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佳竟然因为昏迷而躲过了宇文陌的追兵,也算是因祸得福。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正午时分,沈怡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只觉得全身发冷,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人已经发起了高热。她后背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前面的衣裳因为直接趴在了地上竟还是湿淋淋的。沈怡佳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
她挣扎着起身,继续往前走着,不只是受伤的腿,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身体里面燃烧,整个人又觉得寒冷非常。
沈怡佳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但又觉得自己服用过璇玑,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下的。
一直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天黑,沈怡佳终于走出了这片密林。
眼前的景象仿若人间炼狱,密林边缘是一道悬崖,悬崖下面开阔的平原上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战场还没有被打扫,隐约能听到哀哀的痛呼。尸横遍野,四处散落着残肢断臂,到处都有大片大片被泼洒出来的鲜红,几处起火点发出浓黑的烟。
散落着的尸体一半是穿着大唐兵士的铠甲,另一半则穿着沈怡佳认不出的势力的甲胄。双方的旗子四处散落着,其中一些旗子上的字号让沈怡佳觉得一阵阵难过。这些旗子以明黄色为底色,上面用红色的布料贴布绣了“宇文”二字,宇文陌果然起兵造反了!
沈怡佳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上再使不出一点力气,直接跌落下断崖。若真落了下去,沈怡佳即便保留住性命也要落下一身残疾。
身下猛然现出红色的先天剑气凝成的气团缓冲了一下沈怡佳下坠的趋势,接着沈怡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白檀香气传来,沈怡佳终于可以放心地将意识陷入到黑暗之中。
沈怡佳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又是晚上,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营帐顶,帐篷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沈怡佳微微转头想看看周围的环境,她才一动弹,靳羽菲就快步从屏风那边绕了过来,语气中担忧好不掩饰:“小姐!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了!”
沈怡佳想要说话,可嘴唇微微翕动着,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喉咙里像有一团火在少,干涩又疼痛。
靳羽菲赶忙上前,小心地避开沈怡佳身上的伤处将沈怡佳搀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沈怡佳的双手和手臂都被包了起来,她就就着靳羽菲的手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微微舒了一口气之后示意靳羽菲再给自己倒一杯水。一连喝了四杯水,沈怡佳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喉咙也没那么干涩了,便开口道:“我昏睡了多久?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石头上打磨一把生锈的铁剑,粗粝又尖细。靳羽菲又是一阵心疼,终究还是回答了沈怡佳:“小姐你昏睡了三天,今天是八月二十八。”
沈怡佳是在八月十六的清晨被宇文陌带走的,沈怡佳想不到自己竟然又昏睡了这么久。百里锦身上的蛊毒要在一个月内解除,竟然已经浪费掉了十二天!这十二天中,沈怡佳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了!
一把揭开了杯子,沈怡佳挣扎着就要下地,却被靳羽菲死死按住了,她哀求沈怡佳:“小姐,你的腿要是再不好好医治的话,就要落下残疾了!咱们先将伤养好可以么?”
“没有时间了,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如果,如果在十八天内解不了百里锦身上的蛊毒的话,他就会……”后面的话沈怡佳说不出来,这是她不能承受的痛。
“佳儿,你醒了么?”百里锦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将帐篷帘子放下,人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屏风旁边,却极为受礼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冒然闯进屏风这一边。
沈怡佳觉得身上一凉,忽然打了个冷战,才惊觉自己身上竟然只穿了小衣和衾裤,手臂和腿上的伤处都被处理过了,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受伤的左脚脚腕也被重新固定好,同样用纱布缠了一圈。脸色微微一红,沈怡佳慌忙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紧。
靳羽菲从旁边的箱笼里取出了沈怡佳的中衣和外袍,小心地帮着沈怡佳穿好,又用被子将沈怡佳裹好了,才站到一边。
“进来吧。”沈怡佳说着,却将头侧向一边,连耳朵都泛起了浅浅的红色。
靳羽菲端了一个圆凳放在沈怡佳的榻前,然后退了出去。百里锦绕到屏风后面,直接坐到了圆凳上,他看向沈怡佳的目光中满是欣喜和心疼。
被他盯得久了,沈怡佳有些不自在,终于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百里锦。只是十几日没见,竟然觉得好像是隔了十几个百年一样。沈怡佳看向百里锦的目光极为复杂,当中有满满的担忧,满满的思念,满满的心疼,满满的爱恋,满满的自责……
百里锦抬手揉了揉沈怡佳的头发,他懂沈怡佳,所以他更加心疼沈怡佳,忍不住要安慰道:“佳儿你这几日受苦了。”
“是我没用,是我连累了你。我们现在就去找解蛊的方法,跟在宇文陌身边的白果就是玄武的亲哥哥,那半部《蛊神经》就在白果的手里,有了那半部《蛊神经》你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解除了。”沈怡佳将自己确认的信息一股脑儿的都告诉给百里锦,她的眼泪险些就要落了下来,哽咽道:“若不是遇上了我,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更不会连性命都要受到蛊毒的威胁。”
“佳儿在说什么傻话,是我自己非要追在佳儿的身边,而且佳儿带给我的欢喜和幸福是什么都不能替代的。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佳儿。”百里锦又揉了揉沈怡佳的发,让自己的语气都欢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