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虽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威胁摆着,谁敢违逆。
最终,朱允熥只得和常升一块去了乾清宫。
进门后,常升先见礼。
朱允熥还没来及表示,老朱便敲着茶杯盖,弄得叮叮当当的直响。
不让他到处乱跑,就是为让他倒茶不成?
朱允熥心中想着,表面却还是乖乖照做。
颠颠的跑去,给老朱和朱标分别倒了一杯后,在常升见礼过后,还给他也倒了杯。
“谢殿下!”
常升倒了声谢,老朱这才开口。
“有股北元余孽,你带兵去剿吧。”
老朱话音一落,朱标便指出了位置。
“人数大概就在几百人,常年藏匿在山里,骑兵已没了优势,部署妥当后,应不会有太大问题。”
朱允熥往前一凑,就在河南附近。
“这是袭击儿子的那批?”
大明立国这么久,整个境内都没多少北元残余了,更别说只是区区河南附近。
“嗯,对。”
“接了那封神秘信件后,你皇爷爷便派遣锦衣卫去调查了,实际情况与上面所载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出入。”
这样说的话,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何人,才会送这封信。
“送信的人也找到了,他家里曾涉空印桉,因过继出去才侥幸逃脱一劫,多年来一直隐姓埋名,前些日子装扮道士见过允炆。”
“几天前,等锦衣卫找过去的时候,已经自杀身亡了,经过调查,他无妻无卷,无儿无女,怕已密谋许久。”
就所查到情况,朱标大致介绍了几句。
怪不得老朱大发雷霆,送信的和撺掇朱允炆行刺的是一人,那就说明,这是因他记恨老朱,想要老朱家的人手足相残,好在老朱心的窝捅刀子。
但他却深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利用完了北元余孽,还提供了情报让朝廷抓紧派兵去围剿。
北元余孽猖獗,损的可是大明百姓,他完全可只交代朱允炆和北元余孽勾结的内容,何必又提及了北元余孽的藏身之处。
说来说去,朱允炆天潢贵胃连一奸贼子弟的眼界都不如,老朱又哪能不生气。
“臣明白了,臣马上动身。”
常升稳重,是武将中少有的老实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么多机密的东西。
在常升离开后,老朱把一沓奏章往前一推,道:“都是太孙了,别像以前整天往外面跑,把这些都批了。”
他往外面跑,那是有正经事的。
“孙儿许久没出去,富明实业和学校那里怕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
老朱又分出一沓,垒在了之前的上面。
“把这也批了。”
老朱应都不应他这话,朱允熥只得又求助朱标。
“认真些批,孤听你皇爷爷说,之前有份奏章,因一筐荔枝你就被迷得晕头转向,险些误杀了人。”
“既已是太孙了,那就要迅速提升于自己,要尽早掌握独立理政的能力,你若兼顾不了手下产业,孤再给你寻人。”
目的没达成不说,还又被训了一顿。
没办法,朱允熥只能认命。
一整天时间,只能随同老朱和朱标一同批奏章。
之前批,只是老朱一人检查,现在多了个朱标,朱允熥更不能再有丝毫马虎了。
老朱的要求比老朱还严,不仅要在处理结果上不出岔子,还要在评语和字迹上下功夫,凡任何一处有差池,那便得推倒重来。
前世,高考不过如此了。
即便是这,也不能说半句牢骚的话,一旦被听到,都不用老朱说话,他就得被朱标罚。
数千字的东西,不能有一个字潦草,检查的时候,朱标恨不得用上放大镜了,凡检查出来,那必须得马上就写。
不想写也行,老朱板子等着。
继续写还是挨板子,选一样出来。
抄写是为那他进步,他要是敢不争气的选了挨板子,册是不会册了他这太孙,但绝对会把他往死里揍。
而且,板子挨完,他就是趴着,也得继续把该抄写的抄完,绝对逃脱不了。
被虐了一天,朱允熥对凤阳一行,竟变得无比的期待了。
次日早朝,朱允熥参加早朝结束,又随同老朱和朱标吃了早饭。
之后,这才动身。
刚出乾清宫,便像脱缰的野马,一蹦三尺高,恨不得飞了。
才蹦几步,听到一声。
“哎...哎...”
朱允熥吓了一机灵,昨天被朱标罚抄的还没抄完,朱标不会把这送出来了吧?
放缓脚步,扭身一瞧。
朱橚正眉开眼笑盯着他,旁边还有一群内伺在帮他转移他那几口大箱子。
“大侄子,等等叔。”
到了凤阳,朱橚正好可安心制书,说是让他回凤阳反省,实则是给了他个清闲。
“慢着些,别磕坏。”
朱橚叮嘱内伺一句,拉着朱允熥往前。
“听说你会好几种书法,而且每种都堪上乘,等有了空闲,记得帮着书摘抄一些。”
他才摆脱抄书,狗才答应他。
“五叔,不是侄儿不帮你,五叔此去凤阳那是带着皇爷爷旨意的,实在腾不出时间帮五叔。”
朱允熥拒绝了朱橚,怕再拉着他多说,赶忙摆脱了他,就要匆匆往前。
“五叔慢慢搬不着急,侄儿去瞧瞧启程事宜可都准备好了吗。”
话才刚说完,还没走几步,魏良仁身后跟着两内伺,手上均端着一沓纸上。
远远看去,还挺眼熟。
“太孙殿下。”
见到朱允熥,魏良仁行了礼。
“太子有命,殿下此去凤阳,舟旅或会乏味,在无所事事时正好把这些重新誊录了,太子还说,既要誊录便需严以认真,不得有丝毫马虎。”
“皇爷说,殿下但有马虎,小心板子伺候。”
朱允熥苦大仇深,一脸的生无可恋。
原以为去了凤阳就能逃脱,现在看来他怕是走到哪儿都逃不过了。
“抄书啊!”
“魏公公转告父皇和大哥,本王会帮忙看着允熥的。”
“来,你们两个,帮太孙收好这些。”
朱橚招招手,喊来两内伺。
“奴婢会转告。”
魏良仁笑呵呵离开,朱橚勾朱允熥脖子上,道:“这下叔不孤独了。”
不就是抄个书,有啥可高兴的。
再者说了,你高兴就高兴,至于这么明显吗?
朱允熥掰开朱橚,浑身的不痛快,翻了那两内伺手里的东西,更加不舒服了。
其实,他本不用抄的。
这都是因他批奏章后,因字迹或内容头瑕疵,被朱标罚的。
该改的,昨天便都改了,只剩下被罚抄的,还没有完成了。
他要一开始写好,何必有这些麻烦。
“走吧,大侄子。”
“谁还没被罚过,习惯就好了。”
朱橚拉着朱允熥,劝朱允熥想开点。
另一边,乾清宫。
魏良仁刚刚进门,和老朱父子复了命。
“那小子以为去了凤阳,他欠下的那一屁股书就不用抄了吧?”
老朱眉开眼笑的,和朱橚那样差不多。
“还得是你,非得今早再给他。”
朱标笑了笑,没应老朱的意思,回道:“儿子是为让他昨晚睡个好觉。”
“是吗?”
老朱一句反问,朱标只剩傻笑了。
之后,老朱拿起朱允熥昨天批示的奏章,道:“咱带他批阅奏章,光是看他合格与否了,倒没想过考虑他的上限,你说他的上限会在哪儿?”
朱标把朱允熥的批示,一一摆在了桌面上,琢磨了大半天。
“儿子猜不透,肯定比儿子强,短短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有了进步,要能像当下一直保持,更加难以猜测了。”
逼着朱允熥抄书,是为了他有所进步,朱允熥若天资平庸,抄不抄都是那样,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希望他能通过最后一个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