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旧书堂,落雪铺阶前。谣传仙有渡,参禅需林深。春山雪落谣,玉花冰零飘。谁言缘有意,三世果连因。
——题记
长鱼墨白坐在那天他们一起喝茶的轩榭里,这次他没有喝茶,而是发呆。
虽然玉离歌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是身为师父护不住徒弟还是很懊悔和羞愧难当。他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情,玉离歌挺身而出……
墨白门因为这次的事情,人可算是丢大发了。他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后来曾经来寻仇的那处江湖中人派人来送了拜贴。
“你们,这是?”长鱼墨白疑惑不解,那些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的少主子有请。”少主子?什么少主子?
长鱼墨白疑惑不解,那些人却一直催促说:“不必多问,去了就知道了。”他只好怀揣惴惴不安的情绪,随着他们去了。
他们领着他又车又马的走了两三天,最终停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山下。虽然山清水秀,可是却不是多么险峻。
约莫爬了半个小时,沿着山石台阶拾级而上,过了一处山门就到了地方。那里有个高大的牌坊,上书两个大字:春山。
春山?春山是什么?他不明白,却也能感觉出这是一处仙乡福地。一年四季,仙雾缭绕。
长鱼墨白虽然不才,也能看出期间有不少天然阵法乾坤,比如阴阳八卦乾坤阵。
他随着人上山,一路上看清风碧云,小桥流水。落花有意无意地散在水中,不经意的流淌。淌过洞前开阔的平台,稍驻停留。
不过也没有多久,就打着旋儿顺流而去。仙气一路缭绕徘徊,各种花鸟鱼虫之音靡靡入耳。
他们走到一处断崖边,就没了路。长鱼墨白正在诧异间,突然看到一座仙境之桥飞跨架在断崖之间。
有青色的麋鹿,圆耳玲珑,四蹄跳跃轻巧。交替穿插在云雾缭绕之间若隐若现,仿佛如在涉水之滨。“这儿,真是美。”长鱼墨白看呆了。
引他上山的那人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的,我们春山可是修仙福地。特别是我们师祖请来的上仙,更是厉害。”
师祖?上仙?长鱼墨白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们过了仙境之桥,又拐了两道弯,最终停在了一处恢宏的殿堂庙宇前。
有小仙童引他们登上大殿,殿堂之上和普通人间的玉皇庙没有什么区别,就因为仙气福地,所以别有洞天云雾缭绕。
上座之上是一个看起来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修仙者。那小仙童将长鱼墨白带到后,拱手作揖,恭敬禀报道:“师祖,人带到了。”
看着老者,长鱼墨白想起了一段记载《梅花岭记》有云:神仙诡诞之说,谓颜太守以兵解,文少保以悟大光明法蝉蜕,实未尝死。
大约那老者就是这样的人。老者看着长鱼墨白,叹了口气,似乎满是惆怅——
那天,他在春山雪落时,发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前忽然有一物,飞奔而过。是个黄衣黄帽的小人儿,骑着一匹兔子般大的小黄马。她出手抓住。
那小人儿被她抓住时,吱吱乱叫,似乎在咒骂她。可是她叫了一声“庆忌。”之后,那小人一听,停止了咒骂,向着她有礼的鞠了一个躬。
她把东西给了小人,吩咐说:“唐,长安长鱼家。”
那小人儿似乎听懂了,又施一礼把东西装上马后转眼不见了。
她说这是庆忌,呼出它的名字后,它就能替人送信,可日行千里。
在庆忌周围,还有坻蛇。那蛇八尺长,一个头两个身体,叫出它的名字,它就能帮人下水捕鱼。她得到鱼,就做了一锅鱼汤。然后招呼老者来同吃。
当然,那时候老者还不是老者。她说:
世间,有佛,道,奇门,巫(觋)神媒,鬼师,天师,阴阳师,通灵师,等区分,你们春山是何门何派?
老者说是道家修仙门派,她哦了一声。并渡了老者三百年修为,助他从人飞升成仙,过了天劫。可是她有个条件。
而今,条件要兑现。他就派人假冒江湖游侠,把她劫持上山。是了,她就是妙笔生花的妙笔上仙——玉离歌。
当然,长鱼墨白并不知道这一切。此刻他正狐疑的站在那里想:说是少主子请他来,怎么是个老翁?看年龄也不像啊?
“老仙家,请问是否是您请在下而来的?如果是,请直言不讳。
如果不是,请您家少主子快点来,我们墨白门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什么江湖门派,也没有什么修仙飞升的打算。
我和我的徒弟们,不过都是习文修身的墨客,学六艺,为君子之道。您们把我的六徒弟抓走,是否弄错了?”
长鱼墨白十分懂得何为能屈能伸,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更何况,他一个文弱书生。至于那神仙公子的混号,也是那些人乱起胡叫,做不得数的。
“年轻人,莫怕。我也不知谁是少主子。去请你的人,有一个不是春山之人。就这么的,你随那人去吧。”老者对着下面一个人使了眼色,示意他可以带人走了。
接着,对长鱼墨白说少主子有请的那个人,突然腾云而起,驾雾一闪。等长鱼墨白在落地时,发现又换了个地方。
他估计,还是春山。这次,他被人带进了一个庭院里,庭院里有樱花盛放,草木葳蕤。廊前水台上,已经有个人在等他了。
长鱼墨白上前一看,竟然是玉离歌。他大喜过望:“小徒弟,你没事啊。六幺儿,大家都很担心你——”
后面那句,我更是担心。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得自己可笑,他和她有师徒情分,不过才短短数月而已。
让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玉离歌冷冷一笑。她仿佛换了个人般的说道:“把墨砚和龙鲤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忘记我的存在。”
墨砚?龙鲤?那是什么东西?长鱼墨白表情迷茫。玉离歌冷笑一声,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的说道:“没事,反正你在这里,东西都能取出来。”
说罢,她似乎是抬起了右手,用拇指去捏住中指指心处,然后掐了一个诀。长鱼墨白只觉得一道如同金针般的光扎在了他的眉心处,他疼得捂住额头,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似乎是记忆里,又似乎是前世中。他是天上的文曲星君。而她,则是来历神秘的百兽之神。他养了一尾龙鲤,很有灵性。
他为了帮助龙鲤早日修炼,就用昆仑玉膏凝固而成的玉,做了一块墨砚。她看了喜欢,就来要。
想不到他死也不肯给她,还说她这样粗鲁的女神,配不上这样文雅的砚台灵物。因为那时候的他,偷偷喜欢着一个文采斐然的女神。
她一怒之下,打大打出手。把他从天界打下凡间,重新历劫。他拼着最后一点修为,带着墨砚和龙鲤,投身长安,化姓氏长鱼。
她从天界追到人间,和当时的他在春山雪落之时相遇。这次,她坠入爱恨交加的情网里,对他动情。又渡了修为,助他在春山修炼。
他就在春山创建门派,成为开山鼻祖。她却因为修为散失太多,拼着最后一点记忆,重新历劫飞升成拥有神笔的妙笔上仙。
等她想用神笔书写改变他们的故事时,他早就经过多次轮回。他灵台根基不稳,差点就要泯灭为凡人,永坠红尘受苦了。
她伤心之下,封笔跳了诛仙台。然后遇到了成为长鱼墨白的他,借由这最后一次机会,强行弄晕了他,抢走了砚台和龙鲤……
他的意识到了她跳诛仙台就看不到了,后面是她现在做的事情。等他在醒来时,已经成功回归天界,成为文曲星君。
而她,却留在了春山。墨砚和龙鲤还在她的身边,她留在春山唯一的愿望,就是他好好的做神仙,和武曲星君一起各司其职……
“你怎么样?还可以么?”依旧是春山,却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冬夜。有一身穿藏青色圆领袍的男子,迈着轻巧的步子从皎皎流泻的月光下,缓缓而来。
“当然可以。”此时的玉离歌已经恢复成了鲜于林逸。其实,他不过是放了一缕神魄,制造出了一个“她”玉离歌,上演了这一幕戏,给昆仑神解闷罢了。
人间是真的,春山是真的,墨白门是假的,老者是假的,玉离歌是假的,文曲星君是真的,长鱼墨白是假的,那些师门里的师兄师姐也是假的。
其实也不全是假的,比如文曲星君曾经和一个神仙的爱恨纠缠是真的,只不过他在凡间时,不叫长鱼墨白,也没收过徒弟。
看戏的人,不在意真假。昆仑神很满意,于是兑现了承诺。鲜于林逸也很满意,此时,他的信念还没有动摇。
因为他发现,禾菱歌还是没有出现。这说明被困在过去的敖广和云中君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他心情不错,中途兴致勃勃的顺道拐去了方丈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