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各有一侍女,正帮着孔希节穿整理衣冠。
前面一儒生,拱手作揖回道:“国子监门前已云集了大片士子,全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先生。”
孔希节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
“再等等吧,己时再开始,有学生不在城中,赶过来恐需些时间,既是要讲学,自不能舍弃任何一个向学上进的学生。”
话说的是挺好,至于是真不舍弃向学上进的学生,还是想人多了把声势弄大,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那儒生倒是面上含笑,想都没想便当即拍马道:“先生桃李春风,学生感佩致敬。”
孔希节心里咋想不知道,面上仍旧没啥表情,应道:“你回吧,时辰到了老夫自行过去。”
孔希节赶人了,儒生只得告辞。
“学生告退,先生若有吩咐尽管再唤学生就是。”
从孔希节那儿出来,这儒生便直奔了国子监。
而此时的国子监,一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这些人各个儒衫纶巾,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着些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远处慢悠悠走来了一辆马车。
不知谁喊了声,道:“孔先生来了。”
众人随即整理衣冠,拱手作揖,高呼喊道:“见过孔先生。”
片刻后,马车近前。
马夫停稳马车,又放下板凳,孔希学这才踩着下了车。
之后,抬脚走至搭起的讲台。
“诸生不必多礼,今有幸在此讲学是节之荣幸,承蒙诸生不弃,节今日就说说我儒学何能千年不倒。”
现在没有鼓掌捧场的礼仪,因而在孔希节这番话讲完后,现场鸦雀无声片刻之后,现场的儒生这才拱手作揖。
“听孔先生教诲。”
得到学生回应,孔希节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圣人创儒家,以仁、恕、诚、孝为核心,着重于君子之品德修养,强调仁与礼相辅相成。
又重视五伦与家族伦理,提倡教化和仁政,抨击暴政,力图重建礼乐秩序,移风易俗,富于入世理想。
为此圣人周游列国,以传儒家学说,然七国并立各图兼并,圣人虽苦心孤诣,效果却并不显着。
一直到暴秦时,坑杀儒生,焚烧儒学典籍,我儒家招受灭顶之灾,险将不存,然历史证明,仁政才乃治国之本,暴秦重法轻儒,因此二世而亡。”
孔希节左手放在肚子上,右手负于背后,虽年纪一大把,但身姿倒还挺拔。
往那儿一站,倒是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
下面的儒生聚精会神的听着,没有失神走私,更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
孔希节的课本身不容易听到外,孔希节在儒生的地位也是超然的,谁若是敢搞小动作,亵渎孔希节,当场怕就得被同伙揍成猪头。
就在孔希节刚讲到,儒学是如何一步步取代察举制九品中正制,成为国家取仕用人的标准时。
人群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声,道:“快看,天上那是啥?”
不过短短一声,儒生们的注意力便被吸引,所有人都眼巴巴的往那儿瞅去。
就在这时,从那东西上伸下一巨大横幅,数百米的距离,都已接近于地面。
“职大飞球试验。”
六个硕大的字,地面瞧得一清二楚。
在儒生外面,还有人在喊。
“呀,那上面还坐着个人。”
“幼,还真是个人,这不就是传说的上了天了吗?”
“可不是咋地,你没瞧见那东西还越来越高了,说不准还真能上去。”
“那东西好像还瞟的越来越远了,走,追过去瞧瞧去,看他到底能瞟飞多高。”
“走,走,走,快走,我们可都是见证飞天的第一人。”
后面的这些人扯着嗓子高喊,最后面的儒生神不知鬼不觉,随同着在这些人的身后悄摸摸的离开。
最后的最后,本来人山人海的儒生,只剩下寥寥无几,零零星星的几人。
短暂吵杂过后,孔希节理了理情绪,正要继续开始再讲。
定睛一看,这还讲个屁吗,满打满算,是个人头都算上,现在不过只剩下区区不到二十人而已。
“朽木不可凋也。”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孔希节背着手,来回转悠了几圈,冲着马夫招了招手,喊道:“回去。”
剩下的儒生倒想追过去聆听教诲,哪成想那些孔希节大步流星的,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孔先生这怕生气了。”
“准备了十天,才终聚集起了这些儒生,没想到却被职大给抢了风头,生气也是正常的。”
“你们不想去看看那啥飞球吗?”
“想啊,我们几个位置太显眼,就在孔先生眼皮子底下,要那时候就随众人跑了,怕被孔先生记住。”
“哈哈,我也是。”
“那快走吧,书本的东西跑不了,啥时候都在,但我们要再不过去,那飞球怕就会消失不见了。”
“陈兄,你堕落了。”
很快,剩下二十几个儒生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很快冲之前人群消失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朱允熥坐在热气球越飘越高,下面那些追随而来的人越来越小,直到下面全都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朱允熥四仰八叉躺在热气球里,头枕着上面的棉被,翘着二郎腿,嘴里有节奏哼着小曲。
目前为止,他距地面怕得上了数千米了,这个高度一旦摔下去,那必然便将是一摊肉泥了。
他从不知他啥时候添了个恐高的小毛病,坐在飞球往下一望,头晕脑胀,肚里翻江倒海不说,腿肚子都在打颤。
上都上来了,不说下面还有那么多人瞧着呢,就是没人那也不是随随便便想下就能下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唯一的办法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先得到放松了。
而在另一边,老朱父子没用多久便也收到了消息。
职大升天了个飞球,国子监门前的儒生全都跑去看热闹了,孔希节的讲学以学生都跑光而不欢而散。
“还以为那小子会领着职大的学生和孔希节舌战,想不到竟会是以如此稀奇古怪的方式解决了。”
老朱道了一声,言语之中赞赏很甚。
“你刚才说那小子弄了个飞球,上面还坐了人?”
之后,老朱这才反问。
“是,是啥化学专业弄出来,点了火把助推啥的,就能把人送上天去,那飞球从鼓楼起飞,越过了国子监,最后出了太平门,现在直奔钟山了。”
罗毅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全报给了老朱父子。
“那小子呢,让他过来,和咱说说这飞球的情况。”
老朱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了声。
“飞球坐的那人就是太孙。”
听到这,老朱大惊。
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朱标也是神色慌张,追问道:“你刚才说那飞球点着火助推上去的,现在飞多高了?”
罗毅心中滴咕朱允熥的胆大妄为,却也不得不回答朱标的问题。
“是用点让火推上去的,那飞球里面好像加了啥气来着,现在应该飞了有千丈之高了。”
听了罗毅的解释,老朱还不耐烦了,道:“你别啥好像好像的,到底有没有个确切的消息,负责职大的是黄观吧,他人呢,让他过来。”
罗毅正要领命,老朱却又改了口,道:“先不用了,那小子现在或许正是用人的时候,就让他暂时留在那小子身边吧。”
“是,卑下派了人跟着职大的人了,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能够报上来的。”
罗毅应了一声,领命掉头离开。
随同罗毅之后,魏良仁走进,道:“皇爷,孔希节来了。”
魏良仁在门外就听到了老朱的咆孝,进来汇报的时候,那是一再小心,但话还是刚说完,便被老朱一阵怒吼。
“不见!”
哪还敢多说,只得匆匆退出,把老朱的命令,原原本本的报给了孔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