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和金家老祖的斗法没有太多悬念,漫天火海对战滔天剑意,不过半刻钟左右就分出胜负。
比他们前一脚到战场的那个人,在斗法结束后,突然上前和秦殊交谈。
“改日请秦道友赐教一番,地点随意。”
秦殊眯起眼看向那人,口中缓缓念出他的名字。
“顾予期。”
顾予期微微点头表示回应,面对看中的对手,冷漠的眼睛里多一丝生气,“你的剑,很强。”
秦殊嗤笑了一下,擦着剑身的血迹,似是不屑的道,“你凭什么要我跟你打。”
对剑道的领悟,他远超同修为的剑修,剑意也非一般人能企及,他有他的骄傲,不是谁下的战书他都接的。
他嘲讽,顾予期也不以为意,下一刻猛然拔剑出鞘,斩出雷霆万钧的一剑,剑气斩天裂地,附带的雷光照亮了黑暗。
这一剑斩的童言起了一身鸡皮,心中不由的燃起盎然战意,恨不得立刻提剑上去,跟人大战个三百回合。
同为剑修,童言有此冲动,直面这一剑的秦殊又何尝冷静的下来。
剑修,追逐的便是在不断的战斗中挑战极限,突破自我,其遇强则强,乃狠人界的一大代表。
更何况,遇到能与之匹敌的对手。
秦殊看向顾予期的眼中,出现了和他看向自己时一样的东西。
同类。
“时间,地点。”秦殊的话言简意赅。
顾予期:“你定。”
“三日后,离这里五十里外有个合适的场地。”没有多说废话,秦殊直接定下时间地点。
而后话音又转,挑衅的道,“赢了我要你那把洛焚剑。”
修士间正大光明的挑战,是有胜出者,可以挑选败者能力范围内的一件宝物为彩头一说。
只是很少有人会严谨的按这个规矩来。
因为你若输了,对面选中的,说不准是你准备了几十上百年寻来的宝物,还是你的本命法器。
宝物来的本就不易,没有谁愿意以这种方式送出手。
听他要洛焚剑,顾予期淡定的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可,同样,我要洛光剑。”
秦殊盯了他两秒,轻呵一声,“你该不是,在为你们剑宗追回洛玄九剑的吧。”
又是一个未知领域,童言伸手拽了拽寂行的袖子,仰头问道:“什么是洛玄九剑,是类似剑宗至宝的好东西吗。”
衣袖的摇晃让他看了身边的小女孩一眼,而后伸过另一只手把袖片从她手里夺过来,轻轻的介绍道。
“虽算不上至宝,但也所差无几。洛玄九剑,是剑宗唯一一位八品炼器师高阳臣,打造的九把极品法剑,它们外形相似,又各有不同,其威力也非比寻常。
听闻,这九把剑练成之时引来了劫雷,劫后霞光漫天,万剑齐鸣。当时的人都以为是剑宗又多一位元婴修士,谁料竟是出了九把绝世灵剑。”
童言:“既然是剑宗的东西,怎么会在秦殊手里。”
“这点,贫僧就不得不敬佩剑宗。”寂行眼中的钦佩溢于言表,“你可听闻剑宗的葬剑山?”
未等她开口,寂行便自己接着说下去,“葬剑山中存放着百万无主之剑,半截残剑、凡间铁器、遗世名剑皆会收入其中。
而且,每五十年剑宗就会举行‘万剑问主’大会无偿开放一次,天下修士皆可前往闯关,三关全部胜出的人,便有一次进入葬剑山挑选法剑的机会。”
“进去的人只可以拿走一把剑,但,不论此人拿走的是哪把灵剑,剑宗都不会出来阻止。”
“那要拿到一把好剑,可就赚大发了,剑宗的人也太大方了吧。”听的她都有些心动不已。
进葬剑山随意挑一把剑,就好似商家搞了个答题活动,答对的人,全场商品任选一样免费送嘛!
免费!送!哦!
就问你顶不顶的住。
再有,天下法器千千万,挑一个趁手的可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她难免也想去瞧瞧。
随后想到什么,她惊了一下,“难道这洛玄九剑也入了葬剑山?!那这不叫大方了,这是壕。”
壕无人性的壕!
幻想秦殊经艰难险阻,突破重重难关终于进到葬剑山中,在万众瞩目中拿下洛玄剑之一,她心中不由升起淡淡的钦佩之情。
“这么说来,这什么洛光剑就是秦殊闯关得到的了,果然厉害!”
那他为何问那姓顾的,是不是在追回灵剑呢?
即便是再好的剑,剑宗也不可能明面上送出去,背地里又夺回来。
那么大个宗门,可丢不起这人。
随后寂行的话,让她知道,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想太多,秦殊根本就没有进过葬剑山!
他手上的洛光剑,是他抢来的。
知道真相的童言,眼泪都掉下来了。
那边顾予期冷艳高傲的丢了句,“不是。”
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空中。
关于洛玄九剑的话题还没有完。
比如九剑中,最开始时,其中三把在锻造者高阳臣手中,六把入了葬剑山。
十来年后的‘万剑问主’大会上,六件便去了四把,仅剩的两把在后来的两百多年里,剑宗本门弟子取走一把,还有一把则仍存放在葬剑山内。
不是这剑不吸引人,而是越好的剑,越有灵性,它们会自己选择主人,而非修士选择它们。
除了认主的灵剑,没有人能强行带走这里的无主灵剑。
而高阳臣手中的三把,已知一把赐给了自己的二弟子,一把洛焚剑在顾予期手中,最后一把至今还在他手上。
听闻,洛玄九剑出场如此不同凡响,是因为高阳臣在炼制它们的时候,加入了传说级别的炼器珍宝——天罡顽石。
传闻,只要炼器时加上一点点,练出的法器就会产生质一般的飞跃。
此物坚不可摧,硬度极高,便是仙剑级别的法器和它硬扛,也会被震出一个缺口来。
奇妙的是,它又软如棉花,形态可化为液体流动,融入水中,任你法眼通天也难辨出区别。
可软可硬,又天生具有灵性,不愧为天地形成的至宝。
修真界流传的天罡顽石传说,非常的夸张,什么远古神族的法器,都是用天罡顽石炼出来的,八大神器也和它密切相关。
还说什么只存在书里的不知名神剑,就是在一堆顽石堆里长出来的。
有了这些传说在前,后面有人称,洛玄九剑集齐九把就可以召唤圣龙的传言,也难免有人信以为真。
当然,原话是,洛玄九剑可以相互融合吞噬,九九归一之后,必将出现一把旷世仙剑。
更有趣的是,有人特地因为这个传言跑去问了锻造它们的人—高阳臣。
当时高阳臣只是神秘一笑,对此言不置可否。
童言觉得他当时想表达的是,流言止于智者,智者见智之类的。
毕竟,老子只是个安心打铁的,打造它们的时候哪里有想那么多逼事!
偏偏有人觉得,高阳臣的态度分明是承认了这一说法,此后洛玄九剑,又被炒到了一个新的热度。
……
心里头牵挂着出门是露出窗口的小身影,童言没有再去看金家老祖死后,金家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
脚步匆匆的回来,上楼直奔房间而去。
站在门口轻轻敲门,“何湛,睡了吗?我们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无人回应,正打算再敲时,突然停下,心中懊恼,她完全可以用神识看一下里面的情况,站这里敲,搞得自己好像傻子似的。
这样想着,便散开神识,看向房间里面。
何湛抱着枕头缩在床上,听到声音后,小心的探出脑袋往门这边瞧。
“何湛,你开门吧,我们回来了。”
“言姐姐!?”何湛惊喜的叫了一声,赶忙从床上跑下来开门。
进门后,童言问他,“你刚刚是在睡觉吗?”
何湛偷偷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道:“我听见外面有人走动,很害怕,就跑到床上躲起来了。”
说完又低下头,“言姐姐,下次你要去哪里把我也带上吧,我不会添乱的,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说一个人害怕,让童言心中一动,察觉不对低头看他的眼睛,果然有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一般。
想到接下来没有什么事需要丢下他出去了,她便温声答应,“好,以后出去带上你。”
后来几天,他们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金家的下场。
秦殊后来去了金家大宅,女子大多逃过一劫,男丁死的死逃的逃,再加上其他家族的落井下石,金家在源县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
商铺背后的老板大换血,但于普通的源县人和来往的旅客来说,并不影响他们什么,日子照旧。
金家下场最惨的就数金多远一人,四肢尽废却没有死,只能终生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他的根基被秦殊毁了,以后再也不能修炼,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刁钻老头照顾他。
这人,是金家剩下的女人特地为他选的。
报答他曾经对她们有过的欺凌,和如今带来的灭门之灾。
金多远对秦殊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以致被他如此报复?
且听旁边的大婶细细道来。
那日,金多远虽然被管事叫走,心中的气却没有消,命令查了秦殊。
之后,秦殊上场的次数突然增多,对手总是比他强出不少,往往上一场下来,马上就要进入另一场和妖兽搏斗。
这时,金多远总会站在三楼的位置,高高在上的俯视下面,欣赏秦殊的垂死挣扎。
在此之前,自秦殊上了场之后,秦父赌博的次数虽不曾收敛,但至少不至于输的太惨。
也许是见十来岁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狠心受了伤,心怀愧疚,秦父此后在家中尽量减少了和秦母的争吵。
至少在秦母面前是这样的。
然而近日,秦父像是倒了霉运,在赌场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负债早已经是曾经的好几倍。
经常和他一起的赌鬼看出了些门道,悄悄的和秦父拉开距离。
这天,连续几天上场的秦殊,在搏斗时体力不支,被打倒在了地上。
对面的男子下意识的仰头看向金多远的位置。
金多远啧了一声,笑的随意,“把他的右手给本少爷打断了。”
意识不清晰的秦殊,被断臂的剧痛惊醒,额头的热汗变成忍痛的冷汗,痛苦呻吟着。
场外的秦父阻止不及,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殊被痛晕了过去。
秦父不敢带着断了右手的秦殊回家,在医馆进行简单的治疗之后,把人带去了一个破旧的木屋里面。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以前秦殊受伤,害怕秦母担心,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养好伤再回去。
秦父难得的默认了他的行为。
右手骨头断的严重,即便接好,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上等的药材养着,才能勉强保证正常活动。
但不可以再用大力,提重物,已经基本废掉了。
钱,秦父早就输光了,甚至背了一屁股的债。
这次看诊的医药费,翻遍了全身上下还凑不齐一个整数。
大夫不是第一次替秦殊看病了,甚至以前正常的秦父,出门历练回来,偶尔也会去他家医馆坐坐。
他看着凑不钱,面色有些尴尬的秦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钱,老夫以后再收,老夫不是体谅你,而是心疼这孩子,好好一个家,你看看你这几年给霍霍成什么样了!你真是!”
大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把拿上东西转身就冲出了门,不想跟被迷了心智的秦父再多交流。
因为没有钱好好医治,秦殊的右手便一直拖着,也连续在破木屋了住了好些天。
这日,秦父不在,要债的人不知怎么找到了这里。
一阵吵闹中,秦殊得知了一个秦父瞒了他很久的消息。
原来秦母,早就被秦父卖给曹家抵债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震的秦殊眼前发白,头重脚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