“当年确实是我不对,所幸她现在还算有个归宿。”
“至于那孩子,余生韩某人会尽力补偿的!”
穆萧萧却是轻哼了一声说:“将军恐怕没办法补偿,你知道那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韩彻急道。
穆萧萧忽然叹息一声道:“其实今日我用那孩子劝将军站在我们一边,实在是有些卑鄙,此刻想到了念冬,忽然就决定不再要求将军什么。”
“只是我受人支托,要替那孩子找到父亲,如今找到了,也该让你们父子重逢的。”
韩彻则是不断念叨着:“念冬,念冬,那孩子叫念动吗?呵呵呵……雪梅,你何苦呢?”
韩彻的眼眶竟然红了一圈。
穆萧萧叹道:“将军要有一个心理准备,那孩子为了隐藏身份活命,在太医院中做了一个小太医。”
韩彻哽咽了一下说:“太医吗?也好,也好。”
穆萧萧长叹道:“好吗?只是他净了身。”
“哦……”
“什么——”韩彻惊呼一声,吓得秦轲直接挥手,差一点就下令放箭。
“你说什么?”韩彻双目欲裂。
穆萧萧摇头叹息道:“将军,太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寒妃娘娘在临走的时候给了一个锦囊,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你们之间的信物。”
“她说只要将信物和信给将军,将军自然会明白,最多半个月时间,我想念冬那孩子就会来到这里的。”
“到时候你们亲自聊吧。”
韩彻激动地问道:“姑娘,那锦囊呢?信和信物可在你身上。”
穆萧萧点头道:“在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怕丢了,所以一直都带在身边。”
一边说着,穆萧萧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绣着梅花的锦囊。
大部分的锦囊不是鸳鸯,就是荷花牡丹,少有绣着梅花的。
哪想到看到锦囊的刹那,韩彻的眼泪瞬间决堤,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锦囊,叹道:“这本是一对的,几十年前她亲手绣给我的……”
“没错了,就是她……就是她……”
穆萧萧叹息一声,将锦囊递给了韩彻说:“里面的东西我不曾看过,将军拿去吧。”
韩彻双手颤抖接过了锦囊。
穆萧萧直接转头而回,说道:“等将军看完了,我们再谈战事。”刚要拨马走,穆萧萧又想到了什么。
回头说:“对了将军,念冬不知道寒妃娘娘是他母亲,是否要继续保密,等他来了,您自己决定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策马回到了秦轲一方的大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