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的酒比平常喝的又多了一点。毕竟他不能真的跳进江水中,像江中大葫芦一样。顺着江水,一路飘到江城去。
阿城定了定神,江中确实飘着一个,看起来还挺眼熟的大葫芦!
葫芦差不多和自家的船一般大,上面箕坐着一个邋遢的老头,老头啃着鸡腿。
这会和拿着只剩鸡骨头的手朝这边挥着。手臂挥舞撩开老头的一头乱发,乱发底下那张之前被遮住的脸露了出来。一副欠揍的脸,虽然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揍得过罢了。
当然,酒楼的老板,赌场的护院要算在能揍他的几个人之内。毕竟欠下几个铜板的赌鬼和吃包子不给钱的霸王客,被老板娘拿擀面杖打上一顿是不好还手的。
师傅?!
依然是那张为老不尊的皱脸,只不过现在上多了好多挠出来的抓痕。
老头身上那件和阿城一般破烂的长袍,破洞上这会正有几个残留着火星还在冒烟。
忽明忽暗的火星布满整个破衫,火星熄灭之后,小片的水珠开始在破衫上凝结成冰晶,冰晶消融之后不知名的枝叶开始在上面发芽开花,枯枝枯萎化作尘埃,尘埃又将整个葫芦铺满,金属光泽的利刃刺向老头,利刃飞行缓之后又在烈火中消失。
看到老头儿身上这一堆莫名其妙的五行绝禁术,阿城有点怀疑老家伙情绪不佳的从江城离开后,是不是跑去干了哪家姑娘的闺房里干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这这厉害的禁止?难不成老头真的跑去招惹和他有一腿的母龙?
“师傅!”老头看到阿城,打完招呼之后,并不打算停留。看他的模样,似乎打算顺着江水一路飘下去。
阿城赶紧扯传音叫住老头。人也随着话音翻出窗外,脚步在空中虚踏几步,兔起鹘落之间。
老头还没来得及开溜,阿城就将他的葫芦踩在江心之上。
“啧啧,一条黑龙、一把姬父剑,看样子城小子你出江城之后,日子过得挺丰富多彩呢!”阿城趁着老头身上的树枝在葫芦上蔓延,折下一根下来,剥开树皮拧成一条树皮绳。手一抛光溜溜的树枝插到了江边,用绳索把老头的葫芦系在了岸边。
阿城将树枝折下之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老头身上的封印效力不算强,应该只是懒得动手去掉,才任它在身上挂着。
“城小子你看看就得了,动啥手呢!”趁阿城转身系船的时候,老头的破鞋又在阿城的屁股上留下了一个鞋印,阿城回过头的时候,鞋就像在老头的脚上从没拿下来过。
“这下就算了,等会在我徒弟,你徒孙面前,再动手的话小心我翻脸了啊!”阿城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用泥土塑出一个杯形,等给老头满上一大杯的时候,泥土做的杯坯已经烧成了瓷杯。老头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将手中的鸡给阿城撕下一个鸡翅膀。
那双破鞋打到阿城的屁股上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能躲开它了。老头没老,但自己始终是年轻。
阿城坐在老头旁边帮他倒酒。
“师傅,自从我出来游历之后。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我找到了几个有趣的朋友,也做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但我仍然时不时的会想要回到江城里的小院。
酒和肉只会让我短暂的愉悦。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想要去找一找扶桑、天下布武台、五色冰川这些东西。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今天我厌倦了旅行,回到了我梦中的江城。到了明天早上,一觉醒来,脑子里不安分的念头依然会驱使着我,让我再一次跑出来。
关于朋友,我明明想一个人孤身上路,却又耐不住寂寞找上了一堆朋友,现在的我,不知道带着月儿、赵无惧、黑驴他们一起上路是对还是错?”
老头的鸡腿已经吃完,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酒杯捏做一把黄土,吹散在风中。接着又将阿城手里的酒壶拿过,咕噜咕噜全倒进了自己的小酒葫芦里。
赵无惧和新月儿来到江边的时候,江边只剩阿城一个人。
老头已经顺着江水飘得远了。用来系葫芦的树枝和树皮也被老头收到了他的破衫上。比起封印,老头看像身上法术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件纪念品多一些。
匪汝之为美,美人之贻么。阿城猜想。
“师傅,那个老爷爷是月儿的太师傅么?”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麻辣兔头啃得满嘴流油,刚问完,就咬到了一个花椒,满嘴发麻。赵无惧赶紧将手中的酸梅汤倒了一壶递过去。小丫头接过杯子大口灌着酸梅汤。
“嗝儿~,夏天还是冰镇的酸梅汤好喝啊!”小丫头一脸满足。
阿城出神的盯着江面,葫芦渐渐远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中。
老头没有回答阿城的任何问题。阿城想,还是师傅了解自己,知道他这个婆婆妈妈的徒弟,只是单纯的找个记忆里的人,来听诉说一番,顺便让怀念一下往昔。老家伙的心思还是厉害啊!
老头躺在葫芦上顺流而下,嘴里喝着从阿城壶里腾过来的美酒,口里骂道:“这小子又来了,有事没事就像个小姑娘一般说些有的没的,老子要是知道怎么开解你,还会被玉儿挂上封印丢出来么!”
老头转念一寻思,“这小子想东想西的模样倒是和玉儿有几分相像。下次等玉儿气消了,将他拎过去,指不定能讨玉儿喜欢也说不定。”
立下主意的老头喝起酒来又畅快了一些。
阿城混不知自己已经被无良师傅给算计了一道,心怀感激的他还寻思着下次见面之后,上好的羽村郁金香和月光酿一定给他管够呢。
“额,走得太急,忘了把月儿给老头瞧上一瞧了!”阿城看了吮手指的小丫头一眼,叹了口气。
“师傅,给!”小丫头把手指舔干净,又忍不住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麻辣兔头。她见师傅盯着自己叹气,讨好的将手中的兔头地递了过去。
“没事,你吃!”阿城摸摸月儿的头,在江边找个有树荫的石头坐下。
“月儿你想不想淇玉小姐。”
“想啊!”
“那我让小黑把你送回苏府怎么样?”
“好啊!好啊!”
小丫头高兴的在黑驴身上抹抹手上的油渍,又将手塞进黑驴的耳朵里。掏出一大推毛皮、药材、水果……
“这个梳子是给小姐的,这个人参是给老太太的,杯子是老爷的,虎牙是易牙伯的,吃的是留小桃子小栗子的……。”小丫头在那里开始分配着礼物。
赵无惧和两驴站在树荫旁边,一个喝着酒,一个啃着萝卜。
“无惧你呢?精金之气洗髓和庖丁解牛术,现在就算是在信陵郡也可以修炼了。”
赵无惧喝酒没作声。
“小黑你可以回莲花池等着德济和小赤柽醒来,无聊了也可去东海看一看。”
阿城在石头上躺下,天上的云朵遮住了太阳。他拿起酒壶,要饮的时候,才想起里面的酒已经被师傅全倒走了。
黑驴翻了个白眼继续啃萝卜。
清点礼物的小丫头,听到阿城安排小黑赵无惧回家的时候,也开始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师傅这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是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难道刚刚因为不给太师傅酒喝,被太师傅一掌打到天灵盖,这会儿已经命不久矣了吗?
小丫头越想越觉得是这个一回事,能不让徒弟吃肉,也能不让师傅喝酒。自己要不是打不过师傅,不然在师傅不给自己肉吃的时候,肯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自己看在师傅平时对自己很好的份上,绝对不会下死手的说。
“哇!师傅你不要死!你还没把月儿教成绝世高手。还没带我去吃遍完全天下的好吃的,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月儿不管啊!呜!”
什么玩意!阿城捏着小丫头那滑不溜秋的小手,将趴在自己胸前哭的小丫头赶紧拉开,可惜还是晚了一旦。小丫头的鼻涕眼泪,已经将阿城的胸口打湿。
女人是水做的,小丫头也不能例外。
阿城不知道小丫头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
最后小丫头的礼物和前些日子的旅行记录,还是送去了苏府。
小黑招来一只当地的大乌龟,将小丫头的礼物打成一个大包裹挂在了乌龟的脖子上。自然不能让信使白跑一趟,酬劳也不能是小丫头吃过的苹果核。
黑驴将一颗辟水珠塞到了包袱内,另外一颗放到了乌龟的嘴里。
“瓦力西固哈拉多撒!”黑驴对着乌龟说了几句小丫头听不懂的话。
乌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慢吞吞爬进水里。
等到乌龟沉到水底之后,小丫头扯着黑驴的耳朵悄悄的问:“小黑啊!乌龟先生什么真的能将我的东西送到吗?会不会等我回去,它还在路上啊!”
“应该三天之后能到吧!”黑驴说完,见小丫头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仰起驴头,一声口哨想起,乌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带着包裹浮出水面。
“那你和它说的‘瓦力啥啥啥’,是什么意思啊!”小丫头也好奇那句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为了你的东西能安全送到,我让它送完信回来,再给它一点龙涎。”
“哦哦哦!”小丫头啄着脑袋。
阿城从石头上坐起身,“你们真的不考虑”
“师傅!”
“嗯?”
“你别想甩开我,去找一个像江离姐姐那么漂亮的美女做徒弟!月儿我没吃遍天下间的美味之前,是绝对不会走的!”小丫头挥舞着她肉呼呼的小拳头。
“阿城!”
“嗯?”
“除了学剑之外,我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些四方的传说啊!”赵无惧将小丫头拿出的一些多余东西,重新塞进黑驴的耳朵内。
“小子!”
“嗯?”
“在你带我上天界之前,你也别想着一个人偷跑!”黑驴看着天空,将蹄子里的萝卜一口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