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新兵入营。
军校培养出来的军官除了充入五军都察院的,剩下的全部派于各卫所中负责带新兵。
当然,带新兵只是其一,还要做好随时带老兵的准备。
老兵只是士气提升了还不行,要想永保战斗力,还得靠思想品行才可以。
毕竟,现在战斗力是得益于待遇的突然提升所致的。
一旦这些待遇成为常态,不仅战斗力会下滑,还会滋生军卒的堕落。
唯一的办法,只能从作风上入手。
而在新兵入营后,那些老卒也终于退了。
作为军户出身的他们,从没想过身体康健的时候就能离营。
离开的时候,不少人冲着京师方向跪拜,全都哭的稀里哗啦的感谢老朱的皇恩浩荡。
乾清宫。
老朱拿着方成洋收集上来锦衣卫的电文,嘴角咧着特别的高兴。
“不错!”
老朱行伍出身,当然知晓从军之苦。
这些老卒大多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入营了,有的人在老朱刚起家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算算时间,都快四十年了。
打了一辈子的仗,大多都受过伤,也是该放他们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
“这事办的挺好。”
老朱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当面就对朱允熥提出表扬的,除非是特别高兴的时候。
“还行吧。”
朱允熥嘿嘿一笑,还自谦起来了。
“德性!”
老朱给了朱允熥一白眼,很快板起了脸。
“别说你胖你就喘,这还只是第一步,回乡之后如何安置,可也不能放松。”
回乡的安置问题,老朱已发了谕旨。
各官府除了支付安家费外,还需解决回乡军卒的合理需求。
而朱允熥也授命了富民实业,对这些军卒给予帮助,想要种田的帮他们置办农具,想要找活儿干,能安排就帮他们安排。
“皇爷爷放心就是。”
朱允熥胸有成竹,还很有自信。
只要不限定户籍,机会还是很多的。
在军营那么多年,又没老的到不能动,总能凭一把子力气湖了口的。
话才刚落,魏良仁在门口禀报,道:“虎威营指挥使陈集求见。”
陈集都找到老朱这儿了,说明事情并不小。
老朱瞥了眼朱允熥,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陈集进门。
先冲屋里众人行礼,之后走至朱允熥身边,把手里的一份电文递去。
松江府南江,金山,娄县,奉贤四县百姓联名请命反对官府拨银给退役老卒。
“何事?”
朱允熥脸色不好,朱标先问了句。
“松江府有百姓闹事。”
朱允熥把电文转手,先递给了朱标。
“松江府鱼米之乡,安排些退役老卒对当地百姓并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或许是有人在故意引导。”
地方白添这么一笔开销,绝不仅仅只有松江一地不满,其他官员恐也会有类似的想法。
这次要是弹压不下去,用不了多久其他地方也会群起效彷的。
“你准备咋做?”
老朱从朱标手里拿到电文扫了一眼问。
“孙儿去松江处理。”
虽有电文能够及时沟通,但总归比不上亲自过去了解的更为详实。
四县百姓若暴动还好处理,联名请命之下肯定不能来硬的。
可若来软的,在背后有本地人撺掇之下,无形之中也会增添了不少难度。
老朱眉头紧锁,脸上有了犹豫。
让朱允熥过去是一个很好的磨炼机会不假,但其中的困难也是实打实的。
那些官员士绅都不是省油的灯,手段龌龊心思歹毒,绝不会和你真刀真枪交锋。
朱允熥能力是不差,但毕竟还年轻缺少经验,很难保证一定能斗得过那些人。
“孙儿负责退役军卒司,而松江府又与退役军卒有关,孙儿岂能退缩?”
“有电报在通讯也方便,孙儿有啥拿不准的随时再找您沟通。”
朱允熥主动请命,再次向老朱请旨。
这次,连朱标都不说话了。
只有官员还好说,怕的是士绅也有牵扯。
而且,他们十之八九参与了。
朱允熥的富民实业做的越来越大,这都是在和那些士绅抢夺利益。
尤其最近富明实业蒸汽机器问世,对士绅的手工作坊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士绅,专门设的对付朱允熥的局。
屋里长久寂静,老朱和朱标迟迟不表态。
“皇爷爷,父亲。”
“百姓虽只是请命,但若拖的太久同样会出问题,就让孙儿过去吧。”
“孙儿能解决的。”
等解决完了卫所的问题,也是时候解决海禁的了。
正好借此机会,提前考察一下。
朱标看了看老朱,打发走了屋里其他人。
只剩祖孙三人时,朱标才问道:“你既要过去总得先有个大致分析,知道你过去之后要面临啥问题吗?”
朱允熥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便是要过去也得先帮他把这些问题分析好。
“知道。”
“主要是当地士绅还有官员,还是得先解决了他们,不然的话就是磨破嘴皮子也很难和请命的百姓把问题解释清楚。”
“至于如何解决,那就得结合实际情况对症下药,看双方所追求的利益是啥,又达成了哪些利益的合作。”
“只要摧毁了这一利益,所有的问题自然也就会迎刃而解了。”
“父亲尽管放心,儿子不会莽撞的。”
对付那些人,可不是莽撞能解决的。
朱允熥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的,朱标简单沉思之后,终于还是道:“父皇,要不就让允熥去试试?”
现在朱允熥经验是不足,但谁不是从无到有慢慢开始累积起来的。
现在有他和老朱护着都不让他去积累,等将来凭自己又如何和那些人斗。
“行。”
“你儿子你做主。”
老朱这是和朱标想在一块了,不然即便是看在朱标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这么爽快应答。
“谢皇爷爷。”
“谢父亲。”
朱允熥拱手作揖,向老朱和朱标道谢。
“情况紧急,我现在就走。”
松江的情况到底如何还不清楚,早些过去也能早些处理。
是关于百姓之事,能早解决还是要早解决,拖得太久恐会生出大乱子来。
“记得常发电报。”
朱标点头叮嘱了声。
朱允熥应下之后正要走,朱标得到老朱的示意,很快又补充道:“不管有事没事,每天必须一封。”
有了电报机,每天一封并不难。
“是。”
朱允熥拱手应下,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
“皇爷爷,您别老是那么大火气,有事就让爹去做,别太操劳了。”
“爹,您照顾好皇爷爷的时候,也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
穿来这么久,早习惯把老朱和朱标当亲人,突然又要出去,难免有些离别的伤感。
朱标微微笑着,应下了朱允熥。
老朱仍板着脸,没好气道:“除了你,谁还能气得着咱,快滚吧。”
这老头一贯口是心非,朱允熥早习惯了。
“好嘞。”
“孙儿滚了。”
朱允熥再次拱手,出了乾清宫便召集来了陈集。
“松江具体情况如何?”
对于这,陈集摇头。
“还不知。”
“派去卫所的人得知和退役军卒有关立马发来了电报,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还不知道。”
朱允熥话不多说,随之吩咐道:“调于广勇马上前往松江府。”
于广勇是他自己的情报渠道,能够专门为他服务,用起来会更方便一些。
之后,朱允熥又道:“你集合队伍,同我连夜去松江。”
虎威营是他的底牌,有虎威营在才能震慑松江的那些宵小之徒。
到了地方后,朱允熥只挑出了一百人,剩下的人则都提前下了船。
既然是底牌,那就不能一下都漏了。
到了松江府,朱允熥也没搞微服私访那一套,给老朱发了封到达的电报,便派人通知松江知府了。
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松江知府戴学谦,华亭知县董贵仁这才终于赶来。
“臣松江知府戴学谦拜见殿下。”
“臣华亭知县董贵仁拜见殿下。”
两人满头大汗的,态度倒还挺好。
“去松江府衙门,命南江四县知县过去。”
百姓请命是发生于他这四县的,总得先找四县知县交流一下。
在戴学谦领着朱允熥回松江知府衙门的时候,便已经通知了那四县的知县。
朱允熥在知府衙门一盏茶还没喝完,那四县知县便一同过来了。
四县知县拱手见礼。
旁边作陪的华亭知县一见这,立马就要起身告辞。
“殿下,戴知府。”
“下官县中还有些事情,要不就...”
百姓请命本就不涉华亭,董贵仁蹚是没必要这趟浑水。
“董知县有何大事连殿下都不能陪了?”
戴学谦虽没拒绝,但堵死了董贵仁后路。
他除非真说个啥大事出来,不然那就是不想给朱允熥作陪。
不说朱允熥还是不可撼动的三代储君,就是个一般上差,也不是他一个附郭知县能得罪的起的。
董贵仁悄悄瞅了眼朱允熥,见朱允熥端着茶杯没有说话的打算。
这才,道:“下官突然想起那事倒也不是那么着急,要是方便的话,下官那就留下听听,看有啥下官能帮忙的。”
董贵仁挪出的脚重新收回来后,朱允熥这才放下了茶杯。
他初到松江连人头都认不全,又咋可能会为了一个附郭的知县招惹松江的知府去。
“具体啥情况,谁先说?”
朱允熥扫了眼在座几人问。
几人长得倒都浓眉大眼蛮正气的,以他的眼力光从面相上很难分出谁忠谁奸。
等了半晌,几人你看我我瞅你的,没一人主动回话。
“不好说还是不能说?”
朱允熥语气温和,不见一丝不快。
“臣来说。”
“南江四县都和臣禀报过,他们四个县的情况都差不多。”
戴学谦没差使下官,直接包揽了过来。
“四县百姓知道官府要拿出一部分钱安置退役军卒,都觉着官府会为了此增税,这才纷纷聚起来请命。”
这理由倒还说的过去。
朱允熥点点头,又问道:“松江府在大明也算颇富的了,以各县的财力不用额外收税也足可以支撑吧?”
地方上给出多少,那都是因地制宜的。
富的地方给的多,穷的地方给的少,完全都在他们给所能承受范围之内。
四个瞧着戴学谦,都等着他拿主意。
“看本官干啥?”
“地方上军卒的安家费是从县里支出的,你们各县的财政能否担负,本官又如何得知。”
戴学谦心里估计把四人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他能帮他们扛一次就不错了,总不能次次都让他扛着。
“够...够了...”
四人都支支吾吾的,没一个能痛快回的。
“有难处?”
“有难处就说。”
“你们要实在办不了,孤可以奏请皇爷爷换个人来。”
只是一县都治理不了,又如何担当更大的事情。
他们要说干不了,这辈子都别指望升了。
“没,没难处。”
四人异口同声,当即干脆了很多。
“那就好。”
“你们没说实情?”
朱允熥缓了一下,很快又问了句。
“说了!”
“殿下是不知道,那些人认定了安置退役军卒就是从他们手里抠补,很多人都觉着即便是现在不加,等将来退的人了也会加。”
四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大倒苦水。
“臣一再表示,地方财政是和朝廷挂钩的,地方负担不起朝廷也会负担不起的,军卒的退役不是一蹴而就的。”
“只要循序渐进,地方财力是可以担负的,并不需要额外加税。”
“可那些人固执己见压根就不听,任是臣把嘴皮子磨破,非以为臣是骗他们。”
等几人一直说完,朱允熥都没说话。
“殿下,臣等这些人都是流官,在百姓跟前说话效用并不大,从当地找个士绅出面或许会更有些效果。”
戴学谦挪挪屁股,冲朱允熥小心试探。
“士绅?”
“松江是谁来着?”
朱允熥回想了大半天没说出来,戴学谦补充道:“顾...”
“哦,对!”
朱允熥应道:“顾家现任家主是谁?”
“顾宝安。”
戴学谦满脸期待,朱允熥却不说话了。
“殿下的意思是?”
朱允熥起身站起,昂着头自负道:“松江府是大明治下,松江百姓是大明的子民,孤要规劝大明子民,岂有找别人的道理。”
“等孤洗把脸换身衣服,亲自去请命的四县见见那些百姓。”
一听这,戴学谦和那四个知县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多说话。
他们虽是流官,但好歹干了这么年。
朱允熥他才过来多久,就指望凭他一己之力能说通那些人?
当真以为他免费种植了牛痘,就能收买了那些百姓了。
要不是那些世家在观望后觉着那牛痘真的有用起了带头的作用,光是想往下去推广都会难上加难的。
“戴知府,你准备一下随孤同去。”
那些人咋想,朱允熥不关心。
戴学谦他是松江知府,那四县都是他治下他就不能不管。
“是!”
戴学谦拱手,应下了朱允熥。
对朱允熥他只能劝谏,绝对不能拒绝。
从戴学谦那儿出来,跟在朱允熥身后的陈集走到近前。
“殿下,要准备啥?”
朱允熥莞尔一笑,道:“不用!”
“看出来了吗?”
“百姓这次请命绝对是受人鼓动的。”
“孤好歹是个太孙,主使之人会把这次请命控制在可控范围,不会让百姓伤了孤的。”
“一旦孤在这儿出个啥事,无论松江官吏还是那些所谓世家就得承担皇爷爷的雷霆之怒,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老朱作为开国皇帝,手里的刀还足够硬,那些世家还不敢和老朱硬碰硬。
不过,硬的不敢,软的就不见得了。
顾家他若真的想出面,在他没过来的时候就出面了。
而且,戴学谦既知道请顾家出面是最合适的办法,完全也可以在他没过来的时候就去找顾家帮忙。
偏偏要在他过来后,才和他说这办法。那意思不就是想让他去找顾家吗?
至于为啥让他去。
无非不就是想从他,亦或者是朝廷那儿拿好处吗?
“那?”陈集问。
他作为朱允熥的护卫,得对朱允熥安全负责。
“你出来的时候,皇爷爷和父亲不会又对你说啥了吧?”
每次出来老朱和朱标总一个会授命他身边人监督他,他早就习惯了。
“没...没有...”
陈集嗫喏了半天,又心虚道:“太子命卑下督促殿下每日一封电报必须打回去。”
就知道是这。
“那你准备咋做?”
“卑...卑下...”
陈集支支吾吾的,不知咋说了。
倒不是在出卖朱允熥,只是朱标那也是为了朱允熥好啊。
见陈集说不出来,朱允熥拍在肩膀上。
“逗你的。”
“你把这儿的情况按时告诉父亲就是。”
人这辈子能有个默默关心你的人不容易,要懂得珍惜。
刚回戴学谦在知府衙门安排的住处,于广勇便也出现了。
“殿下!”
四县百姓请命闹这么大,表面上的消息并不难打探。
“南江四县百姓的确在闹请命,县衙门口坐了很多人,都要求官府拒绝安置军卒。”
朱允熥翘着二郎腿,手指扣动在桌上。
“有顾家的情况吗?”
顾家作为松江乃至江南的世家,随便一打听就是一大把。
“顾家产业很多,阡陌纵横占了华亭大部分良田,另外还涉足丝绸瓷器茶叶等业,是江南有些名气的富户。”
于广勇详细介绍了打探到顾家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戴学谦还有下面知县的。
碰到治下有顾家这么大影响力的,肯定不能呛呛着来,反正戴学谦和顾家的关系很亲近,私下会参加顾家的宴饮。
华亭治下有顾家这样的大人物,又是松江府的附郭,知县董贵仁政绩一般也没啥名气。
但,戴学谦大小场面都会带着他。
至于那四个知县,四人各有各的特点。
总体来说没啥恶名,也没啥太大的功绩。
在老朱的高压整治之下,这也是当下大明官场共有的特性。
不做不错。
当然,并不能老朱的做法有错。
一个愿作为的人,即便有老朱的高压,也会做出一番功绩来。
不想作为的人,没了老朱的高压,只会往贪墨的方向发展。
了解清楚之后,朱允熥不再多想。
“走,先过去。”
朱允熥出门后,戴学谦几人已在等着了。
“殿下。”
五人行礼喊了声。
华亭治下没事,董贵仁不用跟着了。
“先去哪儿?”戴学谦问。
朱允熥反正没打算能成,无所谓回道:“孤也不了解松江的情况,戴知府决定就行了。”
四县总归是分个难易的,这就看戴学谦咋领了。
“那南江县,就从你开始。”
戴学谦简单思量后,做了最后的决定。
“那金山三县你们就别跟着了,各自回县衙等着去,孤解决了南江的就过去。”
本来就成不了,又何必担心串联。
之后,朱允熥带着太孙仪仗跟着戴学谦赶去了南江。
情况果然如于广勇所说。
县衙门口大概有数百号人,这些人或躺或坐把县衙围了个严严实实的。
是没啥过分之举,但县衙也难以出入了。
“太孙到了,还不快见礼。”
南江知县一到门口,便从轿里钻出来喊。
听到这,满是茫然不解的百姓这才纷纷跪倒。
朱允熥抬脚从人群中走至县衙的台阶之上,招了招手道:“各位乡民免礼。”
之后,有人搬来椅子。
朱允熥也没落座,只道:“各位乡民的诉求孤都知道了,孤想朝廷的政策南江知县没与各位介绍清楚,孤来与各位再说说。”
即便只是个过场,但态度还是得有。
“地方的补助都是根据各自的情况单独挑的,以松江的实力并不需额外增税便完全能够供养了退役军卒的。”
能聚起这么多人,肯定是有领头的。
朱允熥话落,人群中间便有人问,道:“这次退役的只是第一批,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吧?”
按照预想的,只会更多不少。
背后有高人指使着,根本就没办法隐瞒。
“这是必然的。”
“人的年纪在长大,有进营的就会有退役的。”
朱允熥点点头,直接说了实话。
“那现在不用增税,往后呢?”
这次说话的又换了一人,看来领头的并不止一个。
“往后...”
朱允熥顿了一下,又道:“往后即便是要增税,也不会是因军卒退役所致。”
“到时候即便要增税,那是物价提升亦或是朝廷面临困难之时,碰到困难是需大明臣民风雨同舟共同应对的,退役军卒的安置费也会相应裁减。”
往后税收情况如何,谁又能说得清楚。
或许用不了几年,就会有所更改了。
一听这,下面百姓不快了。
在水军的鼓动下,表现的更加激动。
“那这么说,太孙是不能保证了?”
“太孙啥都保证不了,还说个啥?”
“太孙现在说不会因退役军卒增税,但那税到底是因啥增的谁又能知道。”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马上就要动手了,朱允熥成功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都安静。”
“听太孙说完。”
南江知县收到戴学谦的眼神示意后,随即马上站了出来。
“拒绝官府安置军卒!”
南江知县不出面还好,他这话刚一说,下面那些百姓全都异口同声振臂高呼了起来。
朱允熥嗓门再大,哪能盖过数百人。
“殿下,就这样。”
“臣嘴皮子都磨破了,能解释的说了一箩筐,这些人就是不相信。”
南江知县耷拉着脑袋,浑身散发着无力感。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