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陌的双目赤红,像是一头愤怒到了极点的野兽。他怒气无处宣泄,死死盯着沈怡佳,似要将沈怡佳撕成碎片一般。
靳羽菲、靳羽芒和女宿的兵刃瞬间出鞘,他们警惕地盯着宇文陌,生怕他会伤害沈怡佳,靳羽芒并出言警告道:“宇文大人,还请离开我家小姐身边,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笑话。”宇文陌冷嘲一声,朝着靳羽菲、靳羽芒和女宿他们猛地挥袖。
真气将宇文陌的袍袖鼓起,也不见他的招式多么华丽复杂,靳羽菲、靳羽芒和女宿便被击飞了出去。
靳羽芒在空中变了个步伐,才勉强稳住身形,一落地就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气血在不住地翻涌,说不出的憋闷难受。靳羽菲和女宿的功夫根本就比不上靳羽芒,他们两个倒飞出去丈远,撞到了门扇上才停了下来,都喷出了一口鲜血。
沈怡佳知道自己根本阻拦不住宇文陌,她将腰间的凛霜剑拔出,抵在自己的胸口,对着宇文陌寒声道:“宇文陌,你若想我死在你面前,就尽管伤害我身边的人。”
宇文陌若是对沈怡佳用强,莫说是一把凛霜剑,沈怡佳连头上的簪花都没办法拔出。可是宇文陌不能,他做不到,沈怡佳就是烙在他心头的一个伤口,让他痛苦又触碰不得。
沈怡佳拔出凛霜剑就代表着她的决心,即便宇文陌夺了她的凛霜剑,她还有几十种、上百种的求死方法。一个人若想求生,总是艰难非常;可一个人若是想求死,却再容易不过。宇文陌能夺下她的凛霜剑,却夺不走她求死的决心。
“佳儿,你为何总是对我这样残忍?你明知我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宇文陌的语气中是浓烈的悲伤,整个人都仿佛变了模样。他没有了刚刚一下将靳羽菲、靳羽芒和女宿击飞出去的狠辣,也没有了流转在眼波和指尖的风流邪肆,整个人变得及其脆弱,仿佛只要他身边的沈怡佳一个眼神就能将他打碎。
“宇文陌。”沈怡佳轻声唤了一声宇文陌的名字,抵在胸口的凛霜剑却没有拿开。她终于睁开了眼,极认真地看向宇文陌。
宇文陌的眸子里现出一点惊喜和一点委屈,它们闪动着点点光芒如昨夜伴着明月一片小星一般。宇文陌在等着沈怡佳的宽慰和解释。
“伤害我最深的就是你。”沈怡佳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看着宇文陌的眼睛,极认真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宇文陌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被地上的脚凳绊了一下,跌坐在贵妃榻旁。
“宇文陌,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沈怡佳道,她向宇文陌的方向踏出了一步,接着道:“英雄救美的戏演得多了,就假了。不管百里锦是为了什么,都是他救了你的命,你是在不该在傀儡行尸蛊上又动手脚。”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百里锦!”宇文陌忽然恨声道。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直接就闪到了门边上,头也不回地说道:“佳儿,我现在就去杀了百里锦,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人!”
“你杀了他,我的心里更不会有你!”沈怡佳急急道,她将凛霜剑往自己的胸口又送了半分,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裙。
沈怡佳在赌,赌得就是宇文陌对她的那一点爱恋。
“佳儿……”宇文陌回首轻唤了沈怡佳一声,语气中的悲伤瞬间就将沈怡佳吞没。
沈怡佳的心她在无声地痛苦哀嚎,她的心正在饱受煎熬,她觉得自己实在亏欠宇文陌太多。回想起二人相识的种种,沈怡佳恼恨自己竟然没有好好地为宇文陌做过什么,更没有从正面直接地回应宇文陌的情感。每一次沈怡佳的生命遇到危险时,都是宇文陌冲出来挡在了她的前面。每一次都是为了救沈怡佳,宇文陌才会陷入到命悬一线的危险之中。沈怡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出对宇文陌的情感,只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说出这样让他伤心的话,也不该用自己的生命去逼迫宇文陌。
管他是谁中了什么劳什子蛊毒,管他什么解蛊的方法,管他哪个是灭门惨案的凶手。沈怡佳此刻当真就只想跟宇文陌携手离开,一起去过一段平静安宁的小日子。凡是宇文陌想做的事情,就都是沈怡佳想做的事情;凡是宇文陌的心愿,就都沈怡佳的心愿。
沈怡佳的脑子里翻涌着无数的念头,每一个念头都跟宇文陌有关,只觉得宇文陌对她来说重要无比,想要嫁给宇文陌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想到这里,沈怡佳就几乎欢喜到不能自已,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愉悦至极。沈怡佳的情绪实在波动太大,脑子里忽喜忽悲,她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靳羽菲和靳羽芒竟然都跟沈怡佳一样,呆愣在原地,表情不停地变换着。只有心中牵挂不多,处事最淡然的女宿没有中术。
“沈……”阁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女宿就又中了宇文陌一掌,直接昏死过去。
宇文陌又凑到了沈怡佳的耳边,绵软悠长又温柔无比的唤到:“佳儿……”
沈怡佳的情绪表达一向直接,太多纷乱的情绪一齐在她的脑海中翻涌,反倒让她觉得头痛欲裂,手上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微微颤抖起来。
她手上的凛霜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又刺痛了她胸前的伤口。
“告诉我解除蛊毒的方法。”沈怡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下来,胸口的疼痛让她渐渐找回了理智。她忽然惊觉宇文陌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布下了幻术,空气中弥漫着的菜肴香气、月饼香气、糕点香气和香炉里点燃的熏香混合在一起,配合着宇文陌精心调整摆放的家具和他高低起伏的声调,共同构成了一个迷幻之阵,就是要将沈怡佳藏在心底的情感放大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