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杨靖,礼部尚书任亨泰。
二人结伴,见了老朱。
“吕鸣不法,罪有应得,太子妃...废太子妃故而有错,然只是约束母族不严,罪不至废啊。”
“太...废太子妃入宫这些年,为太子殿下生儿育女,教育子弟,治理后宫,乃贤妻良母之典范。”
“只废于这个缘由,是否重了些?”
老朱眼神凌厉,杨靖话没说多少,便已几次改口。
说到最后,更是没了底气。
若不是因朱允熥在齐家药铺,一刀砍掉了一人的胳膊。
手段狠辣,恐有暴君之嫌。
就单论朱允熥平常的种种表现,杨靖真没必要非如此执拗坚持这事儿的。
“臣附议。”
“到目前为止,并没实质证据表明,吕鸣的不法是受废太子妃的庇护,亦或者是废太子知情之下所为。”
“只凭此废太子妃,于礼制不符。”
到底符不符,那还不是一句话。
任亨泰反对强烈,主要还是因朱允熥。
朱允熥种种表现,和他预期仁君形象,严重背道而驰。
“礼制个屁,咱废个太子妃,用得着你们和咱说这些长篇大论?”
一提起这事,老朱就憋火。
要不是吕氏,他大孙,他妹子,还有常家那丫头能死吗?
都把他害的家破人亡了,不杀了她,还留着过年不成?
“忘了咱说的了?”
“咱说了,这事已定,谁要再和咱叽歪,别怪咱不客气。”
“来啊!”
老朱摩拳擦掌,大喝一声。
“卑下在!”
眨眼之中,两个侍卫闪身进入。
“父皇,稍等。”
老朱正要下令,朱标拿着个明黄色卷轴,匆匆跑了进来。
知道杨靖和任亨泰过来找老朱,朱标便紧赶慢赶往过来赶。
幸好,不算晚。
“道路以目,阻塞沿路,于朝不利。”
“两位尚书所言有误,也不该以直言进谏获罪,求父皇能赦两位尚书。”
朱标躬身拱手,求老朱宽恕。
“直言进谏没问题,把咱的话当耳旁风,那可就不成了。”
“看在太子的面,你二人罚俸半年。”
“行了,滚吧。”
老朱摆摆手,赶走杨任二人。
“拟好了?”
老朱询问,朱标递上。
接过明黄色卷轴,老朱仔细盯着。
直到确定于自己在乎的,牵扯其中的几人无碍后,这才把卷轴重新还了回去。
“差不多了,直接用印。”
“用了印后,昭明天下。”
老朱点头应允,朱标自行拿来大印,当着老朱的面,直接盖在了卷轴上。
盖印完毕,旨意生效。
朱标举起卷轴,哈干印上残留的水。
“魏良仁,去宣旨。”
老朱一声命令之下,魏良仁从朱标手里接过卷轴,便飞奔而去。
有了皇帝宝印,明黄色卷轴,便就是实实在在的圣旨。
随着圣旨昭告,没用多久,吕氏罪行便举朝皆知。
很多朝臣,只当吕氏被废,是因老朱偏心了朱允熥所致。
谁都没想到,一向表现的人畜无害的吕氏,竟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就吕氏的所作所为,随便拿出一件,她都已没资格再继续当这个太子妃了。
杨靖和任亨泰刚回公房,便接到了昭明吕氏罪行的圣旨。
二人靠在椅背,全都一阵后怕。
幸好朱标及时出现了,不然的话,就凭他们三番两次保举吕氏,少不了会被扣个同流合污的帽子。
但殊不知,吕氏的那些勾当,他们可一点儿都不清楚。
郁新,茹瑺以及秦逵三人,则感叹良多。
吕氏罪行昭明,朱允炆怕彻底没机会了。
母妃可以无能,但却不能祸国殃民。
即便吕氏被杀,顶着这种名头,哪怕个人能力再强,都极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在口舌菲菲之下,又咋能坐稳太孙之位。
而在武将那边,当得知常氏和朱雄英是死于吕氏之手时,当场便都炸了。
常氏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道是被人陷害致死的,又岂能平静。
蓝玉出征了,众人聚集在常升家。
吵吵嚷嚷的,咒骂着吕氏。
“就知道吕氏不是好东西,常家那丫头果真是吕氏害死的。”
“都是我们的错,没早发现她罪行。”
“是啊,但凡早发现就不至于,让常家那丫头枉死那么久了。”
“杀了吕氏,太便宜他,就该把她挫骨扬灰,让她给常家丫头谢罪。”
要不是常氏和朱雄英死了,他们至于被文臣打压那么久吗?
但凡他们两有一个在,就不至于有那么多勋戚武将做了刀下冤魂。
老朱不遗余力打压勋戚武将,最终目的不过还是在为朱允炆铺路。
朱雄英在,朱允炆靠边。
常氏在,朱允熥不会藏拙。
“我们得找上位去,把我们这想法,好生和上位唠唠。”
有人招呼一声,当即有人附和。
“走,现在就走!”
刚刚走到门口,朱标便出现了。
瞅清是朱标,众人纷纷行礼。
“都起来,进去说。”
朱标面色严肃,招众人进屋。
一旦废了吕氏,无疑是否了朱允炆兄弟。
那些文臣心中,本就有疙瘩。
勋戚若再吵吵嚷嚷,往大渲染此事,极有可能造成文武冲突。
这种冲突下,死一两文武,那还算是小。
朱允炆和朱允熥这两当事人,怕都会被牵连进去。
要是朱允熥因此成了鹬蚌,再无太孙之希望,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说无论如何,安抚武将情绪,避免冲突扩大,是至关重要的。
其实事已至此,这也算最完美的了。
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再往大扩展,也没啥能争取的太大利益了。
对于朱标这个太子,这些武将向来心存敬畏。
刚才还吵吵着找老朱的众人,在朱标面前,全都变成了安静乖顺的小绵羊。
就在朱标和这群武将,敞开心扉,推心置腹交谈着的时候,朱允熥那儿也收到了消息。
“殿下,陛下昭明了。”
于实一五一十,说明了旨意。
“啥?”
朱允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身的百无聊赖。
来院子都出不了,不发呆还能干啥。
听到于实的话,朱允熥勐然翻身。
“陛下下旨,太子妃和大皇孙,军被废太子妃暗害致死,着废其身份,凌迟处死。”
听到这,朱允熥吃惊了。
老朱不是死活不昭明吗?
这咋突然间,又要昭明了。
“你确定没误?”
于实一脸狂喜,比朱允熥还激动。
“绝对没错,前朝都吵翻了。”
“废太子妃被带去锦衣卫了,罗侍卫亲自主持的。”
“二皇孙抱着废太子妃,哭成泪人了。”
话说到一半,朱楩过来了。
朱允熥被禁足,又非圈禁。
他不能出去,别人却能探望。
“你小子,真行!”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能翻腾出来。”
朱楩他们猜到吕氏会有大罪,却没猜到竟会是这个事情。
害了常氏,杀了朱雄英。
这可是老朱和朱标,最在乎的两个人。
不杀了她报仇,那才是有鬼了。
“既然犯错,就得负责。”
“只是可恨,没能早日查明吕氏罪行,为我娘和我大哥昭雪。”
朱楩坐在朱允熥床边,神情略微遗憾。
“大嫂我没见过,雄英我稍有印象。”
“挺有灵气一小子,真是可惜了。”
“不过,你小子能凭一己之力给他们报了仇,还能让你皇爷爷,把吕氏的罪行昭明天下,就算颇为厉害了。”
“本王生平佩服的过的人没多少,你小子绝对算一个。”
朱允熥做这个事情,只是为了常氏和朱雄英,绝没有丝毫展现个人能力的私心。
摆了摆手,正要回应。
“坏了!”
突然间想起了啥,当即穿了鞋,起身就往门外奔。
由于跑的太快,还被床沿撞了头。
一脚刚刚踏出,才想起他现在正在禁足。
离开他这小院,都无能为力。
“你想干啥,叔帮你。”
朱楩早想参与了,只是苦于没机会。
“谢十八叔,十八叔...”
话说一半,朱允熥又闭口不言了。
“算了。”
“别算啊,你说啥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叔都给你办妥。”
朱楩背着胸脯,大包大揽。
“没啥大事,我是想让十八叔找找勋戚武将,告诉他们,皇爷爷刑罚已至,他们就无需多生事端了。”
“本来有理的事情,闹的太大了,也显得没啥理了。”
“突然又想起,有父亲在,我根本不用操心这东西,现在父亲恐已去平息他们怒火了吧?”
他都能想到的事情,朱标咋能想不到。
有朱标在,他还操那个闲心干啥。
“这事啊。”
“我过来的时候,是看到大哥出宫了。”
“平日的时候,大哥很少出宫,恐就是忙你说的那事了。”
经朱楩确认,朱允熥更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