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空旷的沙地,地面一颗颗的沙子小石在她的鞋底,天空阴沉似乎要下起了大雨,乌云一朵堆积着下一朵。
他离她有两三米远,却谁都没有再出声。
她看他的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模糊了一寸又一寸,泪水摇摇欲坠在眼睛里面。
她眨了眼睛,哭着跑了上去。
她紧紧的抱住他,脸埋紧在他的胸膛里面,他有片刻的失神,低头看着贴在他怀里的她。
她哭着说,“我不管你是爱还是不爱了,但我爱你。”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颗泪水划过了苍白的脸颊,“在这一刻,我爱你是真的!”
他沉默了许久,伸手拿下她的双手。
慕凝她后退了两步,地面的石头碍得她脚底痛。
她咬着自己想痛哭出来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这些天的思念,这些天的种种突如其来的消息,他的她亲生父母的,都让她想大哭一场。
她声音因为哭泣有些发抖,“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要和你说。”
“我当初找你确实是为了帮周林生做卧底,他让我帮他偷一样东西。他和我说要是拿不回来那一样东西他会死在你手里。”
风吹起她的长发,吹过她沾着泪水的脸颊,她的脸显得无助,虚白而可怜。
“所以我才会帮他,我不知道会是那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泥土弄脏风沙吹灰的长裙,她的哭声很哑像是有一层浓浓的雾,“我从来没有。”
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她低着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隔着那微妙的距离,她感受到的是震撼,他带给她的震撼。
她抬起哭湿的脸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她读不懂他眼里强忍沉默中却似乎爆发的情绪,风吹起地面的沙子沙尘滚滚在后方,卷起白色的沙烟。
她颤抖的鼓起勇气的抬步往他走过去,他却在那两秒转了身,走到了车边,伸手握住后座的车门往前拉。
她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如同石头一样再也不会动。
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是吗。
他的心里,再也无法接受到底背叛过他的她。
慕凝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准备进车里的时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
“苏楠她问我15号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芬兰留学!”
他站在了那里,背对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周围荒凉的沙地,好久好久才有勇气再看回他。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我留在这里和不留都没有什么意义的。”
“但我希望你能来,只要你来,我就不走。”
她摇摇欲坠的泪水看着他背影。
她多希望。
她多希望他能挽留自己,让自己别走。
留在这里陪他,以后他做她的朋友,做她的家人。
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进了车里,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司机很快把车子开走,留下她自己一个在原地。
这片荒原的原地,似乎没有尽头的原地,只有那辆车长长渐远的背影,她掉不完的泪水。
.........
她回去的时候是二号。
这些天她都在等。
她安慰过自己,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是否和自己和好。
但一直到十四号,都没有任何他的来电,他的人。
苏楠在慕凝家里桌子坐着,看她拿着手机还恋恋不舍的看,不想说但也出了口。
“这么多天,要是他有心想和你好早就来了。就算电话烂了也能来个口信,但现在可以说什么都水静鹅飞。”
苏楠扁了扁唇,“明天我就上机去芬兰了,你的机票我已经帮你买好。但你要是不想去我不会强迫你。”
慕凝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她心里如同一片片被凌迟切割,不是不落泪只是已经绝望到似乎无泪。
这么多天的守候。
苏楠说的没错,如果他有心要找自己,早就找了。
她转头看苏楠,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我去啊,反正我在这边都没有什么朋友亲人了。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回忆,干脆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不过今天下午我想去一个地方,否则我去得不安心。”
“你要去哪里啊?”
慕凝没有回答,转头看着窗外,那地面枯黄的叶片集成了堆。
明天早上十点上飞机,她只有今天下午的时间还在这里。
她去了一个墓地,上面一个碑却是无字碑。
她伸手发抖的摸着那个墓碑的石头,前几天洪叔来找她,和她说当年她父亲戴永华尸体原本周老潘命令人丢去山上喂野狼。
但戴永华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忍心偷偷火化,在这里买了一个墓碑埋把骨灰葬下去。
担心被发现,这个墓碑什么字都没有刻,平时也不敢去拜祭。
慕凝发抖的站起身。
她穿着一条黑色到脚裸的素长裙,头上戴着一顶黑纱帽,这边山林的风将她脚裸的裙摆吹起,吹拂过裙子里面白色的底称,黑白相映,片片相泛。
她双眼泪朦胧看着眼前的石碑,下面放着一束她买来黑色卡纸包扎的白玫瑰,刚才的泪水沾湿了一边的石阶。
她对这个父亲没有什么记忆,唯一的记忆是在那张六叔给的照片里,他看着镜头笑得很开怀,其他的都是来自别人的口中。
洪叔和她说,他生前最疼她这个女儿,出生那天让人没想到全帮派每个手下赏五万红包,
而当时的五万,等于现在的两百多万。
还把旧金山拍那只稀世珍品戴了几十年翡翠戒指改小给她做了玉镯当满月礼物,满月大宴更金碧辉煌,当初的新闻登花边都要登几天。
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父亲,一个疼爱她们的父亲。
而她没有,她父亲是一个混蛋,甚至混蛋都算不上的人。
这让她自卑了多年,难受了多少个年。
但今天她发现,其实她也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宠爱她的父亲。
只是他已经去世了。
还没有听她学会叫一声爸爸,和妈妈一起就去世了。
“爸爸。”她声音无比的酸涩发苦,努力扯大了嗓音想让他听见,“女儿来看你了,今天我来看你了!”
她痛苦的深呼吸,伸手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爸爸你放心,你的仇女儿记住。等女儿毕业,我一定会给你和妈妈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