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雁离城内的青楼与以往不太一样,因为楼上没有了倚栏揽客的曼妙佳人,楼内的女子也都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一颦一笑之间没没了媚态,言来语往间没了浪 语。不知情的人都暗暗寻思,这青楼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要从良了一样。
虽然这般,青楼之内却热闹异常,在楼下大厅内来了很多不应该出现在青楼里的人,但他们偏偏却出现在了青楼,所以就显得特别扎眼。
大厅中摆了一张硕大的酒桌,酒桌旁足足坐着七十几个人,在这群人当中最扎眼的无疑是一个老和尚了,他本该在静室之中吃斋念佛,但却出现在这样一个风花雪月的场所,出现在这样一个不堪的地方也就算了,谁知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吃肉。
“好一个酒肉和尚!”
刚刚进入青楼的妙音脱口而出道,她从来不会给这老和尚面子,青楼中的这群怪人,别看一个个嘻嘻哈哈的,但其实都害怕这个老和尚,害怕得要死,只有妙音,一点都不害怕他。
酒肉和尚放下了刚刚端起的酒杯,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刀,你来啦?”
跟在妙音身后的屠小刀对酒肉和尚施礼道:“弟子见过师尊。”
“小刀,不要叫老衲师尊了,我们那一日的师徒之缘已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尊的教诲,小刀不敢相忘,不知师尊近来可好?”
“他呀,整日喝酒吃肉的,日子美着呢,身子骨也硬朗着呢,估计再活个几十万年应该不成问题!”
妙音转头又对老酒鬼说道,“大当家的,你就这么嘴馋,就不能等一等小刀?”
“妙音,你可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是你尚未顿悟的妙意,你若是悟了,就不说老衲我嘴馋了。”
妙音转了转雌雄眼,说道:“有些人明明持不了戒,却还总是为自己找借口!”
“小刀!”这时黄小健窜将过来,一下扑到了屠小刀的身上。
屠小刀没料到黄小健居然也在这里,原来黄小健随着秦冶和司马蕙一行来到了雁离城,是妙音着人将他找来青楼,让他在青楼等待屠小刀。
酒肉和尚看向屠小刀,不由得嘻嘻一笑:“小刀,你过来坐。”
在酒肉和尚的两边空着两个位子,他让屠小刀坐到自己的左手边。
屠小刀知道,在座的都可是七十二门的门主,自己坐在酒肉和尚的旁边,相当于众人已经承认了自己这二当家的身份了。
“这……”屠小刀迟疑了一下。
“小刀,大当家叫你过去坐,你就过去坐呗,你害羞什么?”妙音说道。
空空门主、打狗门主、时鬼门主他们也对屠小刀说道:“二当家的,不要客气了,快入座吧。”
屠小刀实在推脱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酒肉和尚的左手边,妙音坐在了酒肉和尚的右手边。
黄小健则大刺刺地挤在了酒肉和尚和屠小刀之间,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打狗门主笑道:“大当家的,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吃了么?”
“可以啦。”酒肉和尚点头道。
妙音对屠小刀娇声说道:“小刀,你可千万别害羞,这都是自己人。”
酒席之上,众人划拳行令,胡吃海喝,好不热闹,一点也没有门主的样子。酒过三巡,菜尝五味,大家都有点醉了,酒肉和尚好像很开心,所以喝了不少的灵酒。
“小刀啊,”酒肉和尚喷着一嘴的酒气说道,“你还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弟子被困在南宫世家的秘狱,师尊一行当是为救弟子而来。”屠小刀说道。
“对头,我们确实是为你而来,”酒肉和尚说道,“但却不是为了救你。”
“不是为了救我?”
“对头,老衲知道,以你之能,南宫家的秘狱哪能困得住你。”
屠小刀心中暗想:七十二门兴师动众而来,分明是为了救援自己,但老酒鬼却说不是,不知他如此说,有何深意?
“师尊,那么你们因何而来?”屠小刀问道。
“我们此来,其实是有求于你。”
“师尊,此话怎讲?”屠小刀问道。
“你看他们开心吗?”酒肉和尚指着桌上的众人问道。
“开心。”屠小刀答道。
“但在千余年前,老衲刚刚踏足玄洲时候,他们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和他们情况相若的还有亿万人,这些人被唤作下九流,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命如草芥、朝不保夕,被人踩踏、辱骂、贱视,如同空气中的亿万微尘一般,虽然数量巨大,但却往往被无视。”
“但众生生而平等,他们不该那般卑贱地生活。”屠小刀若有所悟地说道。
“老衲在玄洲游历十余载,看尽了疾苦,虽然老衲已经是出世之人,但却不能对这些苦难袖手旁观。”
“于是师尊就将他们组织了起来?”
“对呀,为师花费百余年的时间,将他们组织了起来,并且还教化他们,虽然他们还是从事以前的职业,但他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被人踩踏、辱骂和贱视。”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领头的,否则就成了一盘散沙?”屠小刀说道。
“对头,”酒肉和尚笑道,“他们需要一个领头的。”
屠小刀仿佛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领头的不是您吗?”
“嘻嘻……”酒肉和尚看着屠小刀,看得屠小刀心里发毛,“但老衲发现了一个比我更好的人选。”
“大当家的,那人是谁?”妙音插话道。
“你说呢?”酒肉和尚反问道。
“不会是小刀吧?”妙音娇笑道。
妙音此语一出,酒肉和尚转头问屠小刀道:“老衲将这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你来坐,你看怎样?”
屠小刀连忙摆手道:“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小刀,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妙音娇声道,“大当家的早就看中你了,此
次借由云梦森林中的尸魑事件,大家齐聚雁离城,就是为了此事。”
而此时,酒桌上嘻嘻哈哈的众位门主也停了下来,空空门主说道:“二当家的,自那年咸海之滨,大当家的将那佛珠手串给你,我么这些老家伙就已经把你当做七十二门未来的掌门了,大当家的今日既然有传位之意,你也就不要推辞了。”
“小刀,多美的事啊,你就答应下来吧!”黄小健也在一旁怂恿道。
“但七十二门的掌门之位,事关重大,我怕肩负不起这样的责任。”屠小刀说道。
“有大当家的在背后替你撑腰,你还有什么顾虑的?”打狗门主说道。
以屠小刀的本意,本不愿做这七十二门的掌门,但酒肉和尚,以及七十二门主的拳拳之意,他实在无法拒绝,屠小刀一时间纠结无比。
“小刀,老衲不久之后将归佛土,临行之际,唯有七十二门众让我放心不小,思来想去,唯有你是最佳人选,将他们托付给你,老衲才能放心离开,你我也曾师徒一场,你能否答应老衲的不情之请?”
“好吧!”屠小刀思考再三,终于点头应允!
酒肉和尚如释重负,他虽然知道屠小刀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他还是担心屠小刀会回绝他。
因为,自打带着屠小刀在轮回塔中修炼以后,酒肉和尚见识了屠小刀的惊人天赋与悟性,他实在不愿七十二门错过这一块良才美玉!
见屠小刀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酒肉和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酒足饭饱了,是该谈一些正经事了。”酒肉和尚笑着说道。
说毕,酒肉和尚暗暗催动元力,在座的屠小刀和黄小健只觉得一阵恍然,然后空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这是酒肉和尚利用轮回塔的力量开辟的一个小型洞府,这也便是七十二门的总舵所在。
只见,酒肉和尚坐在一方蒲团之上,七十二门主围坐在四周。
酒肉和尚对屠小刀招手道:“小刀你过来吧。”
屠小刀依言来到酒肉和尚的近前,盘腿坐了下来。
酒肉和尚念动法言,随后,从其胸中飞出一道红色的印记,周围七十二门主见状,分别凝一道同心符印入那道红色的印记之中。
随后,酒肉和尚轻喝一声道:“去!”
那道红色印记,穿过了屠小刀的衣物,印在了屠小刀的胸口上。
酒肉和尚拍了拍屠小刀的肩膀说道:“小刀,好了,你今后就是七十二门的掌门了,今后亿万教众就是你的牵挂了。至于这方洞府,就是七十二门的总坛,这几日老衲助你炼化了他,以后有什么事情,将他们召集到这里来便可!”
随后,酒肉和尚又将众人腾挪出了总坛,回到了青楼,妙音再命人置酒备菜,七十二的门主纷纷向屠小刀敬酒,这一场酒一直喝到天亮。
而青楼外的百里集市上,门众听闻了消息,敲锣打鼓,燃放礼花,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