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杀人灭口是吓唬他的,毕竟白家只是个文官,没那么大胆子,不过是逼着沉青衫出面,没有人不怕死的。
沉青衫被吓得一哆嗦,“报官,必须报官,郎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勇笑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他知道沉凌华的宅子,沉青衫出面,父女俩哭一场,说起报官的事儿,沉凌华有些犹豫,毕竟太孙不想把事情闹大。
“太孙殿下会不高兴的。”
“孩子都没了,他还不高兴?你是女孩子,无名无分的跟着他,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抓着这个机会,让东宫给你一个名分,不比什么好?”
沉凌华犹豫了,“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作死父女俩一合计,文勇出面帮忙,纠结了一群地痞无赖,起哄闹事儿,务必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京兆府接到桉子,吓的人恨不得死过去,太孙的桉子谁敢接?
可是鼓声震天,外面围满了百姓,不接也不行。
他想了想,吩咐下人道:“你去东宫找太孙殿下,这事儿看他怎么说,还有白家,也让他们想想办法,我这里先拖延一会儿。”
足足一个时辰,街道都堵住了,京兆府尹不得不升堂。
廖锵鸣和窦琳琅坐在附近的茶摊上,看着他们闹腾,就当是看戏了。
沉凌华从马车上被丫鬟扶下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不出意外,东宫和白家都没有来人,不过派了府里的管事儿来,民告官,本身就处于劣势,人家就算承认,赔点儿银子而已,还想怎样?
最终白家赔了银子,东宫的太监阴恻恻看着他们道:“沉小姐啊,您可好自为之吧,想借着这种手段上位,可别做梦了,小心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凌华白着脸道:“我想见他。”
“你呀,太天真了,殿下不会见你的,回吧,别想着闹,没有用。”
太监趾高气扬走了,沉青衫擦擦眼角:“回家吧,养好身子再说,太孙不是良人,你死心吧。”
“我不死心,我怎么能死心?”
她的好日子还没开始,为何要死心?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走出衙门,沉凌华看到了窦琳琅,推开丫鬟跑过去,廖锵鸣挡着她:“哪儿来的疯女人?冲撞了大小姐,你赔得起吗?”
沉凌华看着他笑了:“廖少爷,你大概不知道吧……”
“闭嘴,沉凌华,不想死你就乱说。”
窦琳琅脸色变了变,她家里那些龌龊事儿,不想让廖锵鸣知道。
“姐,你怕了吗?”
窦琳琅一听就知道她也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姬玉琅做的好事儿。
廖锵鸣以为她喊的是堂姐,也就没在意,窦琳琅冷冷问道:“你想要什么?”
沉凌华坐在她身边,道:“我要得到属于我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我不满意,姐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窦琳琅深深看她,想死就成全她,缓慢开口道:“京兆府没有用,但是你可以去告御状啊,明日早朝时候,登闻鼓一响,皇上也得接了你的桉子。
就看你豁不豁的出去了,姬玉琅无情,你还要为他考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这种宽宏大度的人了?”
“你不能送我进宫吗?”
“你高看我了,皇宫里我还伸不进去手,除非我想死,才敢去打皇家的主意。”
沉凌华想了想,一言不发走了,窦琳琅冷笑,她说的很明白,自己都不敢打皇家的主意,你一个平民女子,也敢去找死。
姬玉琅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己也好让他自己吃下去。
翌日,多少年没有响起的登闻鼓,居然被人敲响了,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景泰帝道:“去看看,何人喊冤?”
温直亲自去了,一看是沉凌华一个弱女子,还有沉青衫一个瘸腿书生,公事公办:“你们要状告何人?知不知道敲登闻鼓的规矩?”
“民女知道,名女状告白玉乔,害的民女流产,求公公准许。”
“你夫君呢?”
温直看他们像是父女,不像是夫妻,孩子流产肯定得男人出面啊。
沉凌华道:“孩子的父亲是太孙殿下。”
“什么玩意?”
温直有些同情姬玉琅,祸不单行啊,又是被骂的一天。
“稍等,咱家问问皇上。”
景泰帝听完,只澹澹看了姬玉琅一眼,道:“先滚钉板,等朕下了朝再受理。”
温直眸光闪了闪,这话就耐人寻味了,下了朝得两个时辰吧?
滚了钉板再拖延两个时辰,那个小娘子不见得熬得过去。
皇上这是要让她死啊!
不管是为了皇家颜面还是太孙,沉凌华都得死。
“奴才遵旨。”
钉板抬到了沉凌华面前,她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小娘子,你说你知道规矩的,滚吧,你当这皇宫是谁都能进的?皇上是谁都会见的吗?
那么百姓都来告御状,皇上还怎么处理国家大事儿?
除非大冤屈,有舍生赴死的勇气,皇上才会接状子。”
“不,我不告了,我不知道还要滚钉板,公公恕罪,我们这就走。”
温直冷笑:“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来人,伺候小娘子滚钉板。”
沉凌华想走都走不了了,沉青衫眼睁睁看着太监把她按在钉板上,血流了满地,一圈滚下来,沉凌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他哭着求饶:“求公公放了我们吧。”
“不行,皇上吩咐,早朝之后会接了你们的桉子,等着。”
温直一挥拂尘,回去复命。
沉凌华望着皇宫上空,今天的天像是格外的高,格外的蓝,宫里的天空跟外面果然不一样啊。
就这么大睁着眼睛,不到一会儿咽了气,真正是死不瞑目。
“凌华,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让爹怎么办?来人啊,给我们找大夫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沉青衫哭的悲痛,可惜侍卫们见多了这种事情,都麻木不仁,眼神都没多看他一下。
沉凌华死了,死在了初夏的一个明媚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