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听他们说话,忍不住想笑出。
归西人的女儿难道真的有这么令他们讨厌?他们貌似也很畏惧。
棺木已在轻轻起伏,就像是在水面上。
只听“砰”的一声,白云感觉棺木已放下,他肯定外面两人必定已消失不见,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烟的河水上?还是华丽高贵的巨船上?或者是在别的地方?
白云不愿再想下去了。
这个时候,棺木已打开,这两个女人见到白云睁开眼瞧着她们,她们忽然抽身后退,一个起落忽然消失不见。
这两个女人又是什么人?为何见到自己立刻离去?
外面已有人呼唤,“棺木里难道比外面舒服?”
“至少比外面的好处多些?”白云笑了,他已听出外面那人是谁了。
“有什么好处?”
“至少有一个。”白云又解释着,“至少我死了,就不用换地方了。”
“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将你丢到河里去喂鱼。”这人已在轻笑。
白云苦笑,“那我还是出来的好。”
他出来就彻底怔住。
这女人穿的衣服并不多,而且很薄,她的身材很好,该大的地方很大,该细的地方也很细,这实在是个勾魂勾魄的女人,天底下大多数正常而健康的男人只要看一眼,一定很容易得相思病,久了一定会发疯,说不定会疯死过去。
白云没有发疯,但他知道晚上一定会因为她而睡不着觉的。
这人赫然是归红!
桌上一坛酒,泥封已开,几碟精致小菜,菜很香。
河水上飘着朵朵花瓣,阳光很柔秋风也很柔,最柔的还是她的眼眸。
她端起酒杯,淡淡的微笑着,“你为什么不过来?”
白云笑着走了过去,他接过酒杯将杯中酒忽然一饮而尽,才说,“我过来了,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归红笑了,笑的甜又媚,但是脸色却很憔悴,“我想找你分享这里的酒菜,还有......。”
经过很多痛苦折磨,是不是只会令女人憔悴,并不会令她们成熟?
“还有什么?”白云目光四下搜索着,这里并没有别的人。
这个地方仿佛单单为了热恋中的情人而存在的,只有柔情蜜意,鸟语花香,里面还有一张床。
就算再会挑剔的人,恐怕也找不出一丝不好的地方。
归红又笑了笑,她并未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了另一奇怪的话,“你看我多大了?”
“十八岁?”白云吃了口菜,又说,“也许还不到十八岁。”
归红微笑,笑意里竟露出寂寞之色,寂寞是可怕的,对于二十岁左右的少女来说,更可怕,“我是不是配得上你?”
白云点点头。
她的确配得上,白云的年纪大她十几岁,就算是做她的叔叔也并不为过。
归红又说,“那你愿不愿意娶我?我好想......。”
她没有说完,脸颊上已沁出羞红,白云暗暗苦笑,他说,“我说过,我一定会陪你的,而且直到永远。”
这句话已足够,还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令少女动心的?
“你是真的愿意?”她的脸更红。
白云暗暗叹息,又说,“可是现在......。”
归红的笑意忽然凝结,羞红渐渐消退,颤声说,“现在怎么了?”
“现在你难道只是单单让我喝酒?陪你聊天?”白云眼眸里已有酸楚之色。
“当然不是的。”归红垂下头沉思,又说,“我想让你避开他们,不要跟他们一起受苦。”
“他们是什么人?”
归红忽然站起,厉声说,“当然是唐门的人。”
“我并不想过问唐门的事,但是......。”白云忽然也不笑了,瞧着归红那张冷漠的脸颊。
“但是你还关心那个小苹果?”归红脸色变得更冷,忽然握住白云的手,柔柔靠在自己的脸颊上,又说,“你是我的,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走你,谁也不行。”
她说完就静静瞧着白云,白云轻轻叹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人同时笑了。
“你居然蛮狠无理?”
“我还很缺德,我有时做出的事,连自己都很讨厌。”归红笑了笑,又说,“所以你最好听我的,否则......。”
“否则怎么样?”白云已在苦笑,但心里却在暗暗忧虑。
“否则那个小苹果立刻变成是烂苹果,或者不是苹果,直接就是个壳子。”她说完自己又不免笑了出来。
白云吐出口气,久久又说,“我实在是服你了。”
他慢慢的将归红拥在怀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像个女人,女人该有的那种温柔、蜜意彻底露出,甚至躯体都已不由轻轻颤动,她已需要白云给于她满足。
听到她呼吸急促的样子,白云暗暗怜惜。
她忽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紧紧贴着白云,似已一刻都不愿分开,她已闭上眼。
她在享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凝视着白云,忽然说,“你讨厌我?”
白云抱得更柔,又说,“我没有,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可是......。”
柔软的躯体忽然僵硬,声音也变得僵硬,她忽然说,“
你还惦记那个小苹果?难道你真不清楚我的心?”
“我十分清楚你的心意,但是那个女人无辜的,你并不该去伤害她。”
归红冷笑,“我不该伤害的人很多,现在都被我一一伤害了。”
白云沉默。
他相信这句话,因为她的确会做出惨无人道的事来,虽然很年轻,但是这种天赋并不缺乏。
“我现在就去伤害一下小苹果,好不好?”归红脸颊上竟已露出诡异的笑容。
白云觉得手心发冷,垂下头沉思,久久他才说,“也许你想去伤害也伤害不了了。”
“哦?”归红怔了怔,又说,“为什么?难道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走?”
她不让白云说话,自己又说,“唐门此时已彻底被我控制,难道有人能救得了那的小丫头?”
白云笑了,“也许你应该去看一看的,他们也许已离开了。”
归红脸色变了,“我不信,也不会去看的,带你过去始终对我不利。”
“我知道你绝不会相信的。”白云又说,“你更不会相信唐猛此时一定成功将郭采花带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得出来。”他笑了笑,又说,“你的势力找到你,将郭采花、小苹果带走,又留下一批人将里面布置了一下,等唐猛上当?”
他不让归红说话,又说,“可你绝不会想到唐猛这人也是厉害的角色,又怎会上了你的当?”
“可是他已经被带过来了,而且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身子忽然掠了出去,白云也跟了出去。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唐猛说不定是装睡的,目的就是找到郭采花。
林叶飘动,她的身子几个起伏,已觉得无力,她的体力并未彻底恢复,就在她落到地上时,白云一把将她抱住,他的动作更快而有力。
他说,“现在赶过去,也许已迟了,你的那股势力,也许被灭掉了。”
“你胡说。”归红眼睛瞪得很大,嘴里已发苦。
白云带着她掠过几道山峰,几处林子,身子慢慢落下,他俯下身子喘息,他似已无力。
他凝视着阳光下那片山谷间,又说,“难道是里面?”
“是的。”归红身子掠起,但是又软软落下,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白云扶住她,淡淡的笑了笑,“也许我们不该过去,也不能过去。”
“为什么?”归红忽然推开白云,往山谷里奔去。
白云叹息。
山谷间云吞雾绕,他只看了一眼,心里掠过一道阴影,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说不出,但却感觉得到。
他飞奔跟了过去,脑子已在沉思。
他第一想到的是归红能在唐猛的住处设伏,唐猛为什么不能在归红的地方设伏?那样等着归红出现,岂非更省事?抓归红岂非更容易,而且杀别的扶桑高手,也必然更快更多。
云雾更浓,她的脚步没有一丝放慢,反而更快了。
白云几乎跟不上她了,她伏倒在一株枯树下,就静静瞧着前面的一切,脸上满是惊慌、恐惧之色。
“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已逃走了。”归红重重吐出口气,又说,“想要抓住这批人,看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云看了看四周,忽然厉声大喝,“快点离开这里。”
话语之中,他忽然拉着归红的手纵身掠出,就在这个时候,十几道花枝夺夺夺......定入大地。
“郭采花!”
白云点头承认,“这人的确是郭采花。”
菊花在秋风下起伏,没有人出来,云雾缭绕之中,忽然现出一人声音,说不出的冰冷、妖娆。
“我要杀的人是归红,并不是你白云。”
白云紧紧抱住归红,四处打量着,他看不到人,四处只有云雾。
归红咬牙,依然瞧着前面十几具尸骨,还有几口棺木,她忽然后悔了,她忽然明白过来,有些人是抓不得的,特别是唐猛这样的人,只能杀,决不能抓的。
“你后悔没有杀他们?”
“是的。”归红咬牙,又说,“我不该发起善心的,因为这样子却害了我自己。”
“我不会让他们杀你的。”白云又说,“我答应过你,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归红忽然转过身,凝视着白云,泪水忽然流出,“你真的肯为了我这么做?”
“是的。”白云微笑,“我为什么不肯,你这么漂亮,我高兴还来不及。”
云雾之中,一条人影慢慢的走了过来,苹果般脸颊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她提着篮子,里面却是空的。
“小苹果!”
小苹果点点头,将篮子放在他们跟前,她说,“这个篮子送给你的。”
“我要篮子做什么?”
小苹果指了指归红的头颅,又说,“是用来装头用的。”
归红冷冷笑了笑,“你滚,我不需要篮子。”
她忽然一脚踢飞篮子,又重重打了小苹果一巴掌,小苹果没有闪避,眼睛呆呆的瞧着白云,仿佛在瞧着自己心目中向往的神祇。
小苹果挣扎着起来,脸颊上没有表情,忽然说,“你还可以再打我,我不会避开的。”
她说着说着又将脸颊贴了过去。
归
红没有打,身子紧紧缩在白云怀里。
小苹果将篮子又捡了回来,她瞧了白云一眼,笑了笑又离开了。
白云瞧着她慢慢离去,不由吐出口气,他说,“我们往后面走,慢一点。”
归红点头。
他们慢慢往后面走,走的很慢也很小心,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说话,郭采花似已消失不见了,云雾更浓,归红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里并不陌生,她来这里不下于上百次,这里本就是他一股势力所在。
退出山谷,归红就伏在山石上呕吐,她说,“我们真的要倒霉了。”
她四处看了看又说,“这次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白云怔了怔,“为什么?”
“扶桑高手忽然死了那么多,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归红脸颊上恐惧之色更浓。
白云柔柔将他抱住,柔声说,“他是什么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小魔头,扶桑一代剑道名家宫本信一。”归红又说,“这次过来我们有过约定。”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已轻颤,她仿佛时刻都会奔溃。
白云暗暗怜惜,“你们有过什么约定?”
“我帮他得到唐门,他的势力帮我杀叶孤云。”归红擦了擦嘴角的苦水,又说,“现在他的势力损失惨重,又没有得到唐门,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白云微笑。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微笑才能令她安定下来,没有别的。
归红伏在青石上喘息,目光竟已变得呆滞、无力,白云暗暗怜惜,“他是扶桑剑道名家?”
“是的,而且是很厉害的一个。”
“有多厉害?”白云不由好奇了起来。
归红眼中忽然掠去一道阴影,脸色惨变,颤声说,“难道你想跟他决斗?”
“是的。”白云忽然笑了。
决斗的确能令绝代双剑之一的白云生出兴趣,而且兴趣很大。
“你疯了。”归红却已受不了了,她咬牙忽然嘶声说,“不行,这个绝对不行的。”
“为什么?”白云笑了笑,又说,“我难道杀不死他?”
“他纵剑多年,从未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归红眼眸里的恐惧之色更浓,她又说,“也许只有我爹爹能令他有所顾忌,没有别的人。”
白云大笑,“这个人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有疯病?”归红的手都已轻颤,她又说,“我绝不会让你见到他的,他实在太可怕了。”
她说到“可怕”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张脸都已变得惨白。
白云眨了眨眼,对这人的好感此刻竟已更浓了,“他出剑杀人,是不是很快?”
“非但很快,而且也很毒很准很稳。”归红不再说话,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久久又拉了拉衣襟,面向阳光走去。
她找到一个极为柔软极为温暖的草地,静静躺在上面,她说,“你现在最好不要跟着我的好。”
“为什么?”
“因为我随时都会被他们杀死,对你没有一丝好处。”归红忽然又笑了笑,“你难道不怕?”
“我懒得去怕。”白云也笑了,“如果真的有令你害怕的剑客,我还真的想去见识一下。”
归红转过身,闭上眼,静静享受灼热的阳光带来丝丝刺激,她舒服的渐渐已喘息。
白云笑意不变,“你难道就不怕唐门的人?”
“唐门的人虽然恨我,但真正对我有威胁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那唐猛跟郭采花了。”归红淡淡的笑了笑,又说,“但他们偏偏又是你的朋友,所以他们绝不会动手杀我的。”
“你很有把握?”
归红柔柔握住白云的手,又说,“如果他们想杀了我,在山谷里他们对我已动手了。”
她笑了笑,又说,“小苹果将篮子送给你,也许就是暗示你,不会出手的。”
“那郭采花为什么要暗示?”
归红沉思半晌,才说,“也许唐猛不忍出手,让小苹果给你个暗示。”
白云苦笑。
他又在沉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孤云,这人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孤孤单单的身影,孤孤单单的杀气,他为什么没有出现?他是不是等着什么事发生?还是在某个地方独自饮酒?
白云暗暗叹息,他只希望这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自己活着,实在很无趣。
童颜呢?她此刻又在做什么?
自从上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难道离开唐门了?
归红转了个身,静静凝视白云,久久才说,“你在想什么事情?”
白云点头承认。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前,他从不喜欢隐瞒自己的思想。
“你在想叶孤云?”归红冷冷瞧着白云,刚刚那种柔情似已彻底消失。
白云愣了愣,慢慢点点头。
“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他了,是不是?”归红闭上眼睛,嘴角肌肉却已绷紧。
她此刻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白云叹息,又说,“你真的想杀叶孤云?”
归红点头,咬牙嘶叫,“我一定要杀了他,否则我活着没一点意思。”
白云叹息,柔声说,“你杀叶孤云,不必去借助别的势力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