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王怔怔看着那原本老巫者站立的地方。
那里空荡荡的，就如同此刻雄鹰王的心情一般，空空如也。
第五轻尘所展现的一切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已经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凡人的理解。
雄鹰王扑通一声匍匐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同样颤抖的还有他的心。
那个老巫者曾经是雄鹰王称霸草原最重要的倚仗。
因为那个老巫者的存在，他甚至嚣张地挑衅曾经令他惧怕的陈惜命。
为了得到这位神秘巫者的支持，他们雄鹰王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包括他的女儿千妤……
但是如今一切都成了浮云。
随着那老巫者的烟消云散，雄鹰王的斗志也已经荡然无存。
他明白，自己老了，再也无法称霸草原了。
金狼王庭有陈惜命的支持，有巫神的眷恋，再也没有谁能挡住金狼王的狼牙了。
公主千妤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泪水不自觉地打湿了她脸上的纱巾。
她很敬爱她的父王，雄鹰王在千妤的心中就是一位伟大的英雄，是她的偶像。
尽管如今这位偶像已经不复当初的雄姿勃发。
但是千妤依然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帮助自己的父王完成一生的心愿——统一草原！
甚至统一世界！
她甚至妄想地认为，有一天他的父王会带着雄鹰王庭的铁骑，将鹰旗插遍世界的每一座城池。
为了这个心愿，千妤毫不犹豫地认了那半人半鬼的老巫者为师，并随着他学习那些不知道是仙术还是妖术的东西。
可是今天，在那位如临尘仙子般的女子面前，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她所做的一切都付诸流水，所付出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也让自己变成了笑话的一部分。
千妤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甚至忘了草原人的信仰去向巫神的使者顶礼膜拜。
第五轻尘的声音缓缓响起：“雄鹰王，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谁？圣女……圣女娘娘指谁？”雄鹰王学着穆萧萧的称呼问第五轻尘。
第五轻尘淡淡地道：“就是我刚刚解决的那个人，你奉为神灵的人。”
雄鹰王赶紧道：“他……他是一位巫者，是圣女娘娘最忠心的信徒……”
说到这里雄鹰王忽然停住，圣女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信徒呢？
第五轻尘缓缓摇头道：“他不是巫者，所修的也不是从我不知渊得来的传承。”
她对着雄鹰说着，也像是在对在场的每一个讲述。
“说起来他当初还是个强大的修士，只不过堕入了歧途，修炼的是炼魂之法！”
“炼魂？”穆萧萧深深皱眉，只是听这功法的名字便知道不是什么正道。
第五轻尘接着说：“所谓炼魂，就是将死者的魂魄拘禁在法器之中，熬炼每一道魂魄的怨念，化为恐怖的黑暗之气反馈己身。”
“这门炼魂之法极其残忍，死者的灵魂被熬炼，每一天都在经受着痛苦，无**回，做一辈子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
所有人闻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五轻尘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雄鹰王说道：“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鬼魅之人，你竟然还奉其为神明，可笑糊涂！”
雄鹰王闻言大惊失色，立刻以头抢地道：“圣女娘娘息怒啊，我……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这种恶鬼啊！”
第五轻尘的声音依然冰冷道：“你连善恶都分不清，又如何当王呢？”
雄鹰王浑身一颤，难道第五轻尘要剥夺他的王位？
还是说要解散雄鹰王庭。
第五轻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管红尘间的事，草原上最终的王者是谁，与我无关。”
“只是，若是草原在你的掌管下，没有未来。”
雄鹰王瞬间变得脸色灰白。
第五轻尘接着说：“是不是以为我说错了，还是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哼，那恶人之所以闭关十几年，之所以修成如此地步，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小人不知。”雄鹰王的称呼已经变为了“小人”。
第五轻尘淡淡地道：“因为他熬炼的那魂魄足有十万！”
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第五轻尘语不惊人死不休，接着道：“十几年前，雄鹰王庭在你的领导下战败，魏无极屠杀十万俘虏，一时之间怨气滔天，诸多冤魂难以长眠！”
“也就在那时候，这恶人凭借着神器饕餮铃收走了十万魂魄，并修炼至今！”
雄鹰王整个人都瘫在了地面上！
第五轻尘冷冷地道：“你所供养的神明其实是一个在折磨你臣民魂魄的恶鬼！你所信奉的力量里充满了你十万臣民的哭喊嘶吼！”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哭声响起。
众人看去，发现公主千妤已经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穆萧萧不禁疑惑，这个神秘的公主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就算悲痛悔恨，也不该是这种哭声。
那哭声似乎在哭自己，而不是那十万冤魂！
雄鹰王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此刻那双手上已经鲜血淋漓，沾满了自己臣民的鲜血，似乎有无数生哀嚎在自己脑中炸响！
在质问他所做的一切！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造孽！造孽啊——”
“我还有什么面目去地下见我雄鹰王庭的将士啊！”雄鹰王捶胸顿足！
陈惜命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也许你连地狱都没资格进！”
第五轻尘没有再理会雄鹰王，而是瞥了千妤一眼，轻轻叹息了一声。
忽然一层朦胧的光晕自第五轻尘身体扩散开来，将穆萧萧陈惜命和临舒都包裹在内。
光晕外雾蒙蒙的一片，隔绝了声音与画面。
穆萧萧冰雪聪明，立刻反应过来，笑着问道：“圣女姐姐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们说吗？”
第五轻尘轻轻一笑，这一笑如春风解冻一般令人心醉。
“你还活着，这很好，这么说……”
停顿了一下，第五轻尘将目光看向了陈惜命道：“星日马死了？”
陈惜命点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二叔……”穆萧萧觉得陈惜命的语气过于冷漠了。
第五轻尘摇头轻笑道：“无妨，这才是他。”
然后伸出手握住了穆萧萧的手，微微一愣道：“哦，原来是偷天换命，恭喜萧萧了，你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五百年的修为。”
穆萧萧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陈惜命却冷声道：“不是轻而易举，她曾死了一次！”
第五轻尘看透了陈惜命的心思，笑道：“将军在埋怨我？”
“不敢。”
穆萧萧疑惑。
第五轻尘道：“虽然我可以看到短暂的未来，但并不能做什么，越是能看到未来的人越无助，因为我们这种人知道未来不可逆。”
“将军一定是想，既然我看到了萧萧会死，又有这突然出现的本事，为何当时不施以援手。”
陈惜命面色冰冷。
穆萧萧赶紧道：“不是的圣女姐姐，二叔不是这个意思！圣女姐姐那么忙，我们怎么会奢求姐姐来……”
第五轻尘摆手道：“萧萧你错了，如果可以，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你们身边。”
“我也很高兴陈将军的态度，他如此生气，定是将我当成了朋友。”
“就如你们将临舒当成亲妹妹一般。”
穆萧萧不语，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临舒，两人相视一笑。
但是陈惜命却依然冷冰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