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内。
交战还在继续。
这是沉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红衣级厉鬼之间搏斗,举手投足间就有狂暴的阴气肆虐,挥舞而出的鬼器散发阵阵压迫,发出的低吼蕴含强烈的灵异。
换成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早已经被溢散出去的灵异杀死。
沉健一边吃着过年果脯,一边指点着:
“嫂子,尝试切他下盘,他不敢不防。”
“大哥,她有负重,上盘不稳,好好利用这一点。”
“掏心脏啊,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
小雪女靠在门口,瑟瑟发抖,只觉得这屋子就她一个正常人。
这种场面太让鬼惊悚了。
红衣级厉鬼大战。
自家师傅比交战双方的厉鬼还要兴奋。
某个瞬间她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才是这栋城堡的异类,这种时候明明就应该兴奋。
恐惧,慌张,顾虑等情绪是不应该的。
她想想,他们最开始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让这两只红衣级厉鬼能够在母亲大人接受鬼王挑战时,负责狙击掉一些杂兵,再联合起来对抗一尊鬼王。
现在这个目的,大概率是实现不了了。
几分钟后。
夫妻俩心中的怒火宣泄了一部分,稍微冷静了一下,停止交手,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此刻的他们十分凄惨。
女人被扯下了一条手臂,断口处不断有黑血涌出,男人一只眼珠被抓爆,胸口左侧有五个大窟窿,脸上还满是血痕。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们最开始的剧本,似乎不是这样的。”
“是他!”
夫妻俩齐刷刷看向沉健。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们脸色逐渐阴沉,自己明明是安排好剧本,要一步步将那些吓人的把戏展示给人类看,最后再用他完成最后一次吓人布置的。
可在他们的谈话中,这个人类不断拱火,将双方的矛盾一步步升级。
导致两人一步步被对方的节奏所牵引,一点点将双方日积月累的问题搬了出来,在一瞬间引燃怒火。
甚至都忘了,吵架只是吓人的手段。
转而演变成真正的争吵。
最后大打出手。
“终日打猎,今天竟被啄了眼。”
骑士鬼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球,阴沉的喃喃着。
他们夫妻俩以往靠着争吵吸引他人关注,一步步将对方引入恐惧的深渊,自认为在说话的艺术,以及引导情绪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没想到今天被一个人类耍了。
“呵呵,人类,任你巧舌如黄,也不过是一个活人,现在你打算用你这张嘴,从我们手中活下去吗?”
女人也冷笑起来,朝沉健逼近。
被肢解的身体还到处散落在地上,但他们身上的灵异气息愈发恐怖。
“你们敢。”
小雪女喝道:“这是母亲的客人,你们谁敢动手。”
“雪乃那个女人的客人,那我们更想杀了,一只厉鬼,竟拿人类当客人,丢了我们的脸。”
女人阴恻恻一笑。
骑士鬼已经面露狰狞,持着鬼器冲了上去。
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沉健桀桀一笑,掏出了鬼镰刀,并冲着小雪女指点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讲究一个将心比心。”
“我付出善意,帮助他们劝架,对方不识好……不识好人心,枉费了我的努力,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沉健认真指导着。
他在力图将这个好苗子往正途上引。
同时鬼镰刀挥出。
一道极致的黑光如璀璨一线,席卷而去。
将后方的红衣女鬼拦腰斩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
根本没有人可以反应过来。
就连女人自己,在被拦腰斩断的那一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肢解了。
骑士鬼隐隐察觉出什么不对,但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还是继续朝沉健走去。
“你老婆裂了。”
沉健一边提醒,一边挥出下一刀。
“你老婆才裂了。”
骑士鬼回骂一句,下意识扭过头一看,震惊的张大了嘴。
卧槽。
真裂了!?
骑士鬼呆在原地。
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深深的恐惧。
嵴背发凉,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疯狂颤栗。
惊悚,骇然,慌乱。
种种情绪在他心头交织,导致他脸色阴晴不定。
一次挥刀,他老婆直接被肢解。
而他连察觉都做不到。
就算是鬼王,也不可能一点灵异都不动用,就在悄无声息间弄死他老婆。
这个人类,太特么邪门了。
嗤。
也是这一瞬。
骑士鬼注意到了老婆疯狂打转的眼睛,似乎在他身后有什么洪水勐兽。
而后。
他的视角上移,竟然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
穿着一件熟悉的衣服,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刀鬼器。
艹
那不是他吗?
我……
我也裂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枉顾别人善意的后果,他们要是分个高下,好歹还能活一个,现在全死了,你说是不是亏了?”
沉健还在努力提点。
小雪女:……
她又记住了师傅的一句话——我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收回鬼镰刀。
沉健看了一眼任务提示。
【隐藏任务:收复古堡境内三大红衣(0/3)】
他眉头一皱。
这样不算收复?
难不成是要对方真心参与进封王之争?
条件真难。
沉健啧了一声,来到了两只被肢解的尸体面前。
居高临下道:“知道封王之争吧?”
两只红衣厉鬼眼睛疯狂眨动。
“知道就好,我现在邀请你们参加,你们有问题吗?”
骑士鬼:……
红衣女鬼:……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而且。
你早点亮出肌肉啊,你亮出肌肉,也省得我们遭这一趟罪。
“嗯?”
“没有问题,我们绝对拥护雪乃家主。”
两只厉鬼老实道。
【(2/3)】
见状。
沉健满意点头。
“那就好,你们自行恢复一下。”
沉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两只鬼,想了想,还是没套麻袋,反正都在这里,跑不掉的。
而且相比起之后的鬼王登场大戏。
这两只红衣级厉鬼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
走出城堡。
沉健询问起最后一只红衣级厉鬼的情况。
小雪女挽着沉健:“师傅,我们先去吃晚饭吧,最后一只元老级厉鬼只在半夜三更才会出现,平日里都隐藏着身形,根本找不到。”
想了想,沉健点点头。
走回古堡。
女管家跑了过来。
“小姐,主人有事找他。”
小雪女蹙眉,“我不能听吗?”
女管家摇头。
“我去一趟。”
沉健随口道。
他知道雪乃找他什么事。
想吃盖饭,这种时候小雪女就不能在场,否则功亏一篑。
就这样。
沉健在女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家主的书房。
雪乃站在窗边,远眺着下方,正好可以看到在原地跺脚的女儿。
方才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错不了。
她女儿跟这个人类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亲密。
换而言之,这会是她未来的女婿。
一想到这,雪乃将目光放在了推开而入的沉健身上。
沉健也同样看到了穿着礼服的小雪女母亲。
穿着一袭澹蓝色的长裙,雪白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
蓝色长裙收腰的设计,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纤腰盈盈一握。
圆润的大腿,在长裙下若隐若现。
她抱着胸,嘴唇抿起,冷冷道:“看我女儿的样子,应该是被你吃的死死的,那我们之间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沉健想了想,忽然上前几步,盯着雪乃强装镇定的双眼。
“夫人倒是说说,你想怎么解决?”
见状。
雪乃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眼神戒备。
“你,你不要乱来。”
“别忘了,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我们之间要注意点分寸。”
“而且发生了那种事情,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希望你将这件事烂在心里,相对应的,我也会保守秘密。”
一边说着。
雪乃踩着高跟鞋的脚一边悄悄向后挪动。
“可是说出去的话,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夫人,你的女儿也会为此跟你反目,一个跟女婿有着不正当关系的岳母,我想这是夫人你不愿意看到的。”
说着。
沉健胆子大了起来。
一只手从雪乃腰间穿过,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雪乃全身紧绷,后退的脚步顿时停下。
看着近在迟尺的沉健,她脸上闪过慌乱。
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类竟如此大胆。
要知道他可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现在竟然敢在她的家里,对她动手动脚。
一时间,雪乃脸上一片绯红,心中羞愤交加。
正想推开沉健,却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夫人,你当时是在哭吧,我都看到痕迹了,是不是担心封王之争失败,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话。
雪乃脸色一僵。
她伪装的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这个人类竟如此细心,还是发现了。
“是又如何?听说你是血月高中的新校长,你应该知道封王之争的残酷,我也不怕告诉你,以我的特殊身份,到时候绝对不下于三尊鬼王来袭,想活命的话,你最好这几天就带着我女儿离开,以你的身份,只要跟我撇开关系,并将我女儿藏好,没有人会为难你。”
此话一出。
沉健眼神动容。
三尊鬼王。
发了!
激动之下,沉健的手开始胡乱摸索。
雪乃如遭雷击。
若说上次还能解释成认错人犯下的错误。
那这次该怎么解释?
她竟然在自家书房,公然与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亲热。
这事要是被捅出去,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夫人,那你为什么不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沉健暗示道:“你想想,反正你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那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呢?反正都要死了,那世俗的偏见,你还会在意吗?”
“你难道就不想在临死之前,再体验一下更加美好的事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夫人,你真的甘心就这么留下遗憾而终吗?”
沉健的话。
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在诱惑着他人走上无尽深渊。
这一步若是踏出,那就是站在了悬崖边缘。
只是对于一个已经接受了自己失败结果的女人来说,悬崖边缘,还可怕吗?
“你敢留下来?”
雪乃只觉得心脏怦怦跳,隐隐要触及某种禁忌。
“我有一种直觉,我这几天就会正式晋级鬼王,现在不走,之后再想走就来不及了,就算你也是大型灵异副本之主,那些鬼王也不一定会给你面子,到时候不仅是血月高中保不住,连你的命都保不住。”
“为了一亲夫人的芳泽,就算丢了血月高中又如何?至于命,他们有本事拿走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反正那时候我已经体验过世间最美妙的事,也算死而无憾了。”
沉健正色道。
眼中满满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深情。
雪乃心头一震。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句话对外人来说是一种满满的嘲讽。
但对于涉事其中的女人而言,这却是世间最勐的一味药。
她没有想到。
一个外人,竟有这么大的魄力。
她的魅力,真的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可是呼吸急促。
胡思乱想中。
她被堵住了。
雪乃瞪大了眼睛,而后迷失其中。
缓缓闭上了眼。
很快。
沉健意犹未尽的松开。
看着眼神有些迷茫的雪乃,沉健一阵意动。
不得不说。
成熟的雪乃家主,身上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令人心醉的魅力。
当然,更主要的是身份的加持。
没有这层身份,雪乃家主顶多是一位成熟的女人,但叠加上人妻,岳母的双重的身份,却令她变得光芒万丈。
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夫人,之后我希望你能更主动些,不要压抑自己的情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竟我们只剩下几天了,要是留下遗憾,不甘心的还是你。”
说罢。
沉健转身离开。
有人来了,不适合再继续。
看着沉健离开的背影,她那颗冰冻的心,似乎也热了起来。
她脑海中不停回想着沉健说过的话。
反正都是死了,那世俗的眼光,还重要吗?
她无法因为这句话变得肆无忌惮,但……偷偷再享受几天这种美好,不要让女儿发现,之后再将两人送出去,她或许可以办到。
她都要死了,想在死之前尽尽自己的母爱,这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反正女儿也不知道。
不行。
这种想法太可耻了。
她怎么能跟女儿抢男人。
……
半夜三更。
荷花池边。
一只充满艺术气息的厉鬼正坐在荷花池边,将画板固定在一侧,然后调色,笔杆比对着荷叶,在丈量着什么。
“师傅,他就是最后一只红衣了,对方痴迷于作画,唯有在月色最好的这个时间段,才会现身,不过他的画……”
小雪女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健眼前一亮。
走了上去。
并将脑袋凑了过去。
而后神色一怔。
因为这只厉鬼并非是在画荷叶,而是在画他。
画板上。
一个惟妙惟俏的自己浮现。
不过画板中的他眼里垂下两行血迹,额头凹陷进去,口鼻,耳朵都在流血,胸口则是被一根钢筋贯穿,脸色白得渗人。
艺术鬼转过身,口鼻尽无,眼角则是被无限垃长,在月光的照射下,脸上带着无比渗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