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思量起来也觉得头疼非常,他纵容沈家人实在太久了,尤其是纵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沈言太久了。
当年八岁的沈涵带着不过五岁的沈言,他们在族老宗亲和那些觊觎沈拓留下的打量家产的族亲们的压制和训斥下艰难过活。沈涵身为哥哥,总是为沈言考虑许多,总是为沈言承担许多。
没想到沈言成年之后竟然会跟族中那些人越走越近,跟他这个手足同胞的兄长却渐行渐远。尤其是在沈言与宇文家的宇文若华成婚之后,沈言便也觉得自己的身份变了,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宗族中,沈言处处都要与沈涵争个高下。沈涵主战,沈言便要主合。沈涵要培养年轻族人,沈言便要栽培年老的族亲。
念着曾经相依为命走过那一段最艰难的岁月,沈涵总是会包容沈言的这些行为。可是沈言现在竟然的如此不知轻重,竟然让宇文若华烦扰到了长公主。这是沈涵的底线,一旦被人践踏到了,就绝不姑息。
将脑海中这些纷乱的往事抛开掉,沈涵活动了脖子。圣皇处罚他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确实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那二十板子都是有功夫在里面的,就破了一点油皮,出了点血将衣衫染污了。实际上沈涵没伤筋没动骨的,就是看上去严重非常。圣皇当天便赏了上好的伤药的,涂上当天,沈涵大腿上的伤口就开始愈合了,现在表面结的血痂都开始脱落了,沈涵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长公主仍然担心沈涵的伤势,生怕他压到了伤口,便一直让沈涵这么趴着。沈涵把长公主的话当成圣旨一般,从来不曾违背半分,长公主让她趴着,她便当着老老实实地趴在那里。
“驸马神机妙算,前来说项的是远房的沈澜老爷。”翠微有些吃惊地看着沈涵,旋即便放下心来,有沈涵这样的人护着长公主,长公主必然会一生顺遂幸福的。
“沈澜得我欣赏,而且从不参与族中任何事情,他不过是长安县内的一个小官,选他来最合适。”沈涵看着长公主也略带好奇的看着自己,便解释起来。
阳光从窗棂之中透了进来,落在了长公主的脸上。沈涵可以看清楚长公主脸上细小的绒毛,他觉长公主可爱非常,已经温柔如水的目光又温柔了几分。
沈涵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长公主的脸颊,柔声道:“安儿,你好美。”
长公主的脸瞬间便飞上一抹红晕,心中甜蜜非常。
郝妈妈和翠微见到他们如此伉俪情深的样子,都觉得开心非常,相视一笑便有退出去,留给沈涵和长公主独处。
翠微都向后退了几步,忽然停下来问道:“对了,驸马,婢子该如何回复门房,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请沈澜老爷离开。”
“咱们得谨遵陛下的旨意不是,陛下既然要我料理清楚自己的家事族事,那我须得料理清楚家事族事之后再向圣上复命啊。不过今日嘛,本驸马不是挨了板子嘛,伤重未愈,还无法下床理事,就这么回了沈澜就是。”沈涵吩咐道。
翠微领命便去向外院传话了,沈澜本就极不愿来打扰沈涵的生活,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就离开了。沈澜是觉得宗亲和族老们做的太过分了,他想为沈涵说话,只是他的官职地位,辈分靠后,根本就没他发言的机会。
反正今日已经走了一趟了,他是断不肯再为这件事情来登长公主府的门的。
沈涵先是称病,接着便推说要理清家事族事,足足拖了有一个多月,每日都是府门紧闭,他本人就在内宅之中陪着长公主。
太医倒是日日都往公主府和皇宫跑的,二圣便知道了长公主的身子一天天强健起来,胎相也稳定了。沈涵就是要等到长公主有了足够的体力和精力,要她自己将这口气出了才是。
沈家在长安城内的人几乎都来公主府的门房报道一遍了,沈涵却还是没有要开府理事的意思。也有沈家的人向圣皇递上奏章,狠狠地参了沈涵许多本,理由无非都是沈涵因私废公之类的原因。
大唐就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沈家的那些人停工了基本不会影响到这台机器的运转,但是沈涵不一样,他是这架机器之中很重要的一个部件,再下一个能够替换掉他的部件出现之前,他还不能停工。
来往于公主府和皇宫之间的太医就成了沈涵和圣皇之间的信使,将一些政务奏折之类的都带到了公主府内,其中就包含了沈家那些人参沈涵的奏章。
对于那些人,沈涵可是叮嘱门房好好地“招待”了一番。
快到三个月的时候,沈家的人终于扛不住了,他们纷纷责罚自己的夫人女儿,知道不给长公主出了这口气,沈涵是绝对不会打开公主府的大门的。那些从长公主这里或讨或骗的东西都全部送了回来,并且额外添了一倍不止。越往后面,他们将之前侵占的沈拓的家产也都还了回来。罪己信、道歉信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沈涵都没给过一点回应。
至于宇文若华,她将伤养好了之后,便日日到公主府去哭闹,显得她有多委屈。可是,沈涵早就安排好了,让几个说书的人就守在府门口,宇文若华一开始闹,他们便将宇文若华之前的种种行为都向不知情的百姓讲述出来。宇文若华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到磨得差不多了,沈涵便放出风声,他的伤已经养好了,终于有气力料理家事族事了,他已经的耽误了太久时间,便要在一天都料理完。
那日公主府的大门洞开着,不只是沈家的人,长安城的百姓也可以到公主府内去围观沈涵是如何料理家事族事的。
沈家的人就是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只能往里面跳。
沈涵挂了一个饵在了钩子上面,沈家的人却不得不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