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车上的时候,夏子柒已经尽可能地收敛怒气。
她想不明白冷冰锐为什么那么大男人主义,什么都一个人担着,一个人扛着。
这不,车子一停下,夏子柒直接就把冷骆骆交到骆古尧的手上,拽着冷冰锐就往里面走。
还好来之前冷冰锐粗略地把事情交待过。
知道他们小两口有事要说,骆古尧只好任由夏子柒把人带走。
到了指定的房间,夏子柒也不再冷静不下来。
“冷冰锐,你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你觉得这些事情,我没资格知道吗?”
其实,早在他们隐瞒若兰,欧阳俊熙失踪的事情,她就一直很想说。
欧阳俊熙出事,没有人会比若兰更难过,你们担心若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家都可以理解。可是,一直那样收着藏着,等到东窗事发的那天,又该怎么处理?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若兰,告诉欧阳鑫的质疑,或许,若兰会很生气,可她肯定会证实欧阳俊熙的身份。也就没有了后面那么多碎事。
当然,于皓瑾的事情也就不会那么快浮出水面,他们也就不会注意到南宫幕后的人。
凡事都有两面性,就是夏子柒都分辨不出到底这是好还是不好。她总不能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事情还没发生就是好的。
谁会安心点着烟,抱着*入眠?
“夏子柒,你冷静点好不好?别无理取闹。”冷冰锐想着心里就憋屈,在车上的时候,夏子柒就已经没完没了地摆脸色,好说歹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
他迈着脚步,走到大门前面,想要出去跟骆古尧商量事情。
可是,夏子柒并不想放他出去。
她快步上前,拉着冷冰锐的胳膊,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无理取闹?你说我无理取闹?”
冷冰锐蹙眉,他舍不得让夏子柒生气,也不想出言唬他。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无比复杂。
一方面,他自己的罪名不知道该如何洗清,只好寄望骆古尧跟欧阳鑫,找到于皓瑾的那几个手下,来证明他的供词。
可是,就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于皓瑾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怎么可能把那些人放出去?
偏偏这个时候,李孟勋出来指证夏子柒。他不能留在夏子柒的身边,不能帮她解决问题。
有骆古尧这样爱妹的哥哥在这,李孟勋手里证据不足,冷冰锐倒也不会担心夏子柒吃亏。
可是,林燕萍呢?欧阳俊熙呢?
如果对方拿他们两个当人质,要挟夏子柒承认罪名那又如何?
他想了很多很多的可能,整个心被夏子柒带走了一片。
现在呢?现在夏子柒怪他,怨他。冷冰锐心里有苦,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深吸了一口气,冷冰锐摸了摸夏子柒的头发,帮她整理好那几戳凌乱的发丝。
“不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已经尽可能地低声温柔,就希望夏子柒也能体谅他的感受。
冷冰锐还有一大堆事情要跟骆古尧商量,时间耽误得越久,他们就越容易暴露。
要是连他都不在夏子柒的身边,叫她怎么找到主心骨?怎么面对眼前的困局?
见夏子柒没有回应,冷冰锐再一次细声说道:“我瞒着你就是为你好……”
夏子柒摇了摇头,坚持着要冷冰锐把什么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就哪都别想去了。这五年来,你什么时候离开过我的身边?等事情处理好?那得多久?”
面对夏子柒的不依不饶,冷冰锐只道了一句,“你要相信你的男人。”
“相信?我还不够相信你吗?可是呢?你还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夏子柒越是着急,越是语无伦次。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话,伤了自己爱人的心,而自己还浑然不知……
说到底,冷冰锐是自负的,是高傲的,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失败。
同时,他是最爱面子的。即便那个人是夏子柒,一旦说了,做了,那些伤他自尊的事,他也会持续执念,跟自己过不去。
突然,冷冰锐扯下了夏子柒的小手,径直往窗户那边走。
夏子柒默默地跟了上去,只要冷冰锐没有离开,她就有可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事。
可是,他却背对着自己,显然已经动了气。
等了半响,冷冰锐才慢悠悠地问她,“那你说,我告诉你,你能做什么?给我填乱吗?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如果可以,冷冰锐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一开始,他就吩咐夏子柒,“你的任务就是看好孩子,照顾好自己。”
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自己的行动受到限制,该死的,他还不能记恨夏子柒。
夏子柒自嘲一笑,发现真的就是冷冰锐所说的一样。
转过身去,背对着冷冰锐坐下,夏子柒一颗一颗瓣着手指,无声而泣。
其实,冷冰锐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夏子柒,可是,在好长的一段时间,他将会跟夏子柒分离。
这五年来,他们从来没有试过分开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一想到那种度日如年的滋味,冷冰锐又再一次痛恨自己。
被人拿捏在手中的滋味,那种复杂的情绪,让他不经意地拿起香烟,塞到嘴边。
啪的一声,那打火机清脆的声音更加让夏子柒意乱神迷。
她十分清楚,冷冰锐是真的急了。也就只有在烦心,抑郁的时候,他才会把烟点起。
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很不愿意地转过脸去,却发现冷冰锐一直背对着自己。
夏子柒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冲过去,紧紧地抱着他,跟他说一句,我错了。
可是,她又忍不住坚持,坚持要分担那些烦心的事。
她不能自私地躲在冷冰锐的羽翼之下,看着他被雨打,被风刮,顶着烈阳,冒着严寒,给她筑造一个没有烦恼的家。
烟圈慢慢填满了整个房间,不知道是烟味太浓,还是夏子柒的内心触动。
在这一秒,她泪如雨下,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默默地注视着冷冰锐的身影,等着他回头,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可是,她等回来的是挣扎,挣扎着要不要放弃,要不要自私到底。
最后,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要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受累,她做不到若无其事。
夏子柒猛然回头,迈着双腿,踏踏踏地往洗手间里跑。
进去之后,嘭的一声把门锁上,放声哭泣。
动静之下,冷冰锐再也不能冷静下去。
其实,这深夜里的窗户就跟镜子一样,夏子柒的一举一动,冷冰锐全部看在眼里。
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开口?
大概只有冷冰锐本人,才知道他自己内心的感受。
那种煎熬,那种不忍,却又不得不无视的伤口。
就像孩子学走路的时候,只有你舍得放手,他才会真正学会自己去走。
他不需要一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女人,他需要一个对自己无条件信任,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的伴侣。如果他有事,他会安排夏子柒在第一时间逃离。
可是,明显他想的这些,都不是夏子柒她想要的。
那声嘶力竭的哭声,让冷冰锐痛心不已。他快步走了过去,轻轻地拍打着洗手间的门。
“夏子柒,你开门。”
声音明显收小,却始终停不下来。就是隔着门板,冷冰锐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夏子柒的急乱的呼吸声,听到她抽着鼻子的错乱情绪。
“开门,有话我们好好说,行吗?”
夏子柒没有回应,因为她发现自己哭哑了声音……
打开水龙头,哗哗哗的水声刺激着彼此的耳朵。
冷冰锐就那样在外面干等着,不停“夏子柒,开门,夏子柒,你听我说……”地喊。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低头,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最后,他语重深长地说:“你就那么不相信你男人吗?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只有你们安全,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把事情调查清楚。
夏子柒,不管是我妈,还是欧阳俊熙,不管是冷家,还是什么……他们没有一个比你重要,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她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她也伤心了。
难道,你不知道你口中那些不重要的人或事,在她心里都是重要的吗?
牺牲了他人,保全了自己,这辈子,她怕是只能在内疚的悲催之中生活。
不得不说,夏子柒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人家并没有说那些不重要,而是说没有她重要!
“你……你不能那样……”夏子柒小声地说着。
隔着门,冷冰锐本就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更不用说夏子柒把水龙头开得大大,仿佛把她的声音都给冲了出去。
“你出来再说,不想出来的话,至少你把水龙头给关了。”冷冰锐再一次拍门。
他的声音很大,动静很大,早就已经引起了骆古尧的注意,此时,他正抱着冷骆骆站在他们门前。
冷冰锐在敲着洗手间里的门,冷骆骆按着外面的门铃,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
无奈之下,冷冰锐把房门打开,得捉紧时间跟骆古尧商量事情。
可与此同时,夏子柒已经关了水龙头,开门出去。
当骆古尧看到夏子柒那双哭红的双眼,看到她那沾满水迹的发丝,他怒了,“冷冰锐,你都干了什么?”
冷冰锐回头看了看夏子柒,然后又看了看充满怒火的骆古尧,不禁摇头苦笑。
“哥,你先进来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