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月还未踏上台阶,便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高亢而尖利的声音。
听到那人提及太子,她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天长公主府后花园他被下人推下荷花池的那一幕。
她转身视线一下就被轮椅上的那人给吸引了过去。
今日天气甚好,无风。
这会儿已是午时,天上的金乌刚好正悬头顶,暖洋洋的金黄色散在他月白色的锦袍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莫名的有些乖?
像她在塞外养的那头幼狮,它晒太阳时,也是这副乖巧模样。
带入自己养的那个小家伙以后,虞舒月就彻底走不动道了。
“小姐,是太子殿下,他身边的小厮换了。”
芍药见自家小姐停了下来,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旁的紫菀神情微微不解,她没有跟着虞舒月去长公主府,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太子殿下。
虞舒月当然发现跟在祁修尧身边的下人换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很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换了有异心的下人,和她有何干系?
她不禁摇了摇头,把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视线转到了那个说话的人身上。
拦在祁修尧面前的一共有三人,其中穿着靛蓝色锦袍和一身湖蓝色长袍的男子明显以中间那位金黄色蟒袍的男子为首。
金黄色的蟒袍,无疑对方是皇子。
也是,如果没有皇子撑腰,那些人也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对着当今太子如此嘲讽挖苦吗?
“庭杨,放肆,怎可这样与本王皇兄说话?”
祁修谨虽然像是在责备身边的人如此无礼,但那语气轻飘飘的,脸上更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轮椅上的祁修尧,哪里像是训斥李庭杨的模样。
“孤的确是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与那怀让法师有缘,也不祈祷着这双废足能够健步如飞,只是不忍心让外祖父他老人家日夜费心,这一行也算是为了安慰他老人家罢了。”
祁修尧低头,宽大的手掌轻轻在双膝上拂过,嘴边挂着一抹自嘲的苦笑。
祁修谨瞧他那模样微微拧眉,一脸探究的盯着那张苍白的脸。
这人今日唱的是哪出?
以往可不会说这么多,每一次都是任由别人冷嘲热讽,他那张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今天如此反常,想起自家母后的吩咐,祁修谨顿时警觉起来。
“皇兄能够如此想自然是好的,那本王就祝皇兄得偿所愿了。”
不知祁修尧反常的原因,祁修谨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后退一步倒要瞧瞧他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不过,这千云梯确实需要诚心诚意‘走’上去才能显出其赤诚之心,方可打动佛祖,本王就在山顶寺庙等着皇兄了。放心,本王一定会在佛祖面前为皇兄祈祷的。”
祁修谨满脸认真,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可他在说“走”的时候是特地加重了语气的,其中的算盘不言而喻。
他说罢朝着祁修尧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随后领着他的两个跟班和奴才率先向千云梯而去。
“嗯?”
他才刚走到第一个阶梯前便看到了立在一旁的虞舒月,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发出一声疑惑,随后扬眉恍然大悟道:“姑娘可是护国大将军之女?不愧是大将军之女,浑身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虞舒月往后退了半步,拉着芍药二人朝着他行了礼,“小女虞舒月见过谨王殿下。”
“你认识本王?”祁修谨扬眉。
“大祁如今只有一位皇子被册封王爷。”还是一个有实权的。
虞舒月不禁在心中诽谤,他刚刚一口一个本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的。
祁修谨不会读心术,当然不知道她这会儿正在心里不停地吐槽自己,他像是被虞舒月那句话逗得心情舒畅,爽朗地大笑两声,随后邀请虞舒月一起登这千云梯。
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到他的邀请后,搭在大腿上的大掌猛地一紧,平整的锦袍唰地一下皱在了一起,他微微低头敛去了眼中汹涌的情绪。
“小女不甚荣幸,但小女想向太子殿下请教一些有关养鸟的经验,就不耽误谨王殿下了。”
虞舒月先是朝着祁修谨低头行了礼,随后抬头看向十米开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卑不亢对着祁修谨道。
她想要低调行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时这样说定会得罪这位谨王殿下。
但是他作为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朝中近一半的朝臣都是谨王那一派的,这会儿其他贵女的视线更是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肯定要拒绝。
并且,这个人的眼神她不喜欢,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也让她不舒服,她不想继续在这儿与他虚与委蛇。
“呵~皇兄确实养得一手好鸟,那本王先行一步。”
祁修谨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更何况是拿那个废物来当借口。
一个不良于行,心中毫无雄心壮志,整天只知道逗弄那些小玩意得废物,拿什么和他争?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看了一眼轮椅上的那人,冷笑一声随后抬脚踏上了千云梯。
“你不怕得罪他与皇后吗?”
华安推着祁修尧来到虞舒月跟前时,祁修谨已经踏上了三十多台阶之上了。
祁修尧看了一眼那带着怒气的背影,与那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怕与不怕,现在不都已经得罪了吗?”
当今圣上虽然把兵权收了回去,但依旧忌惮着虞家,只要虞家不造反,他也不能够随意动虞家,所以在祁修谨没有登上帝位之前,他是无法奈何虞家的。
“你不用行礼,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
收回视线的祁修尧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眼神温和地盯着她。
虞舒月被他眼神看的一阵手足无措,正打算开口说话,又听见他说,“我可以唤你阿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