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陈惜命终于坚持不住,一下靠在了墙壁之上才勉强使得身体没有倒下。
用力咬着牙,陈惜命颤抖着咽下一口逆流而上的鲜血。
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带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陈老大——”孟琅在监牢中,因为肩胛骨的锁链,使得他无法看到此刻陈惜命的情况。
陈惜命低沉地嘶吼了两声,剧烈地喘息着,终于开口道:“没死呢!”
牢房内,孟琅激动地胸口起伏不断。
“你不用来救我的,就算你来了此地,我也无法抛弃我爷爷……”
“你爷爷他已经死了——”陈惜命打断孟琅吼道。
一瞬间孟琅便愣在了当场,眼神逐渐空洞。
其实自陈惜命今日开始攻打天牢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若不是孟长生已然故去,陈惜命也不会来此地救他,就像他明白陈惜命一样,陈惜命也明白他,否则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惜命就救了孟琅了。
天牢外,数不清的士兵已经将天牢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终于,他们看见了天牢之中互相搀扶着走出了两个人。
陈惜命搀扶着孟琅,孟琅也在搀扶着陈惜命。
两人走到天牢门口,望着那刀甲森森,望着那旌旗摇曳,都不由得一愣。
孟琅苦笑一声说:“我就知道秦弘不会没有后手的。”
陈惜命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围困住他们的雄兵,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惧色。
“陈老大,别管我了,走吧。”孟琅叹息一声。
“闭嘴——”陈惜命冷声道:“已经走到现在,后悔也晚了!”
“就算我现在扔下你,你觉得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孟琅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调侃道:“没想到您这匹雪狼王也有承认失败的一天。”
“拜君所赐。”
孟琅嘿嘿一笑,耍无赖道:“我可没让你来救我,你自己愿意怪不到本少爷。”
陈惜命竟然也笑了,说:“你知道吗?我有些后悔来救你了。”
孟琅斜眼看着陈惜命笑着问:“怕死了吧?”
“不怕!”
“我怕的是和你死在一起,黄泉路上都不得安生,你嘴太碎了……”
两人竟然就这么在敌军面前谈笑风生,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禁卫军中一个将军头戴豹头盔,身穿锁子甲,胯下骑着一匹乌骓马,马侧挂着一杆凤翅鎏金镗,好生威武不凡!
“你们竟然活着出来了?我爷爷呢?”马上的将军高声喝问!
孟琅闻言眉毛一挑反问道:“你爷爷?你小子谁啊?昊京城没你这号人啊!”
马上的年轻将军一挥凤翅鎏金镗,大喝道:“你挺好,你爷爷我乃是镇东军少将军公羊峰!”
“公羊疯?你小时候得过病?”孟琅一脸诧异地问道。
“啊——你找死!”马上的公羊峰怒吼一声。
陈惜命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嘀咕:“嘴太碎了……”
孟琅却还继续说道:“这么说公羊无悔那老妖怪是你爷爷了,你们家是不是得罪过秦弘啊?”
马上的公羊峰一愣,竟然问道:“何出此言?”
孟琅不紧不慢地道:“我给你分析一下啊,你看你们公羊家都快在这位爷手里死绝了,怎么秦弘还让你家人来送死啊?”
“胡言乱语——”公羊峰终于忍不住高举凤翅鎏金镗喊道:“传储君令!原大将军之孙孟琅,原西北偏将陈惜命意图谋反,杀无赦——”
说着话便将凤翅鎏金镗猛得前指,随着公羊峰的动作,成千上万的禁卫军挥刀向着陈惜命与孟琅两人冲了过来。
陈惜命一咬牙将孟琅推起,将手中双剑递给了孟琅,伸手将身上早已破碎不堪的白衣彻底撕碎,露出了满身血光。
陈惜命手握银枪看着孟琅问:“孟大公子,还能打吗?”
孟琅掂了掂双股剑说:“不打怎么办?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
陈惜命接过话以后已经当先提枪冲进了人群。
陈惜命虽然已经是重伤甚至是垂死之体,但是此时此刻却依然如狼入羊群一般瞬间杀了禁卫军一个人仰马翻!
孟琅强忍着肩胛骨处钻心的疼痛,大吼一声手持双股剑冲了进去。
两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冲进了那刀剑之林。
如陈惜命当初对穆萧萧虽说一般,也许飞蛾的宿命便是扑火吧……
眼看着同伴在火光中粉身碎骨,化为尘埃,可是一只只飞蛾依然奋不顾身扑进那熊熊烈火,直到燃烧尽最后一缕生命。
也许飞蛾只是想在这苍茫天地间留下那么一抹灿烂,至少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多少人生如飞蛾,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生而为人总要留下些什么,哪怕刹那辉煌,至少璀璨……
否则自生那一刻便是真正在走向死亡。
朝阳初升夕阳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阳落下总会升起,但人生终点却没有那么一棵扶桑树让世人休憩片刻,落下便是永远……
陈惜命不想就此落下,孟琅也不想,所以他们奋不顾身背水一战!
两人嘶吼着,拼杀着,不顾一道道寒光在身体之上闪烁,他们只知道多杀一人便多一份希望。
那数千的禁卫军甚至都被两人的疯狂所震慑,有了短暂的停顿。
陈惜命与孟琅背靠在一起,周围尽是尸体。
此刻的两人已经完全是强弩之末了。
“陈老大,我可能要去鬼门关溜达一圈了,要不……要不我先去给你占个位置?”孟琅喘息着道。
“你嘴太碎了!”陈惜命咬牙道,着已经是今天他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孟琅用力喘了一口气道:“你不会说别的吗?”
“懒得说……”
公羊峰骑在马上看着遍地的尸体目眦欲裂,怒吼一声道:“一群废物,我来!”
话音未落,公羊峰已经驾马提镗向着两人劈斩而来。
陈惜命喊了一声将孟琅推开,手中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与那杆凤翅鎏金镗撞在了一处。
锵——
火光四射,陈惜命已经被这一镗的巨大力量震得倒退十几步,勉强靠着手中长枪划地在止住身形。
凤翅鎏金镗本就是重武器,况且公羊峰有乌骓马的冲击之力,陈惜命又已经是强弩之末。
所以这一击陈惜命竟然完全处于下风。
公羊峰一击得手,凤翅鎏金镗猛得横摆,已经将孟琅一镗横拍了出去。
孟琅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滚到在地。
立刻有数不清地刀剑砍向孟琅,孟琅在地面之上狼狈地滚着躲避刀剑!
陈惜命眼观六路,眼看孟琅生死一线。
“啊——”猛得大吼一声,陈惜命手中长枪猛得向着孟琅掷出,长枪在空中带起一道银光。
下一刻长枪直接准确地插进了孟琅的衣服之中,从孟琅后衣领穿出,巨大的力量带着孟琅在地面上骤然间滑了出去。
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攻击他的刀剑,甚至撞倒了一排禁卫军。
孟琅的后背在天牢大门前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疼得孟琅龇牙咧嘴,即使如此还不忘胡言喊道:“老子那肤如凝脂的美背啊!”
公羊峰怒喝一声冲向陈惜命道:“自身难保还有心管别人?”
呼——
凤翅鎏金镗带起大片的风声向着陈惜命当头砸下!
陈惜命手中已经没有了兵器,情急之下双手猛得架起硬接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噗——
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陈惜命明显听见了咔嚓的骨裂之音,双臂之处剧痛阵阵!
膝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顿时一软。
陈惜命猛然咬牙,硬是挺着没有让自己的膝盖弯下去,他不允许自己向这种宵小之辈屈膝!
这世界上没人受得起他陈惜命一拜,神仙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