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也不过是散散步,看看花花草草。
在一个视野还不错的亭子坐下后,红柚把带来的点心一一摆上。
童言跟他们说:“你们自己去转转,不用管我,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们。”
两个丫鬟不放心都走开,便说轮流出去逛,但谁单独出去都不太安全。
顾予期这时开口说,“我留下来陪小姐,你们一起去逛吧,我就不去了。”
最后,亭子里只留下童言和顾予期,李护卫跟着两个丫鬟,一是游玩,二则兼任保护她们。
留下的虽然是两个人,但一个是半大的少年,一个是娇贵的小姐,遇到危险也没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李护卫他们也没敢走太远,只沿着亭子旁边的湖逛,这些地方,一个回头便能看到亭子里的情况,若是发生什么事,他们也能及时知道。
湖里有观赏的鱼,童言侧身过去,把一块糕点捏碎了,慢慢的投喂。
有个身影自旁边落座,她知道是谁,微微瞥了一眼衣摆,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过多的理会。
果然,顾予期只是单纯的站累了才坐下来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等她撒完了手里的这块糕点,两人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亭子。童言还以为是红柚他们逛完回来了,回头一看,竟然不是。
进亭子的人,是今天早上碰到的新邻居,书生商寻和他的小厮。
他看见亭子里的人是童言后,笑的更加温和,眼中还有几分惊喜,“童小姐,又见面了。”
双方寒暄几句之后,书生商寻邀她同游,童言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些开心。
她觉得自己跟这个商寻一见如故,忍不住想亲近一些。
两人踏春一行相谈甚欢,之后也偶尔相约出游,一来二去熟悉了之后,有事没事,或者哪里有好玩的,书生商寻都会邀童言出去。
院子里的人都说,小姐这是桃花要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喜事将近。
院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帘子掀开,书生商寻先出了来,随后把手伸出去,欲扶后面的人。
童言看了眼前的大手,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搭上去,而是自行下了马车。
“我已经到了,商公子回去吧。”
“我就住对面,等你先进去,我再走也不迟。”
童言见他这么说,没有再多言,道了声谢后,转身往院子里走。
身后的人和马车,则执着的非要等她走进门后,才会离开。
刚一踏进大门,就碰到正要出去的顾予期。
他望了眼门口正离开的马车,眼神晦涩,“小姐回来了。”
“嗯,你这是要出去?”
“不是。”他只是想来门口看看,她回来没有。“我找你有事。”
童言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什么事,先进去吧,别堵在大门口。”
回到房间,童言坐下压了压思绪之后,问顾予期,“你找我什么事。”
顾予期顿了下,“我考试过了,下个月便可以去曲江书院报道。”
明明是件好事,可在看到刚刚那一幕之后,不知为何瞬间让他心中的喜悦冷却了不少。
童言一愣,时间过的这么快吗,顾予期居然都考完试了。
“恭喜,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你正常去报道就是。”童言拿了一张一两百的银票给他。
“这是给你的奖励。”
顾予期看了眼银票,抿嘴没接。
童言直接塞在他手上,“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我也不缺这一百两,不过以后你要是能当上大官,别忘了我们就行。”
顾予期捏着银票,半晌后低声道:“不会。”
童言也只是随口说说,当官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她便宜爹就是当官的,根本不指望顾予期当不当官,会不会记住他们,只要以后他不忘本,不恩将仇报就行。
事情说完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走,便疑惑的问,“你还有事?”
“小姐你……”
等了半晌没听到下半句,童言更不解的看他,“嗯?”
“……没事,出门要注意安全。”
“当然。”她微微一笑。
“那我先去下去了。”
顾予期说了这句话后,逃似的转身出了去。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受过她一些恩惠的下人,有什么资格干预她的私事……
房间里的童言敛了敛笑容,让糖橘出去,称自己累了要休息一下。
屋里只剩下自己后,她立刻愁容满面。
今日,书生话里话外的表示想娶她的意思,可把她吓个不轻。
先不说她暂时还不想嫁人,就单是他说的这话就让她觉得莫名的违和。
倒不是说他有问题,反而这个商寻十分完美,温柔细心,相貌堂堂,绝对是众多女孩子理想中的另一半人选。
理想到哪种程度?吵架女孩子都要自己打自己那种。
这样完美的人,她也喜欢。
可是,很喜欢,却无法动心。
后来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童言都没有再出门,书生商寻的邀约,全部因病拒绝了。
也因为她几次三番的拒绝见他,这一日,书生竟然有失风度的,爬了童府院子的高墙。
“小言,你为什么不肯再见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爬到上面后,没有梯子下来,就这么尴尬的骑在墙上,进退两难。
红柚快步去禀告童言,书生爬他们墙的事,刚进屋,就见糖橘扶着童言。
当下就把书生的事抛在脑后,担忧的道,“小姐可是又晕倒了,要不我先去请大夫!”
“回来!不用了。”童言睁开眼自糖橘身上起来,叫住欲跑出门的红柚。
“可是小姐,你的身体……”红柚听话的停下来。
“真的没事,你刚刚找我做什么。”童言问道。
红柚:“商公子翻了院子的墙,说非要见小姐你!”
童言听了微微皱眉,“带我过去见他。”
很快来到墙这边,商寻还在上面,见到童言来了后,有些手足无措。
“在下不是故意要翻小言你们的院子的,只是你总是不肯见我,所以……”商寻窘迫的解释着,“小言是不是讨厌我,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童言静静地望着他,随后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和物。
商寻没得到她的回应,又继续道:“即便是讨厌我,你也该把原因告诉我,好叫我住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之前的事是我太过唐突,抱歉,我太心急了,这都是因为我总想天天见到你才会如此。”
言辞恳切又羞怯,他像个刚陷入爱恋的少年一样,向心悦的姑娘表达自己的心意。
“够了!”童言突然出声。
商寻被她的语气一愣,童言说话向来都是温温和和的,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她用这种语气命令式的语气说话过。
难道他真的哪里做错了。
“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商寻急问道。
“对,你有错。”
商寻被这话猛然惊住,“什……什么?”
童言一字一句的看向他道,“你错在,不该顶着我师傅的脸,做些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事!”
“你错在,只会盗取记忆编造假象,却不懂真正的人是什么。”
随着话音一个个的落下,她身处的场景画面逐渐静止,面前的‘商寻’表情凝固在惊诧上面。
“不过都是幻像。”她一声轻语。
静止的画面皆如镜片碎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