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锵鸣插科打诨，成功逗的窦琳琅露出笑容，对他那点儿不满又散了，对着死鬼大都督，她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怪不得窦排风都吃味儿了，大小姐对他太好了，养儿子都不过如此。
当然，她可不敢说出来，大小姐真的敢揍她。
廖锵鸣没有多留，说完话回家了，不影响窦琳琅休息。
刚到侯府，管家陈伯冲他招手：“少爷，你又惹祸了？侯爷在书房等你，那脸难看的幼，让你回来就去见他，那脸难看的幼，少爷你可要小心了。”
陈伯是看着他长大，为数不多的没有被二太太收买的下人，廖锵鸣没把他当奴才，一直当长辈一样尊敬。
“谢谢陈伯，我晓得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爹想说什么，不去吧，他肯定不会睡觉，去吧，又怕他更生气，气出病来又是不孝顺。
哎，当儿子真难。
他还感慨呢，岂不是廖侯爷更难，他前世造了什么孽，养这么一儿子来，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气不死他是不甘心呢。
“爹，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廖锵鸣探头探脑，时刻准备退出去，万一他爹拿东西砸他，方便躲啊。
站着不动等着挨砸，那是傻子。
“老子睡得着吗？你进来！”
“你别打我啊，我已经是小旗了，这么大人了还挨打，我很没面子的。”
廖锵鸣磨磨蹭蹭，油腔滑调的样子，让廖侯爷的血压蹭蹭的往上飙，“你做的好事儿，越级告状，还和方家的人牵扯不清，你是不是在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呢？”
以前也就是祸害百姓，赔钱道歉的事儿，现在可是在朝堂上，出事儿就是牵连全家的要命大事儿。
他当自己这个侯爷有多厉害，一手遮天随着他胡闹？
廖锵鸣正色道：“爹，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廖侯爷心里好受些：“错哪儿了？”
“下次我直接砍死他，不告状。”
廖侯爷：“……”
我鞭子呢？
抽死这个混账，省的他连累家里。
廖锵鸣一看他爹的脸更黑了，吓的把腿就跑，明明是窦小姐教的啊？
咋还不对了呢？
廖侯爷最终没追着他打，自己生闷气。
……
翌日，廖锵鸣早早出门，躲开他爹，他衙门里事儿还多，不能被他爹绊住脚了。
过段时间事情过去，他爹的气自然就消了。
刚到衙门，丁山等在门外：“大人，事情不大妙啊！”
“什么事儿？”
廖锵鸣心里咯噔一下，当官儿也不好，一天天的事儿真多，可没有以前当衙内轻松。
“教坊司那边，咱不是打过招呼了吗？教坊司司主昨儿还答应的好好的，今儿又变卦了，不肯卖给咱们。”
廖锵鸣摸着下巴的小胡子：“是钱不够吗？”
“不是，官场上的事儿，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钱不多，怕的是上面有人还盯着方家女卷，比咱们官儿更大，教坊司就给人家，不给咱了。”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跟我抢方家女卷？”
“是的，还是个身份很高的人。”
“谁他娘的这么闲？跟老子抢女人！”
丁山：“……”
不愧是廖衙内，毛儿还没长齐就知道抢女人了。
“走，去教坊司问问。”
廖锵鸣答应的事儿，绝没有遇难而退的道理。
“卑职已经问过了，人家不肯说。”
廖锵鸣冷笑：“教坊司比起咱们玄衣卫如何？”
“他就是个官方的青楼，当然跟咱们没法比。”
“那不就结了，他不敢得罪别人，我就好欺负吗？”
廖锵鸣骑马直奔教坊司，一股子混不吝的架势，直接踹开人家大门：“来个喘气儿的？”
教坊司司主姓胡，五十多的猥琐老头，亲自来迎接：“廖大人，有话好好说，大清早的别那么大火气！”
“你认得我？”
“当然了，谁不认识您廖大人，玄衣卫的红人，屡建奇功的少年英才！”
廖锵鸣高兴了，第一次被人夸的这么好，露出笑容：“你挺懂事儿啊，既然知道，我吩咐的事儿，你都敢推诿？是不是瞧不起我？”
“真不敢，借小官几个胆子都不敢呢。
是有人打招呼，我也是没法子啊！”
胡司主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方家，惹来各方争夺，他这个夹心饼干不敢做。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红色蟒袍的太监走进来，能穿红色，就不是一般的太监，胡司主马上谄媚迎接：“不知是哪位内侍大人？有何吩咐？”
太监都不喜欢人家喊他们公公，有身份的都喊内侍大人，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甚至有内相之称。
“咱家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一批好货色，诚王府缺舞女了，调，教好了送过来吧。”
又是方家？
胡司主心里咯噔一笑：“大人，按说小事儿一件，下官肯定不能扫了诚王爷的兴致，但是，方家的人都被人买走了啊，下官也做不得主。”
“哦，什么人敢跟诚王府抢人？”
胡司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太监脸色大变：“咱家知道了。”
转身就走，廖锵鸣一头雾水，到底是谁，能让二皇子都退让三分？
他心里很窝火，他虽混账，却也重承诺，答应方小姐的事儿做不到，心里跟扎着一根刺儿似的，难受的不行。
“廖大人，下官请几个舞女来陪陪你？”
“不用了，你告诉我是谁吧？”
胡司主看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手指蘸着茶水，写了一个字，廖锵鸣童孔勐然锁紧：“怎么是她啊？”
胡司主：“下官也很意外，但是她出手了，下官不敢不从呢。”
“知道了，没你的事儿。”
胡司主送走这位祖宗，擦擦额头的汗，幸好昨晚办完了手续，今儿都来抢人，他是真没办法了。
廖锵鸣出了教坊司，直奔窦家，到了门口，门卫拦住他：“大小姐不在，这是一个地址，吩咐过廖少爷要是来，让你去这个地方。”
“她还伤着，乱跑什么？”
门卫斜睨他，廖少爷飘了啊，敢说他们大小姐？
廖锵鸣顾不上多问，马不停蹄又奔向了窦琳琅留下的地址。
……
此时窦琳琅披着大氅，正在一间偏僻院子里，坐在廊庑下，满院子的方家女卷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她们昨夜就被转移到这里，原以为是哪个大人物买下他们，没想到今天一早来的是位貌美端庄的小姐。
门外有人等候，廖锵鸣直接进来，看到窦琳琅马上责备道：“窦小姐，你还受伤呢？谁让你出门的？”
窦琳琅脸色还显得苍白羸弱，少了几分霸气，更加让人心疼。
“我不来，你答应人家的事儿可就食言了。”
方紫竹抬头，感激看着他，娇娇怯怯喊一声：“大人！”
廖锵鸣冷漠看她一眼，没有答话，让方紫竹一脸的尴尬，缓缓低下头。
若是之前，他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但是方紫竹害的窦琳琅带着伤势来善后，他就愧疚的不行，甚至有几分责怪她。
如果不是她求自己，不会趟这个洪水，也就不会连累窦小姐。
谁都在算计他，有求与他，只有窦小姐，是无怨无悔的帮他，哪怕他惹了天大的祸事，窦小姐嘴上埋怨，该善后还是会帮他善后。
廖锵鸣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被人毫无原则的信任和照顾的感觉。
像是母亲一样的包容。
窦琳琅很满意他对方紫竹的冷漠，不枉她使出一出苦肉计。
前世她和死鬼大都督相处几十年，最了解他的脾气，吃软不吃硬，重情义，守诺言，方紫竹想用苦肉计，也得看看自己答不答应。
今儿她要是不来，廖锵鸣一个人面对她，方紫竹再哀求哭诉，是不是就让廖锵鸣收下她当个妾室或者是外室养着呢？
窦琳琅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廖锵鸣一走，就连夜派人把方家女卷给安置出来。
果然，效果非常好。
只是她不晓得死鬼廖大都督把她假想成母亲了，廖锵鸣敢说出来，头能给他打肿了。
“我派了一队人护送她们离开，送她们回祖籍安顿好，当地官府也会打招呼，不让人欺负她们一家子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让人办好了。”
窦琳琅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廖锵鸣蹙眉：“你别操心这个了，让属下去做不一样，自己的身体不要了吗？
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安排的比我还周到，走吧，我送你回家。”
窦琳琅心中窃喜，嘴上却倔强道：“不用，我撑得住。”
“不行，必须回去。
排风姐姐，她胡闹你也由着她？扶她回去。”
廖锵鸣难得强势，窦排风却觉得他这样子挺顺眼，男人嘛，就该果断强势，娘们兮兮的算什么男人？
窦琳琅被他们强势付出去，临走还回头看了方紫竹一眼，方紫竹恰好抬头，和窦琳琅四目相对，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流，都看出很多东西来。
方紫竹最终认命低头，不说窦琳琅的身份，就她今天做的事儿，心机谋略，演技手段，就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她输的彻底，那点儿子非分之想彻底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