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使团启程。
出发前,朱允熥去乾清宫辞行。
哪知还没进门,便被魏良仁拦下了。
魏良仁脸上堆着笑,冲屋里贼头贼脑瞥了眼,谄媚道:“殿下别进去了。”
没有老朱授命,魏良仁不会拦。
“...”
朱允熥张了张嘴,最后一撩衣袍跪拜在地,认认真真磕了三下。
起身后,这才扯着嗓子道:“皇爷爷,孙儿走了。”
决绝走出两步,又扭头返回。
“请魏公公转告皇爷爷,孤此去会带着电报机,有事会征求皇爷爷意见的,绝不会轻易涉险,请皇爷爷放心。”
那老头自他擅自答应去倭国回访,就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时不时还要挖苦上几句。
他穿来这么久,算了解那老头了。
明明惦念着,还死不承认。
就那老头的秉性,绝是个能会和你多废话的主,谁要惹恼了他早就被卡擦了,哪还有那闲工夫和你冷暴力。
“奴婢转告。”
“殿下平安回来。”
朱允熥停顿了片刻,这才终于扭头离开。
望着朱允熥走了后,魏良仁转身返回。
才刚一进门,便碰上了魁梧中带着些许句偻的老朱站在门口的阴影处。
“皇...皇爷...”
老朱话没多说,抬脚走至御桉前落座,问道:“那小崽子说啥了?”
老朱就站在门口,朱允熥说了啥哪能没听见,之所以专门询问,无非就是想再听一遍。
魏良仁跟在老朱身边这么久远,又哪能不了解老朱。
“太孙说...”
魏良仁如实复述朱允熥所言时,朱允熥已经穿过奉天门,行至午门跟前了。
随行使团共三十八人,另有一百二十名职大出身的儒生,他们将留于倭国负责宣扬大明的文化。
此次的出访,除了回访国书以及回礼外,还有各类儒家经典的拓印本一万册。
倭国不是说仰慕大明文化吗,正好给他们个学习的机会。
朱允熥过来的时候,随行使团和儒生都已到了,朱允熥把手中旃旗插到头车上,正准备下令出发。
恰在这时,朱标到了。
随行众人纷纷见礼,朱允熥也拱手作揖,道:“父亲!”
“都准备好了?”
朱允熥点头,道:“准备好了。”
朱标在车前绕了一圈,朝众人道:“大明和倭国的关系关乎着大明东海海疆的安宁,望尔等不负朝廷厚望,助太孙做好出使事宜。”
“臣等谨遵太子谕。”
朱标场面话说完后,转而拿出封递给朱允熥。
“你四叔会在直沽等你,把这封信给你四叔,过去之后万事都要和你四叔商量。”
看得出来,朱标是担心他的。
朱允熥接了朱标的信,道:“儿子会小心的,绝不会轻易冒险。”
朱标话有千言,最终只是在朱允熥身上拍了拍。
“儿子会平安回来的。”
“父亲和皇爷爷保重。”
朱允熥跪下磕头拜别,起身后举着符节冲随行使团,喊道:“出发!”
一声令下,使团浩浩荡荡穿过午门,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良久,朱标这才返回。
另一边,朱允熥带使团从宫里出来后,和倭国使团交汇,之后由礼部尚书门克新送至了码头。
船上,虎威营三千人已在等着了。
这些人基本都是府军前卫出身,个个虎背熊腰,魁梧有力。
临行前都配发了新甲胃,在铮亮盔甲下更衬托的容光焕发。
“参加殿下!”
朱允熥刚一登船,沿着五艘大船甲板跨立的众军卒不用军令,便如上了发条一般,整齐有序单膝见礼。
甲胃摩擦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呼喊,无不尽显虎狼之师的雷霆之势。
“起!”
朱允熥气沉丹田喊了声的同时,还有抬抬手示意军卒们起身。
倭国的船本跟于大明使船之后,但肥富说有些东西要和朱允熥请教,非要和朱允熥同乘,搭乘大明的船不可。
反正目的地相同,也不算违背礼制,在肥富的巧舌如黄之下,朱允熥就并没强烈反对。
肥富商人出身,为什么非死乞白脸跟着他,朱允熥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听闻大明军队无往不胜,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这还只是参战不多的护卫,要是边军的话想必更厉害吧?”
肥富是奉承还是真心无所谓,反正朱允熥是当做真心来听了。
“四叔镇守北平这些年时常领兵出征,他的燕军三卫都是经过战场厮杀的勐卒,等到了直沽你可以见识一下。”
朱棣的燕军三卫加起来有数万之众了,他们这次是去出使的,又不是去打仗的。
因而,朱棣随行护卫也压缩在了三千。
只不过,朱棣的这三千肯定要比他这三千更强悍的。
府军前卫训练的都是花架子,很多人都没上过战场,肯定没办法和燕军硬碰硬。
“听闻燕王两次率军北征,曾招降前元太尉乃儿不花,生擒大将索林帖木儿?”
肥富为出使大明,可谓做足了准备。
“四叔曾效力中山王帐下,得中山王的亲传,是个卓越的通兵帅才。”
“源道义将军统一南北,想必在这方面应该也不差,可以让四叔和源道义将军深度交流一下。”
足利义满能统一南北朝,是因北朝本就占据着优势,他只不过是把象征君权的三样神器骗到了手而已。
而朱棣呢?
以八百人之力占领北平,又仅以北平一城为据点,用四年的时间便实现了逆风翻盘,坐上了九五之尊的皇帝宝座。
就这种战功,哪是区区足利义满能比的。
“将军会很乐意的。”
肥富笑着应了句,和朱允熥进了船舱。
之后,使团抛锚启航。
肥富摆出棋盘,邀请道:“殿下,旅途遥远困顿,不如以此消遣一下?”
“可以啊。”
被老朱和朱标虐了一次又一次,他在这一方面好歹也是有所精进的。
对于肥富的相邀,还是很有底气的。
很快,棋局摆开。
刚开始,朱允熥下的很保守。
和老朱下棋,输了不过就是被骂一顿。
但要输在肥富的手里,那就是在丢大明的脸了。
围棋作为汉家的四艺之一,在后世民间的普及程度远不如从汉家搬走围棋的其他国家。
这本就够憋屈了。
要是从他手里就开始败北,那他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就凭倭国这些国家的尿性,要真被他们取胜上一次,绝对会把这件事记载于史册中,然后大书特书扬言大明的围棋不如他们的。
一板一眼之中,行进到一半双方棋力如何就能够摸准了。
就肥富那水平,顶多算个小学生。
朱允熥乘胜追击,棋风瞬间变得凌厉。
肥富知晓水平欠缺,本以为还能多挣扎一下,但在朱允熥改变策略后,不过两三手便丢盔弃甲投子认输了。
之后又下了数盘,均以肥富输棋告终。
在朱允熥的勐烈攻势之下,数盘无不输的异常惨烈。
最后,肥富终于主动道:“殿下棋艺高超,下官实在难以招架,要不还是算了吧。”
肥富不想继续往下,朱允熥也不强迫。
拿出携带在身上的扑克牌,道:“围棋实在太过高深,孤其实也不喜欢,在孤看来这种纸牌才是最佳的休闲游戏。”
朱允熥把扑克摆出,介绍了规则玩法,带着肥富了解清楚后,游戏这才真正开始。
“其中这种游戏三个人才是最佳的,不知祖阿法师是否愿意玩。”
扑克盘只能是玩,肯定没法和围棋比,输赢与否都上不了国与国的高度,让肥富他们偶尔胜一下也不是不行。
哪知肥富摆摆手,否认道:“他那人无趣的人,每天除了诵读经文还是诵读经文,他是绝对不会参与的。”
“要不找方使过来吧?”
方使就是方凡。
方凡出使倭国时,曾频繁和肥富还有祖阿的接触过。
方凡不仅精通多国语言,而且言行谈吐也都处处彰显着大国的风范。
不仅是祖阿肥富两人,就连足利义满对方凡的整体印象都挺不错。
“可以啊!”
朱允熥没多考虑,便应了下来。
“去把方凡叫来。”
很快,方凡过来。
朱允熥一边玩一边讲解规则,没用多久肥富和方凡两人便烂熟于心了。
朱允熥也没刻意和方凡联合斗地主,不过因扑克牌是他普及出来的,论熟练程度还是没人能和他比的。
因而,不论是农民还是地主,取胜的往往都会是他。
凡和他搭档的,才能保一定赢。
就这样,一路边吃边玩到达直沽。
朱棣以电报接了老朱的旨意,便带了三千精锐在直沽等着了。
其实,朱棣格局很大。
对做朱允熥的副使即便私下都没任何抵触心理,在他看来只要朱允熥真能肃清大明沿海的倭患,正使副使的都不重要。
使团的船靠岸之后,朱允熥还没走下甲板朱棣便领了手下欲要见礼。
朱允熥与朱棣接触期间,朱棣对他还是很客气的,言行举止中没有丝毫轻视。
既如此,他姿态也得放低些。
不说朱棣这种赫赫战功的藩王,就是朱松那些小屁孩,朱允熥都从没让他们在私下场合向他见过礼。
朱允熥快步上前,赶紧搀扶起朱棣,道:“四叔不必多礼。”
朱棣莞尔一笑,也没再坚持。
“见过四叔。”
朱允熥不要求朱棣见君臣礼,反倒给朱棣行了个叔侄礼。
“你小子。”
朱棣一拳捣在朱允熥肩头,道:“又长结实了,平日没少练啊,等会儿和我过几招,让我看看练的咋样了。”
对于朱棣的实力,朱允熥可不敢轻视。
“那四叔可要手下留情啊,侄儿练得再结实,怕也很难比得过四叔。”
朱棣哈哈一笑,拍了拍朱允熥。
“这说明你小子还是练得不够,你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你差不了多少,现在这身疙瘩肉不都也是练出来的。”
说起这,朱允熥脸色垮了。
“四叔那是真刀真枪打磨出来的,侄儿哪有这机会,上次在沔县皇爷爷就不满侄儿的死守了,哪还有再冲锋陷阵的机会。”
“这次侄儿去倭国出使,皇爷爷半个月没搭理过侄儿,甚至出发之前向皇爷爷辞行,皇爷爷都没见侄儿。”
对朱允熥的事迹,朱棣也听过些。
“就你小子这样的,要没有你皇爷爷,怕连天都能捅捅破了。”
“上次因为开海的事情,真跑到外面扛了一个月的大包?”
不管咋说,郑和是和朱棣借的。
他以为郑和死了后,曾给朱棣去信说明过情况,郑和死而复生后,他自然得再报个信。
一来二去的,朱棣就知道了这事。
“唉,这事儿没法说。”
“父亲多好一个人,竟帮着皇爷爷一起骗人,但凡我要知道郑和没事,我又岂会去外面扛那么久大包。”
“我这辈子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觉着一文钱竟难挣到了那种程度,那真是汗水摔八瓣,才能换来一口饭。”
说着,朱允熥拿出朱标的信。
“这是父亲让我转交四叔的。”
朱棣接了信,当着朱允熥的面打开。
朱允熥探头探脑往过去张望,朱棣一转身把信上的内容扫完,然后一把揣到了怀里。
“倭国的使节在哪儿?”
“过去瞧瞧。”
叔侄寒暄过后,道衍这才上前。
“太孙。”
道衍是最大的造反头子不假,但在靖难之后无论是编撰《永乐大典》,还是修建紫禁城那都功不可没。
但即便有滔天之功,但至始至终都没有追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在自身品行之上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朱允熥拱手作揖,向道衍回了礼。
之后,两国正副使见面。
该说的早就说的差不多了,简单做了礼节性的问候,在直沽休整了半天重新启程出发。
道衍说是要和祖阿探讨佛法,和上了倭国的船,肥富知道朱棣和朱允熥叔侄良久未见,不好意思再打扰,也回了倭国的船上。
少了肥富的打扰,朱允熥和朱棣两人直接移到了甲板上。
海波荡漾,微风拂面。
“如此辽阔的海域,大明却没有控制权总归是一件大憾事。”
朱棣端着酒杯,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眼神之中有惋惜,也有希冀。
“在这片天地中海洋大于陆地,而海洋同时也在勾连着陆地文明的交往,从原始氏族的部落到现在,交通工具以及人类文明的发展,都会让这片天地下的人连接的越来越紧密。”
“只有掌握了海洋的控制权,才能做天下真正的共主。”
“以大明目前的实力,完全有能力掌握住这片浩瀚的海洋的。”
朱允熥附和着朱棣,播下了开海的种子。
“郑和下西洋真的能成吗?”
朱棣放下酒杯,认真地问道。
成不成的,这都是朱棣鉴定过的。
“一定可以!”
朱允熥信誓旦旦,冲朱棣保证道:“大明的物产再丰富,终究会有短板存在,只有把海外各种资源调度起来,我大明才能实现最终的富强。”
“四叔还不知道吧,短短不过数月时间时,我大明在市舶司上的税收都会赶上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要是由朝廷组织下西洋,不仅能够向海外的那些国家宣扬我明的国威,还能够通过商贾的贸易中大赚一笔。”
“大明需要建设的地方还很多,空缺的资金缺口实在是太大了,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资金上的难题。”
说到这儿,朱棣这才问道:“你非要去出使倭国,不仅仅是因为要解决沿海的倭寇吧?”
对于其中具体的原因,朱允熥只和老朱还有朱标说过。
听了朱棣的猜测,朱允熥把小板凳往前拉了拉,坐到朱棣的身旁,悄声道:“倭国有座产量在大明数倍之上的银矿。”
“银矿?”
朱棣反问了声,没有丁点惊奇。
“我大明用的是宝钞,要银矿还有啥用?”
朱允熥一拍脑门,有种深深的无力。
这是一点儿经济基础都没有啊。
大明宝钞之所以没出现大规模的贬值,且还有朝着向好的方向逐渐出现变好的趋势,那是因为他提前就已经做了干预。
而想要大明经济体量增大之后,宝钞还能平稳运行,那是要强大的金银储备做支撑的。
朱允熥拉着板凳重新坐回去,给朱棣讲起了货币和经济的干系,以及金银对货币的稳定作用。
这些东西都是曾经和老朱说过的,朱棣并不比老朱差。
老朱能听得懂的,朱棣也能听懂。
“照你这个意思,大明目前急需加印宝钞了,而大明的金银储备却远远不够,一旦金银储备出了问题,会导致经济整体出问题的。”
朱允熥点头道:“无论国富还是民富,那是都是依托于经济的,而经济稳定的关键就在于货币之上。”
反正时间也还长,朱允熥讲的也详细,通过论点和论据的穿插,给朱棣上了场生动的经济课。
“你这脑袋咋长的啊,绕的这么弯的东西竟都能想到。”
算数解决了太多问题,凡是解释不清楚的,使劲儿往那上面归就行了。
“其实不难。”
“算数是门庞杂的学科,只要结合算数在户部看上一个月的账,这些东西就全都一目了然了。”
朱棣起身站起,手托在栏杆之上。
“那你有何打算?”
朱棣作为副使,是他的左膀右臂。
哪怕全船的人都不可信任,朱棣也绝对在可信任的行列。
而他也认为,朱棣是个识大局之人,知道在异邦中他该怎么做的。
对朱棣的询问,朱允熥和盘托出。
谁该拉拢,谁敢敌对。
朱允熥说了自己想法的同时,还把他们间的关系一并告诉了朱棣。
这些东西有的是他前世的记忆,也有的是通过方凡打探来的消息。
听了朱允熥的想法,朱棣点头道:“目前看起来没问题,战场上的很多东西往往都是瞬息万变的,而人又是战场的组成部分,”
“具体该如何做,还得等到了之后再做定夺的,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任何时候都不能急功近利。”
说着,朱棣重新坐下。
“你不是想知道大哥说了啥吗?”
朱棣把揣在怀里的信,拿出来递到朱允熥手里。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首先拜托朱棣照顾朱允熥,其次则是让朱棣盯着朱允熥,朱允熥若是行冒险之事,就让朱棣直接拿下他。
看了信,朱允熥把信还给朱棣。
“父亲咋能这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早没之前的莽撞了,咋就不能多些信任了。”
朱棣微微一笑,道:“那是你不值得信任。”
随后,叹了口气又道:“很多时候你以为你做的完美的事情,在关心你人的眼里却是件惊心动魄的大事情。”
“当年叔孤军深入招降乃儿不花,本以为这番战绩可让你皇爷爷刮目相看,但当有了高炽高煦他们后,叔才终于明白爱你在乎的不是你的英勇。”
“还记得当年,你叔带着赫赫战功回京后,进门后你皇爷爷一个茶杯甩来险些破了相。”
“那个时候,你叔年少轻狂很不理解,想着在你皇爷爷眼里只有大哥,我们这些儿子哪怕功绩最大都换不来你皇爷爷正眼相待。”
“后来,你叔就藩后往返京中,在你皇爷爷身上叔看到了留恋不舍,以及那种含蓄内敛的父子亲情。”
“你皇爷爷布衣起家,普天之下骂他的人很多,但他唯一没亏欠过的就是天下的万千黎庶,还有我们这些至亲之人。”
“为了万千黎庶,你皇爷爷呕心沥血,三十年如一日,每日睡觉不超两个时辰。”
“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坚持分了藩,为了你也曾被不少文官弹劾吧?”
“所以说,你做事情之前首先想的不要是你做了这件事情会对大明有多大的好处,而是想想你要出了事,关切你的人该咋办?”
“很多事情不是退一步就会陷入死局的,而你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实话实说,朱棣这话很有道理。
“侄儿明白了。”
说着,朱棣在朱允熥肩膀上拍了拍,道:“大明需要你,到了倭国有风险的事情叔去做,这片广袤的海疆大明必须得收入囊中。”
对朱棣,朱允熥感官很不错。
锐气中带着进取,稳重中带着老成。
若说朱棣身上没有城府,那肯定是不尽然的,但这城府却又给人一种岁月沉淀之下的稳重。
“四叔能征善战,北元鞑子还得靠四叔镇守,要是真的有风险,四叔也不能去涉险。”
“刚才四叔不都说了,皇爷爷最重情了,要是四叔真有个三长两短,皇爷爷怕是受不了这打击的。”
朱棣的这身本事绝不能折损在小小的倭国,更何况相比较于海外诸国,倭国这点事儿又算得了啥。
“你这小子真和大哥一模一样,可惜你小子长成的太慢,你但凡再早成长些,你皇爷爷不会立吕氏那娘们当太子妃了。”
“叔只是说最坏的情况,有你这正使,加上叔这副使,可能让这情况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