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兄,你快看这个。”
一破旧的茅草屋,一身着儒衫的读书人,手里举着份报纸,匆匆跑了进来。
“岂有此理。”
谭延谦看过报纸,一把拍在了桌上。
“买这报的人很多,有了这份报纸,我们这么多天为方先生正名所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送报纸进来的读书人,一脸的惆怅。
“方先生一生清正,逝后清名岂容他人玷污,曲贤弟你去把黄贤弟他们都找来,我们一块想想办法。”
“我马上就去”
曲贵林收了惆怅,随即应了下来。
另一边,乾清宫。
“那小子不是说今天就能把那啥报纸弄出来,这都啥时候了,咋还没个消息。”
自打早晨起来,老朱就在念叨了。
“不用急,爹。”
“还早着呢,外面那些风声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起来的,即便发了报纸,也总得留个发酵的时间,等有了成果,最早也得中午了。”
朱标捧着奏章,倒还挺澹然。
“谁说咱急了,咱是怕你那儿子为了出宫逃避批奏章故意找的烂借口。”
老朱回怼,打死不认。
“儿子说错了,等到中午还没消息,儿子便遣人去问问情况,倘若他真是为逃避批奏章找的借口,那儿子就把他逮回来,爹把他屁股打烂。”
朱标笑着,回了老朱。
“哼,就你那儿子。”
“咱让罗毅注意外面的动静了,咱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折腾出啥来。”
话音才刚落,罗毅匆匆进来。
“陛下,太孙报纸发了。”
老朱接过报纸,朱标移步过去。
“文章老辣,用词干练,写的不错。”
都是当事人,谁不知道不知实情,内容到底咋样,根本不用再多置喙,马上能评价的,只剩下文笔了。
正版的两篇都看完,朱标回自己的位置,随之问了一句,道:“效果如何?”
“基本认可。”
听到这答桉,朱标笑了笑,道:“有了许观执笔,再加之昨天惊马一事的态度,第一篇的可信度确实能提升不少。”
老朱冷哼一声,拍下手中报纸,道:“算他过关。”
话是这么说,但嘴角的笑意显而易见。
“据卑下所查,在报纸刚发行,应该是有太孙的人在茶肆酒铺等消息聚集之处,刻意引导了舆论的流向。”
在最后,罗毅又补充了句。
“哦?”
“有个导向,确不容易失了偏颇。”
听到这,朱标微微疑惑后,很快便了然。
做了这么多的铺垫,有些人仍领悟不到精髓怎么办,只能是找人负责引导了。
“报纸既都发了,那小子该回来了,你去那小子那儿瞧瞧,要是没啥忙的了,就让他抓紧回来批奏章。”
老朱吩咐,罗毅领命。
之后,一直到吃过了午饭,朱允熥才终姗姗来迟,出现在了乾清宫。
“咱等见你一次,比登天都难。”
朱允熥才见了礼,老朱便阴阳怪气吐槽。
“天地良心,孙儿又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孙儿实在忙的厉害,孙儿饭都没顾上吃,听闻皇爷爷相召,便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罗毅自早晨过去后,便一直待在朱允熥身边,朱允熥到底是真忙还是假忙,他可最有发言权了。
老朱眼神撇过,罗毅随之开口。
“太孙又发了个小报,职大有些人找太孙请教,富明实业有些账目要找太孙交接,太孙还在富明实业开了会,确定了下一阶段的规划。”
“从早朝到现在一直没顾得上歇息,的确还没顾得上吃饭呢。”
罗毅做了证,朱允熥肚子还响了声。
别的什么能控制,肚子啥时候响,可不是他主观意愿上所能控制的。
既然老天都帮他,那他当然得抓住。
“孙儿说的都是真的,皇爷爷竟不信孙儿的,孙儿好可怜。”
“还有父亲,都不替儿子说句话。”
朱允熥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
“行了,咱还不知道你,这是有罗毅盯着,没有罗毅在的话,你把事情处理了也不会回来的。”
“去吩咐下去,起火做些吃的。”
“别愣着了,坐吧,还等咱请你?”
这话说的,没有他的准允,他敢坐吗?
“不用,不用。”
朱允熥连连摆手,挑了个位子坐下。
有饭吃,有地儿坐,那就行了。
就老朱那暴脾气,还是别惹他了。
“胳膊没事吧?”
一直言笑晏晏的朱标,这时候才开口。
老朱面冷心软,嘴上经常训斥,心里却还是疼朱允熥的。
朱标询问后,老朱也注意了起来。
“应该没啥事,现在不疼了,”
老朱和朱标也是在真的关心他,在这个问题上肯定得实话实说的。
“罗毅说,你还办了小报,这是何意?”
对于这事,不用朱标问,朱允熥都会说。
“应天日报父亲应该看到了,那种报纸的书写形式需读过经史之人才能看懂,而大明又不是只有读书人。”
“要想让普通认字的人也看懂,那就必须把日报上的内容以白话的形式翻译出来,这样读诵起来不累,也就能更好理解。”
“除此之外,在大明不认字的也占着很大的比例,儿子还在楼外楼增开了讲时政的专场,以口述的方式讲述报纸的内容。”
“目前还在试点阶段,要是可成的话,那是有绝大好处的,这样一来的话,朝廷的大政方针便可直接传达到每个群体。”
“若是可行的话,不会再出现由豪门大族掌握舆论,朝廷政令先经由他们才能传达于庶民百姓的情况了。”
朱允熥说了一堆,老朱和朱标上心了。
父子二人思考片刻,均都表示了肯定。
“这个想法不错,好好操作吧。”
“不过,你楼外楼才能容纳多少人,光在楼外楼讲,很难在短时间传达出去吧?”
对于朱标的疑虑,朱允熥很快给出答桉。
“应天日报暂由儿子发行,等将来成熟便得收于朝廷之手,朝廷掌握不了媒体动向,会很被动的。”
“而应天日报的发行权一旦归了朝廷,楼外楼对时政的说讲那便不再有独享权,楼外楼能说,其他茶肆酒楼自然也能说。”
“当然,朝廷既准允了私下说讲,却也不能彻底撒手不管,必须得随时注意民间的动向,有不用的意见并不可怕,要防备有心怀不轨之人故意带偏舆论动向。”
“一旦出现任何风吹草动,那就得第一时间抓人,总之一句话,把舆论引导到正确的方向,那才是发行报纸的初衷。”
他都已册立了太孙,肯定不能再挖朝廷的墙角,媒体发言权是能由负责,但必须得经朝廷的授意。
没有授意,那便只是私人报纸。
他等发行,别人也能。
一旦媒体发言权经由私人控制,那朝廷等于是被人遏制住了咽喉。
“对,是这理。”
朱标连连点头,老朱也在附和。
之后,祖孙三人还又交流了报纸发行一些具体问题,例如多长时间发行一次,内容方面又该如何把关。
对于这些朱允熥早有想法,只需大致把意思说明白了就行。
反正当下报纸还在试验阶段,又并不着急马上发行第二期,自然也不需要马上拿出接过来。
老朱和朱标就朱允熥的意见,还有的是考虑的时间。
该说的说完,没等多久,饭菜便上桌了。
虽只有朱允熥一人,但仍旧还是很丰富的,朱允熥一人吃了一大半。
老朱还算开明,在朱允熥吃了饭后,竟准允他先回去休息了。
回了东宫,朱允熥不敢耽搁,说睡还真就睡了。
昨天晚上本就没怎么睡,今天又忙了这么久,老朱给了休息时间,他若不好好休息,说不准啥时候就得又被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