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锦与沈怡佳装作一对商人夫妻,大唐的阶层划分的极为严格,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比做佣工的人还低,仅仅比那些卖身为奴的人地位高出那么一点点。宰相府的管家都比寻常知府还要威风,吕晨是中山王李玥的亲随,商人贾似道自然要对吕晨显出一点巴结的态度才是。
“贾老爷客气了,听闻贾夫人已经醒过来了,我家王爷特意安排了一场宴席,特命奴来邀请两位,请贾老爷和贾夫人于辰时到船上的宴会厅赴宴。”吕晨语气恭敬,让人能看出中山王府内的规矩极严,一个仆从也有如此的涵养气度。
“此乃我们夫妇二人的荣幸,请吕先生替我们向王爷转告我们的谢意。”百里锦又拱手向吕晨行礼。沈怡佳亦起身,站在百里锦身后半步,向吕晨行礼。
吕晨连忙向百里锦和沈怡佳拱手行礼,接着道:“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吩咐了奴去做,奴就不打扰贾老爷和贾夫人。”
“吕先生慢走,多谢,多谢。”百里锦一直送出门去好远,才返回到沈怡佳的舱房中。
“贾老爷,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准备准备去赴宴了。”沈怡佳进入贾夫人这个角色倒是极快的,眼波一转,笑意盈盈地看向百里锦。
沈怡佳顶着一张丑脸,这么一笑,当真有些惊心动魄之感。这么丑的一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绝对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可是沈怡佳的眸子里依然流动着点点光华,眼波流转间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美得让百里锦移不开眼。
纵然变成了无盐丑妇的脸,沈怡佳也还是沈怡佳,独一无二的沈怡佳。
百里锦回到另一间舱房中更衣打扮,靳羽菲也帮着沈怡佳更衣梳洗。沈怡佳将仓房里的箱笼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件合意的衣服。这些衣服的料子也算不错,但是这花色就……艳丽又张扬,这些衣服的样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整体看起来就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暴发和恶俗。
“当真要穿这样的衣服么?”沈怡佳变着嘴,一张丑脸便丑的更加惊心动魄了几分。
“是啊,我的好小姐,百里阁主现在是一位暴发的商人,你就是暴发的商人夫人,这些衣服才符合一个暴发的商人夫人的品位。”靳羽菲耐心的为沈怡佳解释起来。
沈怡佳又想无语望天了,罢了罢了,既然都已经登台了,就继续表演吧。随便从箱笼里面抓出来一件衣服,沈怡佳看都没看抓到的是哪个花样的衣服,便说:“就这件吧。”
靳羽菲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将沈怡佳抓到的那套衣服取了出来,那是套蜀锦的衣裙,堆在箱笼里有些褶皱。靳羽菲先仔细将衣服烫平了,才服侍着沈怡佳将衣服换上。不止如此,靳羽菲还帮着沈怡佳梳了一个跟着衣裙极为相配的发髻,头上攒了许多金钗和发饰,老远就能看到金灿灿的一片。
沈怡佳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沉重的假发和钗环压断了,忍不住问道:“一定要在头上戴这么多东西么,我的脖子都快压断了。”沈怡佳说着,自己扶着脖子做了个极夸张的动作。
靳羽菲仔细看了看沈怡佳的头顶,取下了发髻背面的两块略微沉重的金饰。
沈怡佳觉得自己脖子微微一松,略微活动了下,还是觉得头顶上所戴的东西沉重地带着她整个人都要往后仰,便接着说:“小菲菲,我若是顶着这么些东西参加完一场晚宴,脖子定是要断掉的。”
靳羽菲左右又将沈怡佳的发髻看了又看,终是又拔下了两支金步摇。
“小菲菲……”沈怡佳还要再撒娇,却被靳羽菲急急打断了。
“小姐,金饰再少就要穿帮了,看着就要出戏了。”靳羽菲劝着,将沈怡佳安定在妆凳上,准备给沈怡佳上妆。
沈怡佳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沮丧起来,却被沈怡佳拉着直起身子,将香粉拍在沈怡佳的脸上。
“咳咳咳咳咳……”沈怡佳被香粉呛的咳嗽起来,当真觉得做个寻常女子太难。
面靥、鹅黄、斜红、胭脂、花钿一样都没有少,唇上一点朱红,艳丽非常。即便是需要上妆的场合,沈怡佳脸上的妆容也极淡,当真从未画过如此浓艳的妆容。
等到靳羽菲放下黛笔,沈怡佳慌忙翻开镜子去看。脸上起起伏伏的红包都看不到了,有了鹅黄向下打出的鼻影,整张脸看起来也立体了不少,斜红微微修饰了脸型,大唐一直崇尚丰腴之美,现在沈怡佳这一张脸勉强能够看得过去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不适。
沈怡佳这边才收拾妥当,百里锦就过来了,他的衣服花色挑得与沈怡佳极为相配,站到一处说他们不是夫妻都没人相信。百里锦的头上用不着戴什么钗环,只学着儒生的样子戴了一块纶巾。腰带上缀着一圈翠玉,腰带下竟然系了七八个配饰,金玉宝石都要,看上去倒是挺喜庆热闹的。
百里锦瞧见沈怡佳的脸,差点就笑出声来了,背过身去肩膀抖了几下,才整理好了表情,摆出略微严肃的样子,对沈怡佳说:“娘子,我们能得到王爷的邀请实乃三生有幸,还是早些去赴宴,莫让位尊者等着我们才好。”
沈怡佳以一声冷冷的“哼!”回答了百里锦,踩着百里锦的脚除了舱房。
百里锦跺了跺被沈怡佳踩痛的脚,颇为宠溺的看着沈怡佳的背影,赶快跟上去与沈怡佳并行。
沈怡佳是昏睡着上了船的,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管沿着通道向前走。一路上隔不多远就占着一个侍从,见到沈怡佳他们经过,也不出声,低头行礼,并为沈怡佳他们指明方向。
沿着通道拐来拐去,爬了些楼梯,再沿着通道拐来拐去的走了会,终于到了宴会举办的场地。整个大厅没有任何隔断,仅仅由几根柱子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