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一个普通的热力学名词，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东西，却扰动了整个世界。

无论是学术界也好，还是普通民众也罢，在逆熵这个问题被摆在台面上之后，到处都有人讨论这个问题，在国内其热度在短时间内甚至都盖过了全息投影的消息。

京城大学办公室内，看着电脑上的内容，王院士用力拍了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这些媒体不是在瞎说吗？超光速、时空穿梭，什么逻辑都没有也敢到处发文章。”

坐在一旁的赵助理见到王院士这个样子笑了笑道：“您没必要如此生气，网络上的媒体一直都是这样。”

“听风便是雨，这不是一件好事！”王院士冷哼了一声，想到数月前自己同程杰沟通时忌讳的那个问题，他沉声道：“小赵，你等等联系一下李局长，让他同相关部门沟通一下，稍微管一管这网络上的乱象。”

“王老，没这么严重吧！”赵助理闻言眉头皱了皱。”

“这件事情不一样。”王院士摇了摇头道：“算了！等等我写封信，你帮我递到上面去，李局长的位置还是矮了，我担心他处理不好。”

赵助理“....”

王院士的动作很快，次日早上，他所写的东西便抵达了长安街这边。

一间古朴的书房内，看着手中的信件，坐在书桌后的老者眉头微皱道：“科学院那边的专家是怎么说的？”

站在对面的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听到这句询问连忙开口道：“他们同王院士一样，存在相同的顾虑。

其中威老先生明确表示，相关部门应当马上对此事采取降温措施，对网络上出现的各类地外文明崇拜以及与此事相关的组织进行封杀，避免误导民众。”

老者听到这话沉吟了片刻道：“我尊重专家们的看法，既然事态存在扩大的嫌疑，那我们必须将影响降到最低，你通知相关部门，让他们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方案。”

“是！”青年男子点了下头，随后快步离开了书房。

瞧见自己的秘书离开，老者眼神眯了眯。

“这究竟是文明崇拜还是意识渗透...”

这一届的维布伦几何奖颁奖可能是有史以来热度最高以及最低的一届了，热度高是因为怀尔斯教授的报告会引来的大量的学者，热度低则是与会的学者好像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维布伦几何奖上了。

这种极不和谐的场面，甚至蔓延到了颁奖晚会上面。

23号下午四点，芝大联合会议中心内。

会场前排这边，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坐在程杰旁边的徐晨阳笑着开口道：“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数学奖项颁奖大会上，大家居然都在讨论物理问题。”

正在安静等待开幕式的程杰听到这番话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个例外，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你倒是澹定！”

徐晨阳笑了笑道：“不过我猜弗朗西斯先生此刻估计有点难受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说，每届维布伦几何奖颁奖总会给北美数学学会起到宣传的作用，而这一届极有可能花上费百万美元溅不起一丝水花。”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程杰轻笑一声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对他太残忍，我建议你发挥一下自己的爱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官网上有捐赠通道。”

徐晨阳：“....”这特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就在程杰同徐晨阳这边闲聊着的时候，颁奖大会也是终于如期开始了。

随着主办方以及芝大的相关负责人相继致辞结束，弗朗西斯老先生从前厅走上了颁奖台。

“...很荣幸由我来揭晓本届维布伦几何奖获奖名单，今年的这份名单与以往相比有些特殊，它太年轻了，平均年龄只有三十五岁，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象征着我们的学科正在变得年轻...”

他面带笑意的简单说了下开场白，随后便用那极具特色的苍老声音宣布起了第一份获奖名单。

“来自华国的陈雄、孙崧，解决了丘成桐猜想，并且对复微分几何的做出了许多突破性贡献，尤其在关于爱英斯坦度量上，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是伟大的...”

“啪..啪..啪...”

两分钟之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会场内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前排左侧这边，两名具有明显亚裔特征的男子也是第一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笑着同周围的好友挥了挥手，随后便迈着步子一同走上了前方的颁奖台。

程杰看着上台的这两人，朝着一旁的徐晨阳挑了挑眉道：“这两位你认识吗？”

徐晨阳听到这话轻点了一下头道：“算是认识吧！我跟陈教授有过几次合作，虽然交流不多，但这几年来一直都有联系。”

“很好！”程杰笑了笑道：“作为你未来的领导，我想交给你个任务。”

徐晨阳闻言愣了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什么任务？”

“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程杰呵呵笑了笑道：“我的研究所还缺一些有实力的人，你帮我去挖一下怎么样？”

徐晨阳：“....”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会场的另一边，正饶有兴致看着颁奖的陶哲轩，瞧见一名老者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轻笑一声道：“我以为您不会来的。”

“我不是为他而来。”

刚从会场后门走进来的德利涅面色平静道：“自从他表示不愿意加入Flora之后，我就不再关注他了。”

“哦？”陶哲轩闻言挑了下眉：“所以你现在又物色了新的成员人选？”

德利涅点了下头：“是的！Flora正在逐渐老化，我必须引入新鲜的血液去从事那尚未完成的工作，我查询了孙崧的学术履历，很显然他是一名天才，也是我所需要的人。”

陶哲轩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亲爱的朋友，我不认为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如果您想完成格罗滕迪克先生的遗愿，您完全可以将所有资料都公开。

以数学界现在的实力，我虽然无法肯定问题能够得到解决，但绝对会比你们单独进行要快的多。”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利涅听到这个建议冷哼道：“我不会允许导师的任何未公开研究成果进入军事领域，这是他当年的决定，也是我现在的选择，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请不要忘记当初你离开时所给出的承诺。”

陶哲轩哑然，听到德利涅最后这句话，他瞬间回想起了十几年前发生的往事，想到自己的妻子加入NASA的喷气动力实验室，一时间他望着面前这位头发斑白的老者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颁奖大会正常进行着。

这届维布伦几何奖总共有四名获奖者，但无奈弗朗西斯先生宣布的语速实在太过缓慢，而且又将程杰排到了最后一名。

以至于轮到程杰上台的时候，颁奖仪式已经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了。

颁奖台左侧长椅这边，已经先一步领完奖的华科大陈雄、孙崧师徒俩见到他上台，笑着挥手打起了招呼。

程杰见状也是笑着同他们点了点头。

颁奖台中央气氛很是肃穆，待到程杰走到这边，费朗西斯先是按照正常流程同他握了握手，随后从旁边侍者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了一个装有奖牌的小木盒以及一本证书。

“恭喜您！来自东方的学者！”

“谢谢！”

程杰礼貌的回应了一句，随后从他手中接过这两样象征维布伦几何奖荣誉的东西。

而就在他这边接过证书的第一时间，他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叮！长期支线任务荣誉收割者，部分奖励达成，请宿主尽快领取】

程杰“....”五十点经验也值得播报吗？

稍微同弗朗西斯低声交流了几句，片刻之后，程杰如同前面三位获奖者一样，发表了一番获奖感言，收获了一大堆掌声之后，在颁奖台左侧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按照一般的颁奖大会流程，随着所有奖项颁发完毕，基本上就都进入了主办方谢幕环节了。

但维布伦几何奖很显然是个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祖上具有老贵族血统，还是一些其它因素的缘故，它在散场之前还有一个保留节目芭蕾舞表演。

说句实话程杰根本搞不明白这个节目的意义在哪里，但无奈客随主便，他也只能捧着证书在这边等待表演结束。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华科大的陈雄，见到他陈雄笑着打趣道：“朗道天赋榜榜首你好。”

程杰一听这话愣了下神。

“陈教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ST机构弄出来的一个排名。”陈雄笑了笑道。

“他们统计了目前年龄22岁一下的学术界新秀，并且借用朗道的名头弄出来了一个天才排名，而你没有丝毫悬念的坐上了天赋第一的位置，这个榜单在前段时间很火的。”

程杰挑了下眉，ST他是了解的，就像给爱豆打榜一样，这个机构热衷于给学术界任何事物排座次，无论是SCI权重、还是顶级物理学家评分亦或者各类奖项评级几乎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它的存在就好像武林小说中的百晓生一样，虽然游离在圈子的边缘，但影响力却又不小。

不过有一说一，他没有意料到ST居然开始将业务伸向了不知是否能兑现的天赋领域，而且还挂上了朗道的头衔。

对于朗道，也许很多人只知道他的朗道十戒，但其实他算得上ST的祖师爷。

因为ST的很多排名至今还在沿用他开创的物理学风云榜，评级0到5，几乎涵盖了现代物理学的全部巨老。

记得曾经有人对比过ST和朗道分别弄出来的榜单，结果发现它们在前三档科学家定义上几乎一般无二，当时这件事情还闹得挺大。

想到自己登上了这样权威机构挂上祖师爷招牌的榜单，程杰脸上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神色。

他好奇的朝着陈雄道：“能仔细跟我说说这份榜单吗？”

陈雄闻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这份榜单的条件太过苛刻的，你知道的，22岁许多人还在才刚刚大学毕业，考虑到学术成果以及影响力的缘故，目前登榜的只有你一个，其余的人全在候选人名单中。”

程杰“.....”什么垃圾野榜？

时间缓缓流逝，不一会儿维布伦几何奖颁奖大会便在一场芭蕾舞表演之后彻底结束了。

随着主办方致辞谢幕，会场内的数学家开始退场，程杰等几名获奖者也在一瞬间被早在会场两侧等待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能是因为年轻以及颜值在获奖者之中相对出众的缘故，程杰一个人便吸引了十几名记者。

看到话筒和摄像机的镜头快怼到自己脸上了，程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过好在会场里面有许多的志愿者，在看到程杰打出的手势之后，好几名身材魁梧的学生便冲了过来，拦在了这堆记者前面。

“教授，我们又见面了。”一名穿着志愿者工作服的魁梧男子拦在记者面前扭头笑着同程杰道。

见到这人，程杰挑了下眉。

“霍克，你怎么在这里？”

“我可是芝大最强壮的男人，请不要忘记我四分卫的头衔。”霍克笑了笑随后转过头朝着面前的记者沉声道：“先生们，如果你们想要采访可以，但是请不要过分打扰一位优秀的学者，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说罢，他将衣袖卷了起来，向众人展示起了军火。

原本对他那番话不甚在意，甚至还想越过他继续靠近程杰采访的记者们见到这一幕都纷纷倒退了一步。

站在霍克身后的程杰见状嘴角也是不禁抽了抽。

果然！在这个文化底蕴缺失的国家，以暴制暴才是最好解决问题的途径...

虽然被霍克等一下人拦了下来，但这群记者的热情还是没有丝毫退却，因为程杰身上的新闻素材实在太足了，不论是他的年龄还是他所取得的成就，稍微运作一番都可以成为热点话题。

相机卡卡声响了起来，只见其中一名记者开口道：“程教授您好！我是来自纽约时报的记者，据我所知北美数学会已经自动将您列入会员名单，不知道您以后会不会来北美这边工作？”

听到这个问题，程杰摇了摇头。

“我对换地方工作不感兴趣。”

“程教授您好！我是来自北美学报记者，我想请问您怎么看待怀尔斯教授报告会上所提出的逆熵现象？”

他刚回答完纽约时报记者的问题，又有一名记者开口了。

“那是一个物理问题。”程杰轻笑一声道：“我是一名数学家，如果你真的对这事感兴趣，我建议你去询问怀尔斯教授本人。”

开什么玩笑，这种问题能随便回答吗？想到逆熵的一些事情，程杰想都没想就开始打起了太极。

而北美学报的记者听到这个回答很显然不是很满意，不过他已经没有提问的机会了，记者实在太多，同行们的拥挤让他一下子消失在了程杰的视野中。

十分钟之后，程杰在霍克的护送下从记者堆里面冲了出来。

芝大校园内，看着程杰站在一旁整理衣领，霍克笑着道：“教授，您刚才的回答实在太有趣了。

他们询问物理，您就是数学家，他们询问数学，您就是物理学家，我刚才听到那些记者的闲聊，他们已经准备给您取新的绰号了。”

“哦？什么绰号？”程杰好奇道。

“处在叠加态中的神秘学者。”

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