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刺出!
光芒一闪,刺向白云的躯体,白云冷笑,这种剑招刺过来,简直是送死。
就在他冷笑的同时,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那口剑刺过来的瞬间身子半空一闪,扑向了归红,一把将归红抓住。
白云吃惊,脸上的笑意骤然凝结。
这一招实在太快,变化的也实在太快。
白云竟眼睁睁的瞧着他将归红带到外面,他说,“你果然还是抓不到我。”
他大笑着拍了一掌,击打在她背脊上,她忽然惨叫一声,软软倒下,郭斤身子掠起,两个起落,已消失不见。
郭斤这次并不怕白云去追。
白云没有去追,将归红抱起,纵身掠进一家客栈,他并未看一眼这家客栈的名字,一脚将这家客栈的门踢飞,里面一人吃惊盯着白云,久久才回过神来,这是掌柜,黑灯瞎火还伏在柜台上算着账本。
他说,“原来是白大侠。”
白云眨了眨眼,“你贵姓?”
“免贵姓常,单名一个虚。”
“常虚?”
常虚点头,“在下正是这里平安客栈的掌柜,在下已久候多时了。”
“你知道我会来?”
常虚点头,又说,“而且上房已准备妥当。”
白云吃惊。
他没有问是什么人替他们准备的,更没仔细去打听这人的身份。
他现在想的只有上好的房间,还有归红的安危。
房间的确是最好的,里面的摆设很齐全,楼层而且是最高的,掌柜的将他们引进去,又端了碗进步身子的汤放在桌上。
归红醒的时候,天色已逼近破晓。
她抬起头凝视着白云,眼中露出愧疚之色,他说,“我还没死?”
“你的确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归红点点头,又说,“那郭斤呢?是不是逃走了?”
“是的。”白云苦笑,“他的运气很不错,被他逃了。”
归红点头,又说,“一定因为我,所以才抓不到郭斤?”
她说着说着眼睛似已红润,连声音都已轻颤,“你不用管我,你快去找郭斤,找到郭斤,你就有机会找到媚娘的尸骨。”
白云叹息,笑了笑,柔声安慰着,“我不必去,他早已飞走了。”
归红垂下头,久久不语,但泪水已滴落大地,她仿佛已无法压抑自己的愧疚之意。
她没有说话,但他已明白。
白云吐出口气,久久又说,“你不必愧疚,这也许是天意,我没法子找到媚娘的尸骨,我怨不得谁。”
他笑了笑,又将归红扶起,将进补的参汤端了过来,他又说,“其实我们运气也不错的。”
“为什么?”归红只喝了两口,就愣在那里,仿佛忽然抽筋似的。
“你的伤势并不严重,而且有人将客栈的房间找好了。”白云淡淡的笑了笑,又说,“甚至连你喝的参汤都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云点头承认。
他知道这很奇怪,却不知道怎么个奇怪法?江湖中的好心人并不多,白云只希望自己遇到的不是麻烦。
归红沉思久久又说,“我躺了多久?”
“大概有几个时辰了。”白云看了看天色,又说,“你醒来的正是时候。”
“为什么?”
“天色已亮了,正好可以带你去看日出。”
日出。
好美的日出,娇艳、新鲜而诱人,也许最美的是他们的心。
白云并没有去高山流水,只是在这家客栈的最上面,归红依偎在他怀里,柔柔笑着。
看到她温柔的笑意,他心里忽然变得甜蜜而满足。
他说,“日出虽美,你好像并不是经常看?”
归红点头,神情渐渐变得萧索而痛苦,她说,“我经常看,却重来也没有这一次愉快。”
“哦?”
“是的,也许看日出也要分人的,特别是跟什么人在一起看,特别重要。”
白云柔柔笑着。
归红也笑了,她说,“你现在找不到郭斤,现在还笑的那么开心?”
“我觉得开心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笑一笑。”
“为什么?”归红眼睛已亮了。
“人活着,一生中开心的事并不多,所以遇到开心的事,一定要笑上一笑。”白云笑了,他又说,“我亲老子死了也不例外。”
归红笑的更愉快了,她没有想到白云这么在乎开心的事。
她说,“所以你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件开心的事?”
“没错。”白云又说,“你是不是这样子的?”
“我不是。”归红苦笑,沉思半晌才说,“我很少遇到开心的事,也许是很少遇到正确的人。”
她笑了笑,又说,“但我时常假装开心,至少别人看到是开心的。”
“你错了。”白云笑了笑,斜望天边那朵白云,又说,“这种事只有发自内心,才是一种享受。”
归红不在争辩,只是笑着凝视他的脸颊。
下面街道上渐渐有了叫卖声,他们这才下去。
“我们可以去逛逛的。”
“去哪里?”
“也许应该去林子里去走走?”
白云苦笑,“为什么?你身体好像还没彻底恢复。”
归红眨了眨眼,又说,“呆在屋里,一定会闷出病的。”
他们
两人下去,下面已有一辆马车停靠在边上,赶车的小伙子呵呵笑着,拉开帘子,“两位请进去。”
白云眨了眨眼,“你知道我们去哪里?”
小伙子点头,“两位一定去林子里散心的。”
白云微笑不再说话,扶着归红走了进去,归红吃惊的盯着白云,她轻轻的说,“你不怕他将我们卖了?”
“不会的。”
归红痴痴的笑着,又说,“你就这么有把握?”
“嗯。”白云笑意不变,“这是我的直觉。”
“那你感觉这是谁在替我付钱?”归红又说,“你头一个想到的是谁?”
“是郭斤。”
归红吃惊,“为什么?”
“因为我也请过他,所以他也应该请我几次的。”
“这叫礼尚往来?”
“我也希望不是他。”白云叹息,又说,“因为他靠近我的话,说不定会倒霉的。”
归红又吃惊,“他靠近你为什么会倒霉?”
“因为他知道媚娘的秘密,他知道的事情越多,危险就会越大。”白云自己又解释着,“你一定不信这是真的。”
归红点头。
她好像真的不相信,摇摇头笑着等白云解释。
“他虽然是风火楼里的杀手,但他也会在外面接生意干的。”
“哦?”
白云眨了眨眼,“像他这样的浪子,花钱多余赚钱,往往用十天赚来的钱,他也许只用两天就会花完。”
归红笑的更苦涩,“他居然了解的这么清楚?”
“因为他花钱的毛病是我传授的。”白云笑了些许得意,他又说,“所以他这么来,应该算是谢师宴。”
归红抱住肚子在笑,她不得不承认白云的话很有道理。
“你就这么认为做好事的人是郭斤?”
“他没有理由不做,他做的很应该,也很正确。”白云越说越愉快,越说越得意,他又说,“他这样子做,完全出自于愧疚我而已,应该给予我些许补偿。”
归红笑的泪水已流了下来,她希望他赶快停下来,不要在说下去了。
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死过去。
白云叹息,终于停了下来,“经常笑笑,是不是觉得饿的快?”
归红摸了摸肚子,眨了眨眼,“好像真的容易饿。”
“你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什么,难道现在能有?”归红又笑了,“你难道会变戏法?”
“你不信?”
“我非常的不信。”归红已嘟起嘴,嬉笑着。
马车在林木间停下,白云凝视着赶车的小伙子,久久才说,“回去多领五百两赏钱。”
小伙子激动的连连点头。
小径上落叶已有枯黄,秋意已渐浓。
他们走到并不远,就已看到一块青石上摆设几小碟小菜,一坛女儿红。
归红吃惊的看着,“你的预感好像很不错。”
林子里已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压着空镖车,慢慢的走过来,一个人伸出头看着他们两人悠闲的吃饭,似已痴了。
白云已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为什么不过来吃一点。”
这人忽然掠了过去,痴痴的凝视着酒菜,又说,“我也能吃一点?”
“你为什么不能吃?”白云将酒递给他,“像你们这么赶路的实在应该好好进补才是。”
这人点头,大口的喝着酒,仰天大笑,“如果跟绝代双剑一起喝酒,那就好了。”
白云眨了眨眼,“为什么?”
“因为他们剑法实在太高了,我们实在很仰慕,可惜的是......。”
“可惜什么?”
这人袖子摸了摸嘴唇,又说,“可惜他们很快就要剩下一剑了。”
白云吃惊,“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前面镇上搭上了剑台,很快要决斗了。”
白云更加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知道,而是整个江湖都知道了。”这人拜别,谢过款待之情。
归红吃惊的盯着白云,久久才说,“江湖中的传言,难道真的有这么可怕?”
“是的。”白云叹息,放下筷子,凝视着小径上渐渐离去的镖车,又说,“你看他们走的好像很冲忙?”
“是的,因为他们也想着去看绝代双剑的比试。”
白云垂下头,凝视着大地,久久没有说出话。
这个时候马车从远方疾驰而来,骤然停在白云不远处,帘子已拉起。
还是刚刚那个小伙子,他笑的很老实,很诚恳,他说,“我又来了。”
白云皱了皱眉,忽然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小伙子点头,“当然是去前面那个小镇,是跟叶孤云决斗。”
白云吐出口气,“你居然知道这一点?”
“我们混饭吃的,什么都得了解一些,这些消息,我必须知道的。”他笑了笑,又说,“何况我们想不知道都很难。”
白云靠在车厢上,并未进去,目光凝视着小伙子的手,又看了看他的眸子,久久才说,“看来你们赚钱的路子还不小。”
“混口饭吃而已。”
“我现在不想过去,想去别的地方走走。”
小伙子点头,又说,“你一定想去的,那里才是你想去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叶孤云在,白云岂有不去之理?”小伙子依然在笑,
笑着又将帘子掀开。
白云叹息果然进去了。
马车在林子里飞奔,两侧的林木箭一样往后面射去。
马车很快,也很稳。
归红靠在一旁,久久才说,“你不觉得有点蹊跷?”
“是的。”白云又说,“所以我要去看个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的也许会令你很震惊,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归红又说,“你应该好好养足精神再去。”
白云闭上眼。
他竟真的在休息,将躯体上每一块肌肉都彻底放松一下。
归红叹息,她眼眸里竟已充满了说不出的怜惜同情之色,她说,“你不杀叶孤云,可是叶孤云也许要杀你。”
“他不会杀我,在这个时候,更不会。”
“为什么?”归红叹息,又说,“你难道有把握?”
“是的。”白云又说,“正如我绝不会杀他,我们绝不会杀对方的。”
归红叹息,“可是那怎么会有你们决斗的消息?”
她柔柔叹息了声,又说,“也许他早就想杀了你,成为江湖中唯一的绝代一剑。”
白云不语。
“我说的有事实根据的,你可以好好听一听的。”
“你有什么事实根据?”
“你老子杀了他老子,你占了人家的老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说你们白府欠叶孤云多少?”归红叹息,又说,“他没有理由不杀你。”
“他不会这么想的,你一定想错了。”
“我没有说错,你想想看。”归红又说,“人都有耐心的,等到他失去耐心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或许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出来。”
“你多想了。”
归红点头,又说,“也许是我多想了。”
她不再争辩,她是女人,很懂得女人在男人面前有几分争辩的限度,她绝不会越过这个限度,否则会令身边男人厌恶的。
马车已停下,帘子掀开。
白云下车就看到了一个台子,台子很大。
他忽然走向台子,久久没有说话,后面的归红已走了过来,她说,“你感觉这台子怎么样?”
白云跳了跳,又到处看了看,他纵身掠向一株枯树,在上面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阳光。
归红笑了。
她此刻笑的样子绝不像是少女独有的那种清纯与美丽,而是说不出的奸诈而狡黠,她知道自己杀死叶孤云的步伐又快了一步。
正如白云所说,叶孤云绝不会杀白云的,白云也不会杀叶孤云,但是只要他们在一起,她就有法子令他们斗下去的。
她相信一句话,事情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她没有看后面,却已知道后面有人过来了,是酒楼的老板,他走过来时,后面还跟着一张桌子。
酒桌靠在归红的边上,老板低低耳语了几声,就慢慢的退了出去。
归红倒满酒,走向白云,又说,“看得怎么样?是不是适合你决斗?”
白云笑了,“我不会跟叶孤云决斗,也许有别的人跟我决斗。”
归红眨了眨眼,又说,“为什么呢?”
“叶孤云绝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去唐门找唐虚了。”白云又说,“他去做那件事,也许比我要高明很多。”
“你对他好像很有信心?”
“我对他本来就有信心。”白云脸颊上已露出了诚恳而温和的笑意,他又说,“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倒下去的人。”
“唐门可是有很多高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想越雷池一步,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归红叹息,又说,“据说唐门有七大长老,四大护法,还有很多用暗器的高手。”
白云眼睛里渐渐露出忧虑,他久久才说,“绝代双剑之一的叶孤云,绝不会死在他们手里,而这些人好像还不能杀了叶孤云。”
归红点头,又说,“你内心里是很想杀死叶孤云的?”
白云不语,握剑的手忽然握紧。
归红笑了,将酒杯递给他,又说,“在江湖中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错事,你若是想杀,就可以去杀的。”
杯已空,酒又满。
归红瞧着他喝酒的样子,仿佛很欣赏,他一直喝,她就一直倒,直到他点头喘息,她才停下,他说,“够了。”
白云凝视着剑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困难而无法抉择的问题,他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归红微笑,“为什么不去尝尝那几道小菜?”
“你怕我喝醉了?”
“我怕你醉不了。”归红又露出嬉笑,她解释着,“像你们男人喝醉了,我们女人才有机会下手。”
白云也笑了,“你居然有这学问?”
归红苦笑,“这学问原本就是你们男人发明的,我们女人只不过借鉴一下罢了。”
“幸好我还没有喝醉。”白云又凝视着归红,淡淡的说着,“上次我......。”
归红笑着柔柔贴了过去,她说,“上次是我乐意做的,你不必自责,何况我本身就很快乐。”
她说到快乐的时候,脸颊上竟已露出了嫣红。
白云点头,他脸颊上却现出歉意。
酒菜很好,白云并没有吃多少,便转身走向对面的那家客栈,他知道自己不必多说话,也知道里面掌柜的有空房间留给他。
他并不担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