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水面上,有两条水龙集结,龙首龙身算不得多精致,完全可以用粗糙形容,但气势凌然,直追在童言身后。
她小小的身影在庞大的水龙衬托下,显得单薄无比,逼近的水龙张开巨口,以吞天之势对着她的后背一口咬下。
她似并未察觉身后的危险,只顾盯着何湛在水里飘远的身体埋头飞行,直到水龙模糊的胡须即将碰到她的那刻,一把灵剑突然自她后方升起,捅入大开的龙嘴中,随着一道凌厉的光弧闪现,龙首断裂,无头的水龙立刻溃散。
剩下的那条水龙引天长啸,引的水面剧烈动荡,随后无数河水融入它体内,原本不清晰的龙身须臾之间凝实,气势比之前两条时强了几倍不止。
童言追上昏迷的何湛,伸手要将人从水中捞起,刚拉到他手臂的那一刻,水下剧烈动荡,徒然冲出一个水凝的龙头对他们攻击而来。
若是只有她自己,这一击自然能避开,可这水龙锁定的是没有反抗之力的何湛,此时她若避开,伤势严重的何湛将必死无疑!
操控水龙的人,是算准了何湛是她的弱点。
童言咬着牙用力将人捞在身前,背后巨龙随之而来,上下两个龙首将她夹击在水面,无处可逃。
她的灵剑一分为数,围着两人高速旋转,将水龙的攻势阻隔在外。
上方的龙头一口咬在剑影形成的防护罩上,蓝色光影和浅金色光芒僵持,不过几息,童言身体一颤,嘴角鲜血流出,身前的光罩发出一声似玻璃破裂的轻响,随之裂了开。
上下攻击即将落下之际,童言当机立断的把何湛推送出去,运转全身仅剩的力量对抗头顶的巨龙。
疼痛和压迫感随着水龙一并而来,落在身上的明明是水,却犹如刀刮,这滋味简直和千刀万剐差不多。
童言灌注全身力气的一剑,劈开了吞下她的水龙,脚下因为放弃防御,模糊的龙头径直撞到她身上。
她忍着剧痛,任身体自由砸人水里,落水之前,自她手中飞出一根锁链,把何湛飘在水面的身体与她连在一起,一同深入水底,隐匿了行踪。
这里河水已经逐渐湍急了起来,前方百米处有一处断崖,瀑布底下连接一片开阔的湖面,在黑夜下宛如一面放倒在地的哑光镜面。
两个受伤的金丹修士紧追而来,停在童言落水的地方张望,“躲的太深,看不到他们的位置。”
另一个人阴沉着脸看向百米外的瀑布,“下水找,等他们落入湖中便难找了。”
说完,他身形不动的看着旁边的人,他是火灵根,现在又受了重伤,下水作战对他很不利。
另一个修士是水灵根,刚刚的水龙就是他的手笔,操控水龙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和心神,刚才的一击之后,他体内灵力已然所剩无几,现要让他下水寻人,心中也不太情愿。
“我灵力耗尽,下去找到了人也无用。”
谁也不服谁的僵持了一会儿,直到被甩在身后的几个筑基弟子追上,他们立即命令全部人入水中。
潜在水底的童言拉着何湛顺着水流而下,结起防御护着全身,随着冲出断崖的瀑布落入湖中。
河岸上筑基修士下饺子一样挨个跳入水中,一部分往上游,一部分往下找,半响后搜寻无果的冒出头。
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去,露出皎洁的明月,清幽的月光笼罩而下,凉爽的夜风卷着数十片粉色花瓣飘来。
花瓣在空中打了一个圈,脱离了风的走势,姿态轻柔的兀自飞向岸边的两个金丹修士。
水灵根的修士最先发现这些看似无害的粉色花瓣,它们逆风而行,违背常理,除非背后有人操控才能解释。
他刚要出声提醒,下一刻,娇嫩又不起眼的花瓣化作玄铁似的刀刃,片片从火灵根修士身上一划而过。
吸收了鲜血的花瓣颜色变深,成了诱人的妃色,看似随意实则犀利的杀向水灵根修士。
水灵根修士反应都来不及,眨眼间在不起眼的花瓣下毙命,水中的筑基才惊觉两人身死,下一秒他们也跟着命丧黄泉。
红的透亮的花瓣在空中悠哉的转了一个圈,以稍快的速度飞去天上某处,在一只纤纤玉手上旋转起来,最后组成一朵绽放的蔷薇花悬立。
身姿妙曼的女子悬立半空,衣着打扮十分大胆吸睛,舞动的薄纱带了几分仙气,她背对着月光独立,身影飘渺的不真切,配上勾魂摄魄的媚眼,恍若专在夜里出现的勾人山魅。
余娇娇美艳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抬手轻轻把蔷薇花插在发间。
“倒是个命大的,我特地来迟一刻钟竟也没死。”她语气颇为遗憾。
身形一闪,她出现在了瀑布下方的湖边上,百步之外童言正拖着何湛的身体上岸。
刚发现余娇娇时,童言也是惊且戒备着,但下一瞬就把戒备压了下去,余长老若要杀她,此刻根本不用显身就能轻易夺了她的性命。
想清楚后,童言的把何湛暂时放在地上,自顾自的席地而坐休息。
除了最开始望了望余娇娇,就没再看她,她现在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开口说话都觉得牵动的疼,余娇娇既然不是来杀自己的,她便不想多费神理会。
余娇娇见童言竟然无视自己,微一挑眉,语气缓缓的说:“我以为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会来问我。”
童言闻言只是牵了牵嘴角,她当然想问,可问了就能改变已成的定局吗。
“余长老是来杀我的吗?”即使已经猜到不是,但她还是想亲口问问。
“我是挺想杀你的。”余娇娇理了理胸前的黑丝,妩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语气幽幽的道。
想,那就是不会杀。
可她和余娇娇基本没什么交际,她也不可能听令于柴长老,童言想不到她想杀自己的理由。
“我自认从未得罪过前辈,您为什么会想杀我。”
“和师傅……”童言说着突然一顿,生硬的改口,“和商宗主有关?”
余娇娇莲步轻移,目光落到席地而坐的童言身上打量一瞬,一身污血,衣衫破烂,此刻的狼狈模样,哪里还有在魔刹宗时的光鲜亮丽。
她眼底露出轻微的嘲讽。
“不过几日就将自己搞的这般狼狈,真是……”余娇娇一字一句的说,“大快人心。”
她顿了顿,唇角微勾起,浅笑中泛着冷眼,好整以暇的目光看着童言说:“你旁敲侧击做什么,有什么问题直接问的话,我现下心情甚好,或许会回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