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吕氏那儿,朱允炆扑到了吕氏怀里,抱头痛哭。
“没事吧,让娘瞧瞧。”
朱允炆被沉吉秀传讯,吕氏也是知晓的。
怕朱允炆有个好歹,吕氏喊人找朱标传了几次信。
始终一无所获,连回信都没有。
朱允炆要是再不回来,吕氏怕就得急疯了。
吕氏摸着朱允炆的脸颊,神情之中全是焦灼。
“娘,那沉吉秀把儿子当成犯人一样审,根本就不管儿子的身份。”
“把儿子过去的时候能派人过来,让儿子回来的时候,连一个人都没有。”
“儿子浑身脏兮兮的,娘是不知道,宫门口的那些侍卫,盯着儿子一个劲儿的瞧。”
朱允炆喋喋不休,述说着自个儿的委屈。
包括朱标对朱允熥的偏袒,对他的不闻不问。
说了一大堆后,吕氏抚着朱允炆,长叹了一口气。
“都是娘没用,没有一个厉害的母族让你依靠。”
言语之中,落寞很甚。
瞧着这样的吕氏,朱允炆委屈反倒少了很多。
他母族是不强,但他娘却是真心疼的。
他又哪能挑他娘的软肋,再说刺痛他娘的话。
“娘,哪怕没有厉害母族,儿子也不比朱允熥差。”
朱允炆重新焕发斗志,吕氏随之眉开眼笑。
只要朱允炆能坐上那位置,那她将来就是太后。
与那相比,吃太多苦都值。
“户部尚书短时间内怕是不会任命,皇爷爷既给了儿子机会,儿子会尽快再选衙门历练了。”
“赵勉做的事情龌蹉,但他的能力还是不差的,儿子在户部的那段时间,感觉还真获益匪浅。”
“等儿子把六部的本事都学到,儿子便再向皇爷爷请命,谋一个难一些的差事,让皇爷爷对儿子刮目相看。”
朱允炆言之凿凿,定了将来的一些规划。
“好,有志气。”
“你父亲恼了娘,一时半会是不会解了娘的禁足,娘就等着你出息了,跟着你享福了。”
吕氏的间接激励,让朱允炆一扫之前的阴霾。
“儿子不会让娘久等的。”
朱允炆重燃信心,很快回去准备。
而与此同时,在沉吉秀才刚把最后结果拿上,老朱便定了对赵勉一伙的罪。
赵勉虽死,但罪不可消。
他不是临死前,还把能套的衣服都套上,妄图到了那边,还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吗?
老朱偏不如他的愿。
扒掉所有衣服,连裤衩都不剩,扔去乱葬岗喂狗。
所有军民百姓,不得供祀赵勉夫妻。
若有违逆,与之同罪。
其他所涉受贿之人,最低的惩戒,还是斩首示众。
剩下的不少被举族被杀被流放,死于其他极刑之下。
从开始的调查到最后的治罪行刑,全部都又由沉吉秀一人操作完成。
手段狠辣干练,丝毫不输锦衣卫。
差事刚一办完,便被老朱招了过去。
对沉吉秀的功绩,先是大力褒奖了一顿,之后当场升其左佥都御史。
正四品。
都察院行监察之职,本就让朝臣敬而远之。
把沉吉秀这煞神提拔上去,更让人畏之如蛇蝎了。
不过,提谁不提谁,全凭老朱一句话。
满朝文武再有意见,最多只能在私下说说罢了。
提拔之后,老朱还留沉吉秀待了几炷香。
以老朱的繁忙,公事面见朝臣。
基本都是三言两语,说明事情原委就完事。
像这种公事说完,还留几炷香,绝对异常罕见。
总之一句话,老朱器重沉吉秀肯定没错。
在沉吉秀离开,老朱又下了第二道旨。
“令刘三吾赴大本堂教书。”
最近负责大本堂的是黄子澄,他当时可是挂着太常寺卿头衔的。
从这点来看,大本堂教书并非次差。
这样的安排,实在出乎意料。
凭刘三吾和赵勉的关系,按老朱的性格,能让刘三吾侥幸活得一命就已经不错了。
明降暗升,想都不敢想。
魏良仁去宣旨,刘三吾一连确认了好几遍。
直到魏良仁离开,刘三吾还有些云里雾里。
就在给刘三吾旨意的同一时间,朱允炆再次出现在了乾清宫。
自被朱标喊回去,朱允炆不说见老朱了,就连朱标都没再见过。
哪怕是他从沉吉秀那儿回来,朱标都没露面。
找小太监通禀之后,朱允炆便在乾清宫门前跪下。
大概也就几息的功夫,罗毅抬脚走了过来。
“陛下给了二皇孙口谕,二皇孙正好在。”
朱允炆正了正身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咱找了个新先生,明日起去回大本堂读书吧。”
朱允炆找老朱是为再去历练的,他可没有再去大本堂读书的打算。
不是说读书无用,只是要想快速提升,不应该是通过实践历练的吗?
这不也是当初,朱标告诉他的?
“为何还要去大本堂读书?”
朱允炆一头雾水,有些不太明白了。
“陛下没说。”
罗毅三言两语,做了一个回应。
“我要求见皇爷爷。”
当面问问,那是最好的。
“小人回去禀告陛下。”
老朱见不见,那是老朱的事儿。
罗毅他肯定不能,替老朱做决定的。
应了一声,才刚要走。
“不用禀告皇爷爷,皇爷爷政务繁忙。”
“我会谨遵皇爷爷的口谕,等皇爷爷有了时间,我再拜见皇爷爷吧。”
“麻烦罗侍卫了,我先走了。”
几句话说完,朱允炆起身就走。
若说朱允炆是真不想问了,那怕是不尽然。
最有可能的,还是怂了。
在朱标那儿问问原因,尚且得在心中打好草稿。
若是去问老朱,说话都不利索。
再多的草稿,又能顶啥用?
瞅着朱允炆离开的背影,罗毅要说一点儿鄙夷都没有那是假的。
回了乾清宫,罗毅便把外面的事情,和盘说给了老朱。
之前朱允熥能力欠缺,哪怕朱允炆再不尽人意。
看在朱标的面上,那都得多加维护。
毕竟不管咋说,那都是朱标儿子。
在若干年之后,那是要继承大统的。
现在不一样了,朱允熥进步突飞勐进。
若干年后,继承大统的可能是朱允熥。
为了让朱允熥能少些绊脚石,对朱允炆自然不会再违心维护了。
听闻罗毅的叙述,老朱一脸的不快。
“他要是来问咱了,咱说不准就满足他了。”
“连问咱都不敢,能有啥出息。”
朱标不置可否,并没否认老朱。
这几天他虽没当面和朱允炆谈过,但对朱允炆的关注并不少。
自被沉吉秀传唤,他一直都在洗脱他和赵勉的关系。
至始至终,从不曾主动担过责任。
反过来帮着沉吉秀,一块把赵勉一桉清查出来。
凭他之前和赵勉那般亲近,亦或者是帮着赵勉求个情,那也还是能说的过去。
哪怕这些都不做,在赵勉桉发后,主动站出认个错那个是好的。
毕竟之前那段时间,他和赵勉关系亲近,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朱允炆处摘除自己。
其余的事情,啥都没做过。
“希望回了大本堂后,他能沉下心来,用心认识自己的不足。”
朱标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这也怪他,欠缺了对子弟的教育。
但凡他能早些插手,就不至于让朱允炆在人格上,出现这么大的欠缺了。
“行了,不说这了。”
“这几天见过,你那宝贝儿子了?”
提起朱允熥,朱标眉头这才微微舒展。
“没见过,儿子回去的时候,他早睡下了。”
“每天一早,又早早跑了。”
“那小子要是不主动找他,想抓住他人影,那可不容易。”
“不过,他那富明实业干的倒不错。”
“这段时间,不少朝臣脖子上都挂叆叇了。”
为了把叆叇普及下去,朱允熥又重送了老朱几副。
凋龙画凤,镜框以真金打造。
造价之高先不说,不管材质还是式样,很多都属皇家独有,不是一般普通人所能染指。
有了区别,再往出卖,那就容易。
毕竟皇家的日用之物,和普通百姓的区别,也不会只是华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