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杨广更是显出睥睨天下的傲然,令殿中众人纷纷低下头。
他不择手段登上帝位,为的就是今天,可以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主宰整个天下的命运。
等杨广说完之后,在宇文成都不远处,宇文化及却突然站了出来,拱手道:
“启禀陛下,虽然大兴城中,伍家满门尽数诛灭,但伍建章还有一子伍云召,受封南阳侯,镇守于南阳关。
此子获伍建章真传,实力不容小觑,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放任不理,等他得到消息,必定有害于朝廷,使天下不稳。
臣以为,陛下应当挑选能征善战之士,早日出兵征讨伍云召,以除大患。”
听完宇文化及之言,杨广方才释然的眉头,也是逐渐紧皱,他沉声道:
“宇文化及,卿若是不说,朕险些便忘记了,伍建章这逆贼,还有个儿子活着,你说的没错,除恶务尽,不可留有情面。
那么,你觉得应当派遣何人征讨?”
宇文家父子,都是杨广的亲信,他对这二人极为倚重。宇文化及替他出谋划策,杀父弑君的计划,便是由他提出来的。
而宇文成都,则是杨广麾下武力担当。
见杨广问到了自己,宇文化及也没有藏着掖着,他很清楚杨广的脾气,这位最讨厌的就是含湖其辞,要说就说,别浪费时间。
当然了,说的话还必须符合杨广的预期,若是违逆杨广的心意,肯定会死得很惨,近日种种,已经验证过了。
当初杨广为了争夺储君之位,隐藏得倒是极好,少有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都觉得这位晋王殿下,乃是贤明之君。
但现在,既然坐上了皇帝宝座。
杨广当然不会和以前一样。
他现在,乃是九五之尊,不该是他顺着别人,而是别人顺着他。
若有不从,杀了便是。
随即,宇文化及拱手向前,朗声说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上柱国韩擒虎可为主帅,韩擒虎乃是我大隋老将,能力战功皆有目共睹,相信定能不负众望。”
“韩擒虎?”
听到这个名字,杨广陷入思索之中,他当然不会陌生,当年他挂帅南征,韩擒虎便是军中大将之一,也算是熟悉了。
而在杨广登基后,韩擒虎的表现也算老实,没有出言违逆,颇为顺从。
很快,杨广便点了点头,答道:
“好,那就让人召韩擒虎前来。”
过不多时。
老将韩擒虎,一路进宫而来。
他不知道杨广召见他所为何事,但韩擒虎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了大殿,见到杨广,韩擒虎当即行礼:
“臣韩擒虎拜见陛下。”
杨广目光一扫,也没有威逼太甚,但他还是想要实验一二,道:
“韩老将军辛苦了,朕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伍逆之事的看法?”
伍逆?伍建章?
同为军中宿将,韩擒虎和伍建章的关系不错,说是至交也不为过。
可是,当着杨广的面,他当然不能这样说。
因为伍建章刚死了,死在杨广手里,还是满门抄斩。现在帮伍建章说话,那是自讨苦吃,甚至会波及他的家人。
所以,韩擒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臣以为陛下处置并无不妥。”
杨广不言不语,他的目光澹漠注视着,好像想洞穿韩擒虎的内心。
片刻后,杨广朗声笑道:
“韩老将军乃是大隋栋梁之臣,为我大隋鞠躬尽瘁,南征北战多年。而今日,朕找你过来,乃有一桩要事相托。”
韩擒虎稍显疑惑,依旧郑重道:
“请陛下吩咐。”
这时候,杨广倒是没有废话,而是颔首道:
“韩老将军应当知道,这伍逆虽然被诛,但是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南阳关,朕担心此子得到消息,会造反有害于朝廷。
朕打算任命你为讨逆大元帅,统领我大隋精锐之师,将这逆贼拿下,以儆效尤。”
从杨广口中,知晓了此行的缘由,韩擒虎不禁有些错愕,如今伍建章一家尽皆横死,还要让他去擒拿伍云召?
韩擒虎自然有些不愿,想着开口拒绝。
但杨广却先发制人道:
“怎么?难道韩卿不愿意?”
说话间,杨广已经换了个称呼,同时语气有些不同,让韩擒虎背后一凉,冷汗冒出,纵然是一代名将,也有些慌乱,只得说道:
“臣没有问题!”
“哈哈,好,有韩卿出马,区区逆贼,必定不在话下!”
杨广又是大笑,目光炯炯。
——
在南阳关内。
此间是关联南北,一大雄关。
伍云召能够镇守于此,也能看出朝廷对他的信任。伍家乃大隋将门,战功显赫,威名传于天下,乃是众所周知的忠孝之家。
当伍云召从山上游猎归来。
便是打算上书请命,将雄阔海招安,他可是亲眼目睹,那雄阔海如此巨力,便是大虫当前,也根本不堪一击。
这样的壮士,岂能成为草寇,明珠蒙尘。
身为大隋臣子的伍云召,当然不乐意,若能让雄阔海为朝廷效力,那么朝廷将多出一员勐将,这自然不是坏事。
但奔走一天,伍云召亦是有些疲惫。
和妻子李氏打了声招呼,便先入房间之中休息,准备睡醒了再说。
可在睡梦中,伍云召却如遭雷击,看见父亲惨死,伍家满门横尸遍地,那般场景实在恐怖狰狞,将伍云召吓醒过来。
他依旧神色恍忽,难以置信。
在一旁看着的李氏,见夫君这般模样,顿时面露忧色,关切的问道:
“夫君,你做噩梦了吗?”
伍云召扶着头,低声解释着,说到最后,他忽然自顾自笑了起来:
“这梦境肯定是假的,父亲乃是大隋忠孝王,为大隋南征北战多年,更是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可能如此横死?”
李氏也连忙劝解:
“夫君不要多想了,公公在大兴城内,定然一切安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伍云召轻轻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然而没等他再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匆忙脚步声,是亲卫进来禀报:
“侯爷,有伍家之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