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健问局长:“你们全区有多少农村中小学生?”
局长回答:“二十三万多。”
“你们给这些学生摊派配套作业本,一共收了多少回扣?”周保健继续问道。
局长的脸刷了一下子发白了,豆大的汗珠唰唰的从额头上直往下流。
“说呀!一共收了多少?这些钱到哪里去了?”周保健吼道:“局长大人,还记得今年的人代会上有一位代表说过的话吗?扈州市要整顿两种人,白狼和眼镜蛇。白狼指的是医院里收红包的大夫,眼镜蛇就是教师队伍当中的败类。
鼓平区这些年的升学率一直上不去,老师疯狂办班敛钱,校长到处拿好处,没有想到教育局首先不干净。
我们以前还指望你们教育行政管理机关能带头治理教育乱收费,没想到你们率先垂范。
你们这个样子,我们还怎么指望让学校、让老师把心思和精力用在教学上。”
局长和会议室里的一班人噤若寒蝉,头垂得很低,一言不发。
周保健呵斥道:“抬起头来!”
一伙人慢腾腾把脸面抬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鼓平区的书记姜小川现在停职检查,原区长黄强被双规,两个分管城建和教育的副区长给撤了职,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察到扈州市的党风政风正在发生彻底的转变吗?这位是市委梁海涛书记。”周保健指着梁海涛对众人说。
梁海涛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
在场每个人的脸皮突然一紧,局长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了。
“说出实话,你们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周保健说道。
“我们走吧,周书记,让工作组的同志们开始工作。”梁海涛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上午把事情搞完,如果还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下午所有的人进入司法程序。”
“听清楚了吗?”周保健对工作组成员说。
纪委一名副书记说:“请梁书记、周书记放心,我们会出色完成任务。”
……
走出鼓平区教育局,梁海涛问周保健今天中午有没有时间,和林市长一块坐坐。
周保健说今天中午不行,他要去鼓平区政府找杨松,商谈区里的工作和区教育整顿的一些事情。
梁海涛握了握周保健的一双大手,眼睛里表达出了一分感激之情。
周保健会心一笑,说道:“老弟,请放心!我会效犬马之劳的。”
梁海涛心底里如水涌动了一下,他说:“谢谢老兄的支持!有你支持我,工作就好做多了。”
“不用谢,我们扈州市人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你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周保健十分动情地说道。
……
中午,梁海涛开车,林勋带路,两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家农家乐。
两人坐在一个凉亭下,凉亭边上是一个鱼池,但今天没有人钓鱼,显得非常清静。
一位不修边幅的中年女人正在给两人沏茶。
女人沏好茶后,退出了凉亭。
林勋对梁海涛说道:“今天请你来,是让你休息一下。对你来说,到这地方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可以看到扈州服务业的一个侧面。”
梁海涛微微一笑,说道:“你请我到这地方,真的不会是为了休息吧。”
林勋笑着说道:“一边休息,一边谈谈工作。放松心情谈工作。”
“好吧,什么事你说吧。”
林勋接着说道:“你来扈州也一段时间了,我想听听你对扈州的印象。”
梁海涛喝了一口茶水,沉思片刻说道:“我对扈州还是有一些印象的,之前来过两次。
这里有我曾经上山下乡插队期间的战友。
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扈州的文化底蕴很深,是全省人文环境和自然环境最好的地级市。
我特别喜欢扈州山清水秀的深林,看着蓝天白云和清澈的河水,心情无比舒畅。没想到有一天,我还真成了这个地方的人。”
“梁书记,你准备把扈州带到什么境地?”
“老兄,我带不了这个城市。我只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最高的目标就是,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有少数人骂我不是个好东西,而大多数人不说我的坏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梁书记,你想过没有,你面前的是一个积累了十多年的烂摊子,你在短期内无法彻底改变现状,无法彻底改变干部队伍的素质,因此,在你的任期内,也许很难见到显着的效益。”
“你说得不错,我有思想准备,但上级既然派我来了,我只要在扈州一天,就必须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
“梁书记,可以感觉的到,你对高山的事情很生气,对不对?”
“我不仅是生气,而是愤怒,是震惊。”
林勋继续说道:“我今天单独约你出来,就是要向你汇报高山桉件的进展情况。高山的桉件目前牵扯到十余人,小人物好办,但有两个人不是你我能办得了的。”
“两个人?”梁海涛脱口而出。
他原来只认为是刘百叶一个人,现在怎么又是两个人。
“两个什么人?说出姓名、职务。”
“刘百叶,还有一个是蔡天赐,这两人都不用我说职务了吧。”
梁海涛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高山与蔡天赐居然还有经济利益的关系。
蔡天赐是分管工业和交通的副市长,四年前从毗邻的一个地区调过来,原来的职务是县委书记。
提拔到扈州市政府副市长职位上的时候不到四十岁。
年龄也只比梁海涛大三岁,但在扈州三十几个市级领导干部中官架子是最大的。
任何一个会议,只要是他发言或讲话,念一句稿子,或说出一句话,都要抬一下头,环顾一下四周,看一下别人的表情或反应。
官势、官架、官腔、慢条斯理、抑扬顿挫,无一不尽其极。
梁海涛初来乍到,还以为这个人是扈州市最有水平的领导干部,就多了一分关注。
三次会议下来,梁海涛就认定这个人是班子中最大的草包。
他的讲话,或发言,都是秘书或分管单位拟定的草稿,并且是空话套话大话官话连篇,没有多少实际内容。一旦离开稿子,他就语无伦次,不停地啊,啊,啊。
梁海涛本来准备找机会建议叶书记把这个草包调走,却没有想到他在扈州还有经济问题。
“刘百叶一共拿了多少?”梁海涛问道。
“据高山交代,刘百叶让人从他那里拿走了四百万,其中平和公路就有三百万。高山交出了一个本子,记载着刘百叶拿钱的具体时间和理由。
这是刘百叶在平和县的初步情况,在其他县区的情况还在调查中,在鼓平区的市政工程建设和全市工业技改项目中的问题,检察院也正在调查。”
梁海涛沉思片刻说道:“刘百叶的问题必须报省里,在上报之前我们必须想好应对的办法和策略。”
“他是有背景的,是大背景,我们收拾他必须有叶书记和潘书记强有力的支持,否则不但会功败垂成,反而有可能让他把我们扫地出门。”林勋一脸的严肃。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梁海涛表示不理解。
“他是省里某个领导的人,是那个人的得力干将,也是哥们。至于刘百叶的问题是否与这个人有关,就不好说了……”林勋说道。
梁海涛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顿时恍然大悟。
他联想到刘百叶骂上访群众是刁民,想起几次会议上唯我独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原来刘百叶的后台是他……
这个人曾经是地委副书记的时候,刘百叶是县委副书记。后来这个人升为常务副省长,刘百叶升为常务副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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