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被柳辰擒着手腕，略微一动便浑身发麻，扭捏片刻，脸色更是涨的通红。

“这位大，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知错了，求求你，赶紧松手吧……啊！”僵持片刻，柳辰稍稍加了把劲，那伙计便服软了。

平时逮着乞丐欺负惯了，那伙计万万不曾料到，像柳辰这样一个浑身邋遢、脏兮兮、黑的像煤球似的臭乞丐，凶狠起来竟然如此霸道。

柳辰冷哼一声，随手将那伙计甩开，摇头道：“我告诉你，大尾巴鹰不是装的，孙子，才是装的！”

“是，是是，大爷说的对……”

那伙计踉跄三步方才站稳，见识了柳辰的厉害，登时就点头哈腰起来，装孙子赔笑道：“大爷你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禀。”

布庄安静下来，旁边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瞧了柳辰几眼，暗自揣测：有这样的身手，却甘心当个臭乞丐，这小子，肯定是傻了。

“公子，你真棒！”陆芷晴笑赞道。

柳辰淡淡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付有暴力倾向的人，就要以暴制暴。”

“嗯。”陆芷晴点点头，心里也颇有感触。

盏茶工夫过后，那伙计便灰头土脸的窜了回来，左侧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手印，看模样，似乎是挨揍了。

“这位大爷，您稍等，掌柜的马上就出来。”伙计捂着脸低头道。

“嗯，你去忙吧。”柳辰没有再为难他。

像这种小角色，平时受足了那些财商富贾的欺压，也就见到比他们更加弱小的乞丐、女子、穷困百姓，才敢吆五喝六，发泄一番。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谁？是哪个臭乞丐在外面吵吵闹闹的？连个觉都不让睡安稳了！”

很快地，内堂中传出一阵气极败坏的抱怨声，越来越近，也愈发刺耳。

柳辰耳根微动，听那声音，正是杜掌柜。

陆芷晴神色一变，再次拽紧了柳辰的胳膊，生怕那个杜掌柜见色起意，再拉她去当第十八房小妾。

“杜掌柜，别来无恙。”见杜掌柜出来，柳辰踏前一步，拱手道。

“就是你这个臭乞丐找我？”盯着柳辰瞅了瞅，杜掌柜两撇浓眉拧在一起，很显然，没能认出来。

“没错，是我找你。”柳辰淡淡一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这里啰啰嗦嗦，浪费了本掌柜的时间，你可赔偿不起。”看了柳辰这身打扮，杜掌柜很是不屑地挥挥手，不耐烦道。

也难怪，杜掌柜身宽体胖，脑满肠肥，挺着个大肚子，仿佛怀孕了似的，走起路来都嫌累，而且只披了一件睡袍，衣襟张开，腰带都没来得及系，看架势，刚才被打扰时，正在床上陪着那十七房妻妾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怪不得，刚才那名伙计兴匆匆进去，却捂着脸跑了回来。

“实不相瞒，我这趟来，是要奉还杜掌柜那一千两银子的。”柳辰说着，便要伸手入怀。

闻言，杜掌柜骤地一愣。

站在柳辰身边的陆芷晴，也是心头一颤。

一千两银子？

对于这件事，杜掌柜和陆芷晴都是记忆犹新。

“你，你是……”一脸吃惊地盯着柳辰，杜掌柜的舌头有些打转。

那天，杜掌柜回府后，取了一千两银子送给寥惊风的随从，作为一个商人，这样的赔本买卖，让他憋屈了半天，不过后来听说，柳府的柳辰大战二十名城卫军，从冯火和寥惊风手里抢走了陆芷晴和那一千两银子，当时他还大呼痛快，暗谢柳辰替他出了口恶气。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柳辰竟然会亲自找上门来，还打扮成这样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邋遢模样。

刚开始，他也不能确定眼前的臭乞丐就是柳辰，不过，注意到站在柳辰身边的陆芷晴以后，便坚信不移了。

“你猜的不错，我就是柳辰。”柳辰打断杜掌柜的话，顺手从怀里取出了钱袋。

“真的是柳家公子？”杜掌柜眼皮一颤，赶紧系好腰带，大步迎了过来。

柳氏一族家业庞大，位列天机城三大家族之一，数月后的城主大选，更是有可能与冯家争雄，杜掌柜掌管锦绣布庄，虽然有些资产，却根本无法和柳家相比，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胆敢得罪。

“柳公子真是太客气了，区区一千两纹银，杜某从未放在心上，又怎敢劳烦柳公子亲自跑一趟，快快收起来。”说着，杜掌柜便把柳辰递过来的钱袋推了回去。

这一推不打紧，杜掌柜明显一愣。

那个钱袋，看起来鼓囊囊的，原来，里面却是空荡荡，除了空气，啥也没有。

不过，杜掌柜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声大笑，便掩饰过去。

“既然杜掌柜如此阔气，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柳辰耸肩一笑，被拆穿了，只好将钱袋收了回去。

杜掌柜笑道：“那天的事情，还要多谢柳公子替杜某报了仇，杜某铭记在心，感激不尽，柳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杜某能办到，一定再所不辞。”

“杜掌柜太见外了。”柳辰笑了笑，旋即，低头瞅了瞅自己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裳。

“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杜掌柜脑袋虽大，却眼尖舌利，一眼便看懂了柳辰的意思，转身朝那伙计喝道：“还傻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拿件最贵的衣裳给柳公子换上！”

“对了，还有鞋子！”

“内衣裤也别忘了……”

“……”

在杜掌柜的热情张罗下，半个时辰内，柳辰一口气试穿了五件衣裳，全都是上等布料所制，到最后，选了一件黑色锦缎连体衣袍，顺带着，也给陆芷晴要了一件，打包带走。

结账时，杜掌柜坚决不收，免费赠送，柳辰盛情难却，只好作罢。

不过，柳辰只买衣裳，却拒绝在锦绣布庄沐浴，对于这一点，连陆芷晴也百思不得其解。

煤炭一般的脸，配上金丝银线制成的华贵衣裳，一张嘴，一说话，便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此时的柳辰，仿佛马戏团里面的小丑，扮相十分滑稽可笑，引来一阵长嘘短叹。

事后，柳辰和陆芷晴一分钱没花，身上穿一件，手里拿一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锦绣布庄。

“娘的，说什么来还钱，分明是第二次讹诈！”直到两人走远，杜掌柜才狠狠骂了一声，转身回房。

而那名伙计，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忍不住朝柳辰挑起了大拇指，暗道：这个柳公子说的没错，大尾巴鹰不是装的，孙子，才是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