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是一个综合性要求非常高的工种,必须同时具备剧本、剪辑、表演、摄影等等多方面的能力,这还不包括和出资方谈经费、拉赞助之类很难界定与具体化的能力。
可以说,只有真正有天赋的人才能当好导演。
有很多圈外的人可能会说,还是你们导演风光啊,整个剧组都得听你们的,在外面地位也高,受人尊重。可是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画面有摄影师,调度有场务、监制,讲戏还有副导演,剩下的不就是盯着监视器看,完了喊“卡”、喊“过”嘛?
但只有真正坐在导演的位置上,才能明白这其中的难度。
举个简单的例子,拍摄如下一幕场景:
酒吧门口,一群喝完酒的人在等车。结果突然开始下雨,于是大家都赶紧离开了。
在剧本写着的上,就是短短两句话,但是这一场戏,很可能拍了几个小时还不满意。
为什么?
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效果,或者说,镜头呈现出的画面表现力不够,表现出的内容不理想。
看起来简单的镜头,拍了几个小时,整个剧组估计都有点急了,道具组累,演员茫然,演员导演急,最急的还是代表资方的现场责任制片人,这么多人耗着,都是钱呐!
所有人都盼望着早点拍完收工,发脾气的,赔笑劝说的,指不定还有谁在心里骂你。
这个时候,导演压力大不大?
但压力再大你都得顶着,继续调整,因为电影出来效果不好,没人会去骂灯光、道具、摄影师、演员、监制。
大家都只会说,什么烂片!这个导演太垃圾了,下次不找他拍了,下次不看他的戏了。
所以导演只能继续咬着不放,继续调整,最后,终于把这一场戏调整为:
酒吧门口,一群人喝完酒等车。
下雨。
三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抢出租车,一个带伞的男人打伞走。
两个女孩子被朋友开车接走,一个喝醉的男人冒雨离开。
剩下的人继续躲雨。
然后又经过实拍,终于通过,收工,皆大欢喜。
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时间调整一场看似简单的戏?
为了画面表现力。
如果没有细致的协调,大家都一窝蜂打伞、坐出租车、坐车、走路离开,镜头呈现出来的画面就会非常凌乱,观众在大荧幕上根本不知道焦点是什么,而且画面长度也会比预计短得多。反之,如果只是机械地大家排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又会显得非常呆板。
而经过这样调整,首先同一时间观众只需要看一个焦点,很舒服;其次在画面上看起来,也比较自然;再次镜头长度也更加合理;最后为剧情营造了足够的悬念,比如观众会好奇下一个人是谁,会如何离开,注意力更加投入到剧情当中。
所以说,当导演容易,当好一个导演就难了。除了拉投资、画分镜头、制作分镜头剧本、给演员讲戏、给摄影师讲画面等等,最大的难点就是整部影片的表现力控制,或者说艺术创造力。
这也是导演和副导演、执行导演、演员导演等等的关键区别。前者是艺术创造者,后者只是熟练工匠。
同样都是人,李逵和李鬼听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却天差地别。同一部电影甚至同一场戏,不同的导演拍出来就是不一样。
很多大导演,往往拍出来的电影都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就是这个原因。
在这个例子里面,说的还只是比较简单的场面把控。而王奈杰现在要的,是更进一步的画面表现力。
五分钟不到的片长,时间短、镜头少,却不代表容易拍摄。因为片长再短,要表现的主题也不能缺失,而且时间越短,看的人注意力更容易集中,会更加认真仔细,每一帧都不能马虎。
摄影师只要考虑画面效果,导演却要更进一步,确保每一帧画面都为主线剧情服务,发挥作用。
谁要是再说拍电影容易,我跟谁急!
来回调整了半天,明明是凉爽的清晨,却把王奈杰折腾得都出汗了。他虽然知道自己想要的那种效果,但是无论地点、场景还是时间乃至季节,都是变化的,哪怕有系统给开的挂,都够折腾了。
要是能有个牛一点的摄影师或者副导演,那就舒服多了,可惜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人家怎么看得上他这破庙。
“阴影部分不行,纸框再往后移一点,往左……好,就这样别动,保持住!”顾不上看满脸幽怨、举着纸框被抓壮丁的郑姗姗,王奈杰盯住镜头里的画面,不停地指挥着。
总算是好了!
“来来,现在光线刚好,辛苦一下,我们抓紧时间走一遍。思纯准备!”
一切安排好,王奈杰自己赶紧落位。
这一场戏,完全是男女主角的对手戏,他和刘思纯必须得同时出镜、同时拍摄。
没办法,王奈杰拍电影是为了捧红自己、赚取粉丝值,男主角必然是自己,真正到有他的镜头的时候,只能让大壮和白斯分别掌镜,好在短片的镜头切换也比较简单,最多就是两台机器同时运转,否则连摄影师都不够。
“《留下我》a01,5场a,第一条,开始!”
大壮打下场记板,兴奋地喊了一声。
早就酝酿了很久,情绪已经调整到位的刘思纯快步走到岸边,凭栏远望,兴奋地向后招手,喊着:“老公!快过来,把照相机拿来,太阳终于出来了,景色太美啦!”
等了一会,察觉到身后的丈夫没有给出回应,于是她转头回望,面上笑容还未褪去,又增添了几分不解。
平心而论,刘思纯虽然漂亮,但是在美女帅哥如云的京影,还不能算是最出挑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中不溜往上吧。
但是在这一刻,王奈杰折腾了半天的布光,就体现出价值了。
从镜头里看过去,初升的太阳光芒洒下,恰好从侧面将刘思纯整个人纳入其中,仿佛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晨风轻拂发梢,显得既俏皮又美丽,有种难以形容的别样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