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消毒药水气味的单人病房里,张嫂神色担忧的望着病床/上,状似安然休息,实则脸色苍白失神的罗晓莹,心头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太太和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当她和管家接到谷先生的电话,赶到医院时,并没有想到这里,还伴随着太太居然不幸意外流产,这一重大噩耗。
刚才她和管家听主治医生交代,说太太的状况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情绪极不稳定,体质也很差,再加上一些外因,才会导致流产的,因此希望他们一定好好照顾病人。
想到太太刚刚失去了孩子,张嫂心中好一阵难受,伸出手心疼的轻轻摸挲着罗晓莹细嫩的手,唤了声“太太?”
“你要喝水吗?”张嫂握着那只略显凉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看着面前的人颤动的长睫下,那双无神的眼睛。她一直不说话,想必是一时间承受不了失去孩子的悲痛,毕竟那是她和先生的第一个孩子。
“太太,你饿不饿?”张嫂想尽量开解她,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晓莹微微动了动眼皮,似看了她一眼,然后幽幽的伸手,轻轻摸向自己平整的小腹,再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袭来,眼泪也瞬时吧嗒吧嗒,不停地沿着眼角滑落。
自己怀孕了,她竟然毫不知情。孩子就这么没了,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又似乎命中注定。
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跳将出的却是她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耳朵里恍惚听到的那句,“要保小孩吗?”
然后,在手术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在手术门合上前,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面无表情毫不迟疑,幅度不大,却果决的摇了摇头。
那一个画面定格在她脑海里,定格在她失去意识前清楚的意识墙壁上,哧啦哧啦烙印在了她的心尖上。
那一刻,她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一些东西。
那一刻,她也清楚地认清子自己。
“太太,你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张嫂只以为罗晓莹是因为小产而伤心难过,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是如何的懊悔和疼痛。
见罗晓莹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一丝心灰。张嫂盯紧她的脸,又小心翼翼的劝道,“其实也没关系的,太太你和先生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罗晓莹对此却好像置若罔闻,她流着泪,自顾自的转头看向窗外。良久,当她开口,那低哑的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出的却是令人不解又惶惑的另一件事。
“张嫂,秋深了,树叶是不是都该落了。”
张嫂愣了下。“太太……”罗晓莹看着窗外那一棵大梧桐,风把那枝干上的树叶,一片一片吹落,她也渐渐收住那无声无息滑落的眼泪。
这个孩子是和他们无缘的。也许连他都知道,不该来到这世上,所以早早的离开了。
而他的来和去,是否也正是为了提醒她,早该认清一些事呢?
★★★★
“嘘嘘嘘”吹着口哨的夏雨堂,对着电梯的金属门,撩了撩额前帅气的碎发,才听得叮一声梯门滑开,一只脚刚踏进电梯,就被迎面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一把推了出来。
“谁呀?老子一一”话还没说完,抬头瞧见对面的人,,乖乖!最近是什么特殊日子?三天里头第二次看到同一张脸,这频率较比平常好像高出太多了些。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对方抢先一步,“我们谈谈。”
“诶,我今天有事。你看能不能……”
“打个电话告诉对方,改约明天。”谷诺寒不容推却霸道道,同时不由分说的将夏雨堂往他的公寓门口拽。
“你不能这样,我也有我的紧急事要办。我需要私人空间!”
“紧急事?私人空间?行!那绝交吧!”谷诺寒松手,佯装转身往回走。
夏雨堂一把拉住他,垂头叹气道,“呃一一好吧,好像这事也没那么紧急!”
两人进了屋。
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的夏雨堂,一脸窝火的对着谷诺寒,听他把那件比他生命中头等重要的,和佳人约会还重大紧要的事说完。所幸也不负所望,夏雨堂终于从错失和佳人约会的沮丧中跳了出来。
只是,听到重点处——
“什么?”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伱竟让罗晓莹怀孕了?”之前的那一个惊弹还没让他足够消化,没想到这会儿好友又给他捎来一个重磅惊雷,委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早先,在谷诺寒离开后,他仔细回想了下好友的所言,当时他深信,他对那个被临时冠于谷太太头衔的罗晓莹,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在他说出会放她走后,虽有点小吃惊但也不意外。
可是才过了多久,他竟然带来了罗小英竟然怀孕了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这家伙对一个没有感情,打算早晚要抛弃的女人,竟肆无忌惮的播种,这种太不合逻辑,缺乏科学依据,丧失理智的行为,怎么能让他不暴跳而起。
谷诺寒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随后抬头吐出烟圈的时候,斜了夏雨堂一眼,“你是不是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夏雨堂一愣,“哪里?我一直在听啊。”
“那怎么只听前半句?”
夏雨堂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对哦,后半句,他说了什么来着?
“她现在在医院。”谷诺寒好心提醒。夏雨堂回神,又是一怔,疑惑着,鬼使神差的将那疑惑脱口而出,“她……那个孩子,该不会你觉得那不是你的,你才……”又一个*炮弹,在看似平静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夏雨堂引爆,只见谷诺寒脸上原本肃穆的表情,渐渐封上一层寒霜,分明的五官也在顷刻间变得阴森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没心没肺,似乎不该在这个时候发挥,夏雨堂轻咳了一声,侧头看着好友阴沉的脸,“那,她怎么样?”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有点……低落。”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应该陪在医院——至少……出于人道……”
又一记白眼飞过来,射中夏雨堂,他才吞咽了口口水改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谷诺寒毫不迟疑,面上已经缓和了颜容。“当然,还是这样喽!”他决断的扔出一个未爆弹。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安静下来。夏雨堂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般,无法发出声音。那个极具爆炸的未爆弹,炸在他脑中爆开一片空白,心里有一种存了一碗馊饭的感觉!
瞥了眼夏雨堂瞬间变得有些沉重的表情,谷诺寒轻吸口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诺寒,你是不是对罗晓莹……”
“不可能!。”他立即打断。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没事了,我去公司了,还有一些事情等着要处理。”说完,他起步就走。
“那你为什么不避孕?”夏雨堂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在他身后朗朗道。
谷语塞的身形顿下下,回头,表情是一本正经,“你和你的那些莺莺燕燕,每次寻欢都避孕?”
呃一一好吧!当他没问。
谷诺寒再度起步离开。
看着好友不紧不慢地走出自己的公寓,夏雨堂思绪有些凌乱。
如果一切尽如他听说,那么他此行到他这里的目的又是为何?仅仅是想倾诉?诺寒啊诺寒,你可曾意识,自己何尝是个随时需要找人倾诉的人?
夏雨堂想峟想着,心情沉重起来,俊眉也拢到了一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