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小孩的男人接过捆着童言的绳子,粗暴的把人推进屋内,砰的一声把门带上,落了锁,转身时嘀咕了句,“倒是个识相的,一点也不闹腾。”
童言没管门外的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屋里的布局,这是个堆杂物的库房,五六个小孩蹲坐在一个角落里,像是睡着了。
大部分孩子已经被送走了,也不知道袁晋他们能不能发现,把人追回来。
屋里只有大门一个出口,窗户被人用木板封死,看来等会儿她只要守住这道门就行了。
童言拉了活扣给自己松了绑,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熟睡小孩们,应该是被灌了昏睡的药,才会那么大动静没不见醒来。
她找了个守门的地方坐下,静等着袁晋他们行动。
很快前院就传来了打斗声,动静惊动门口看守的人,随后是匆匆离开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去前面打探情况了。
又一会儿,几个惊慌的脚步声踏进了院子,有一个人怒声说着:“赵无庸那个狗娘养的叛变了!把官差带来这里了。”
“什么!”
“赵无庸叛变?!怎么回事?”
“别废话了,二爷叫我们快走,立刻离开这里。”
“里面关着的货这么办。”
怎么办?男人眼中闪过凶光,拿起一旁的火把往房顶上扔去,干燥的茅屋瞬间起火,他冷笑道:“爷不好过,这群小杂崽子也别想活,走!”
等童言意识到着火时已经晚了,夏季天气最是干燥,火势蔓延的很快,房顶上的火已经烧上了前门。
童言惊的跳起来,对着木板就是一踹,门板往外倒去,却也连带着房顶一角的塌陷,火势立马把她和小孩子围着了一个角落了。
“犯蠢了,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童言懊恼不已,这破旧的茅草屋怎么禁得住她的大力一脚。
门口火太大出不去,童言跑去试图叫醒小孩们,然而不知道是喝的药太多还是吸入烟尘太多怎么都叫不醒。
“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来,我们都要被烧死了,还不来救人!”
童言心里后悔极了,一时冲动答应帮忙,这会儿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就算她有吊打一挂人的武力值,可面对火灾也是有力无处使的。
金刚不坏之身,也不代表能水火不侵,就算烧不死也能呛死她。
童言紧锁眉头,用木棍掀开附近的易燃物和火源,一边观察四周试图找到合适的出口。
这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雨滴越来越大,砸的童言睁不开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火完全熄灭,雨水也正好停了。
童言傻愣愣的拿着木棍看着一片残骸,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死里逃生了?苍天有眼?
“小丫头,发什么呆呢?还不把那些小孩子丢出来?”有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回过神的童言赶忙把几个孩子提出来放空地上,却留意到脚下的土地是干的。
有下的这么奇怪的雨吗?
来不及细想,有一人自黑暗中飞来,落在不远处。
童言抬头去看,随后大吃一惊。
不等她说什么,袁晋和李然带着几个捕快赶到了。
童言面无表情的望着两人。
呵呵!
md,说好的贴身保护呢?
敢不敢早出场十分钟,而不是等事情都结束了才匆匆赶来收场!敢不敢!!
看到烧了一半的茅屋,和一身狼狈的童言,袁晋他们也大为震惊,显然没料到人贩子会放火。
袁晋立刻吩咐其他捕快检查小孩们的情况,让他们把人带去外面等着的马车里。
“抱歉!是我们来迟了。”袁晋愧疚道。
童言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哼了声:“呵呵。”
袁晋自知理亏,也不多言,而李然扫了眼没事的小孩们之后,看向了一旁的老人,脸上满是惊讶。
“三师伯,您怎么在这里?!”
算命先生对着童言慈祥一笑,才对李然道:“游历时路过此地,你可是哪位师弟门下的弟子?”
李然恭敬的回答:“晚辈是清风道人门下弟子李然。”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后,不再搭理李然,他走到童言面前,展开了一个她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笑容。
“小姑娘,贫道见你骨骼清奇,是个习武的奇才,不知可愿拜我为师?”
童言:……
李然:师伯还在执着于找徒弟。
……
后面的事自有袁晋处理,跟童言没多大关系了。
不过也从李然口中知道了大概后续。
闫二爷知道赵无庸叛变,在捕快赶到前打断了他的腿,县城的其他窝点随后也被一一剿除,抓到的一干人等自有法律惩治。
提前送走的小孩子追了回来,和其他小孩一同送到了他们父母身边。
不过没想到的是,小孩子不是捕快追回来的,而是李然的三师伯,清渠道人。
据说是在城外遇见送小孩子的马车,顺手了救下来,从马车上的人贩子口中知道窝点,便赶了过来及时的救了他们。
想到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及时雨,童言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清渠道人真的有两把刷子。
忧虑的是会不会被看出她是外来灵魂,从而产生收了她的想法。
童言这边在犹豫,李然却殷勤的给两人安排了客栈。
不用说童言也知道,清渠道人肯定已经知道她的不同了。
童言不明白为什么不自己帮她查看身体,反而是要他们住下跟着他。
“道长,你什么时候才帮我检查,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
清渠道人摸着胡子慢悠悠的道:“不急,现在时机未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身上不存在鬼气,自然也没有恶鬼怨灵附身之说,你们猜测的招鬼之术多半是假的。”
“真的?”
“自然,与鬼魂有接触之人,身上必定会沾染鬼气,接触的鬼越是强大鬼气就越浓,若真如你们说所有你身附千万恶鬼,那为何不见丝毫鬼气?贫道同鬼魂打交道数十载,错不了的,你的事情另有蹊跷。”
话已至此,童言只好耐心等清渠道人所说的时机。
最近还有一件烦心事缠着童言,那就是苏木生气了。
哄不好那种!
在客栈住了几天,苏木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童言和他说话也一副听不见的样子,天天好吃的好玩的送到苏木面前也见不到个笑脸。
原因?
童言也不太清楚,这情况在她从人贩子窝点回来开始的,她以为是因为没带他一起还因此骂了他,所以苏木才生的气。
她同苏木解释过,他却任然没有消气。
“苏木,你不跟我说话是在发脾气吗?我做什么惹了你了。”童言再一次送东西讨好失败后,忍不住问道。
苏木盯着童言的头发,对耳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童言知道苏木在听着却故意假装听不见,气恼的说,“你有什么不满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生气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要你一直对我使用冷暴力。”
苏木终于回头看她,撇嘴委屈的说:“我说的你听吗?我告诉你我想什么的时候,你只当我什么都不懂,是在无理取闹,既然我说了没用,那我以后都不说。”
总算肯交流了,童言松了口气,耐心道:“你说,你现在就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苏木走到童言身边,抬手摸了摸齐肩的短发,小声说:“你的头发好短,以前特别长的。”
苏木想起那天童言回来的狼狈模样,眼眶红红的,“那天你回来衣服烧破了,头发也焦了,脸上黑黑的,当时我差点没认出你。”
头发本来是及腰的,一场大火差点把她烤熟了,她哪里有心情去管头不头发。
“头发……过两年就长长了。”童言莫名有些心虚。
“重点不是能不能长出来。”苏木愤然的看着她不甚在意的样子,憋着心里的话清剿而出,“头发没了是能长出来,你要是没了我要去哪里找你。”
“你明知道危险,让人拦着不要我跟去,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你痛快答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苏木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吼了出来。
童言哑口无言,怔怔的看着苏木。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次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重新成为那个人见人厌的煞星,克死所有亲近人的孤儿。”
“言言,我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不要拿我当只会寻求庇护的小孩子看待好不好?”
苏木一把抱住童言,把头埋在她肩上哽咽道:“当时我看不到你,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受伤,有没有害怕,可是我在城里什么都不知道。言言,我也担心你想保护你,不要总觉得我会拖累你,不要说别让我跟……”
……原来如此吗?
“大不了他们要抓你,你就把我推出去,自己跑好了。”
“……跟傻子一样。”
……
这天夜里,童言他们没有如往常一样,吃饭闲聊,洗澡睡觉,而是组队来到一座豪华的府邸大门前。
清渠道人指着眼前的府邸,问童言:“你看这府邸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童言肃着脸,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皱眉道,“这府邸……上空有个大月亮,今夜不合适行盗窃之举。”
“谁让你说这个了!”
苏木一旁偷笑,看了眼圆圆的月亮,心想今晚是十五,月亮自然是又大又圆。
“小丫头你戏弄老人家。”清渠道人没好气的道,“贫道问你能否感受到这宅子里冲天的怨气和阴气。”
童言摇头,“看着和其他的宅子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这宅院可不寻常,前几日这里的主人一直在重金寻求高人替他们驱鬼超度。正好被我看见,便打算借此机会,试一试你是否真的有驱鬼御灵的能力。”
“你……你是说这院子里有……有有鬼?!”童言觉得双腿有些软。
清渠道人睨了她一眼,“怕什么,贫道什么鬼没见过,有我在难得还护不住你们几个小娃娃吗。”
你能不能护住和她害怕是两回事好吗!
有童言被骂在先,李然心里虚也敢表现出来,面上恭恭敬敬的很是信任自家师伯一般。
“有师伯在,自然能护我们周全。”
苏木则表现的无知无畏,镇定的安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旁边,挽着他手臂的童言。
四人在门口没等多久,便有家丁开了门领他们进去。
去大堂的路两边便挂满了灯笼,本该很有人气的地方,却诡异的透着几分无人居住的凄凉。
不过片刻就走到前厅,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下人,他们惨白脸上都带着未知的恐惧和害怕,明明这里有二十来个人,场面却寂静的让人心底发毛。
这压抑的气氛直到他们进了才得以缓和。
张老爷和张夫人赶忙迎上来,“道长,你可算来了,现在要怎么办,再等一刻钟她就要来了!”
“道长你可得救救我们啊!”
清渠道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的问道:“贫道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都在后院,我们这就带你去。”
人群从前厅全部移至后院。
院子里挂满了黄符和铃铛,正中央摆上了祭坛,乍一看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清渠道人走的祭坛前,拿起桃木剑比划了几下,童言一紧张,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道道长,你有没有那种可以防止鬼近身的符,什么驱鬼符,镇魂符都可以。”她好怕怕的好吧,做为一个从小到大,任何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这会儿要她体验现场版的。
童言表示,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没有!走开走开不要妨碍贫道办正事。”清渠道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想他皇帝都要求着驱鬼的高人,既然被个小丫头不信任,简直气煞他也。
“道长我不是不信任你,不不,我是非常相信你高强的捉鬼能力,可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胆小而给你带来麻烦,扰乱你施展术法的节奏,所以给我几张保命的符纸吧好不好,好不好道长。”童言越说越可怜,就差哭出来给他看了。
无法,清渠道人只好从怀里掏出几张符丢给童言,“拿去拿去!”
童言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嘴上不停的谢过后,连忙拿去分给苏木和李然。
府中的其他人也眼红这符纸,却没人敢问清渠道人要,没看见老爷和夫人刚往前走了一步,还没说话就被瞪回来了吗。
清渠道人开始念咒,不过几个呼吸间,院内狂风大作,乌云压顶遮住了月光。
这时,宅院里隐隐传来女子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童言握紧手中的符纸,手心的汗将纸面打湿。
好像跑怎么办,她就不该来这里的T﹏T
时间越久,哭声越大,从低声的泣涕到刺耳的凄厉,院子里的其他人害怕的缩在了一起,而张老爷张夫人被家丁拿着刀护在人群里面。
这刀还是老爷花了大价钱,托人从军营带回来的旧刀。
杀过人的刀据说煞气重,可以镇恶驱邪。
这时院子里的风小了,一个红色的影子闪现在对面的屋檐下,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郊外的风好冷~”
“谁来陪陪我~”
“啊!!!”丫鬟家丁的声音尖叫声。
童言梗在喉咙里的啊没叫出来,死死的闭着眼睛不看一眼。
心理不停的暗示自己,没看见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苏木心中也怕的很,可他察觉到童言颤抖的身体,连忙抱着她。
“道长你快出手啊,言言害怕。”
苏木你知道好了,干嘛要说出来啊,她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