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诉邱晚晚,其实她最早对傅修晏的感情,只是对于强者的羡慕。
真正的改变,是在她记忆懵懂初开的时候,彼时老一辈的恩怨正处于白热化的僵局。
她在某一次放学的时候,卫贞谎称她妈妈的朋友,来接她回家,实则是想要绑架她警告赵菀。
她跟着卫贞出来到一个巷子里,上车之前突然想到了妈妈交代过她不要跟陌生人走,当下多了一个心眼,转身和卫贞告别,准备重新回到幼儿园里等着妈妈派熟悉的司机来接她。
卫贞察觉到了她的抵触,露出原本凶恶的面孔,连装都不装了,捂着她的嘴把她往车里塞。
那时候的卫贞,其实已经有些癫狂了。
那时的贵族小学和幼儿园连着,她在上车前的最后一眼,看到了在巷子尽头的傅修晏。
于是最后的求救目光是投给正要路过的,孩子大的傅修晏。
傅修晏却转身离开。
时温月以为她必死无疑,因为卫贞的状态很不对,凶的像是能把她生吞活剥。
可她没想到,在卫贞开着车把她带出京都市中心的最后关头,是傅家派了大量的车,在高速上拦截了卫贞,把年幼的她救了出来。
后来她才知道,傅修晏在巷子里一眼就认出了她,也意识到她遭遇了危险,当即就和傅老爷子打电话,让傅老爷子派人救她。
而当时情况特殊,傅老爷子得到消息后盘算一把,来来回回联络时家太耽误时间,傅老爷子只能让手下先带人救下时温月。
时温月在被救出来以后,时霍已经得到消息赶到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把她抱在怀中不断忏悔,称自己没保护好她。
可时温月躲在时霍的怀里,第一眼就望到了人群外围,那个睿智冷静的少年。
他透过人群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出事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从那以后,时温月对傅修晏的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因此,真正爱上了他。
这份感情,一维持就是二十多年。
邱晚晚听完她的话,抿了抿唇,“时温月,我同情你,但说真的,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时温月抬起头,发红的眼眶与邱晚晚对视,带着可怜,“那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没有人告诉我啊。”
她一切都靠自己摸索,听信的也都是时温星和时霍欺骗她的话,她第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错的。
邱晚晚突然起了些怜悯之心,抬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如果我是你,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自降身价,你是时家的小姐,你有足够的骄傲,如果你可以做你自己,我相信,会有一份真正的感情等着你。”
时温月这些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傅修晏,为了他变成任何样子,但邱晚晚觉得,如果她回头看一眼,一定有其他人喜欢她。
时温月听着她的话,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忍都忍不住,
“你说的对,我好像...一开始就错了。”
她太想得到傅修晏,却迷失了自己。
其实回头看看,曾经她骄傲的时候,身后也有无数的男人眼里都是她。
可惜现在醒悟已经晚了,余生等着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漆黑生活。
温清走到前庭刚打算离开的时候,余光往花园的方向瞄了一眼,遥遥透过花园的镂空金丝门。
他望到里面的场景,忍不住瞪大了眼,扶了扶眼镜。
这是什么情况?
夫人怎么和时温月这么和谐?刚才不是还吵的很激烈么?
温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常年精明温润的面孔也差点绷不住,停下脚步眯了眯眼仔细望了过去。
他只是下了个楼梯的功夫,这是发生了什么?
巴德刚检查完庄园里的卫生,从后庭走来的时候,远远看到温清一个人站在前庭正中间。
他心中纳闷,背过手后走到温清身旁。
“看什么呢?”
温清正看的入神,被吓得一个颤抖,回过神后急忙拍拍自己的后背,转头看巴德,“巴德叔,你吓死我了。”
“小子,你胆子可没有这么小,”巴德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你小子鬼鬼祟祟看什么呢?哦,你在看夫人。”
“怎么,傅总安排你的事你做完了?现在都敢摸鱼,还光明正大的观察夫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清皱眉,和巴德交头接耳,
“就是奇了怪了,刚才我在傅总的书房里还看到夫人和时温月差点吵起来,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两人看着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巴德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长辈的教导,“管这么多干什么,夫人要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你瞎操什么心?”
温清一连两次吃了瘪,摸了摸被打的脑袋,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好吧,但是她们真的有些奇怪。”
温清感觉自己理解不了。
巴德沉默了一下,视线在邱晚晚的身上停了一下,又转到了一旁的时温月身上。
他以往慈祥的面孔,此刻却带了不甚明显的心疼,“不过你有没有感觉到,时家这个二小姐状态有一些不对。”
温清经他这么一提醒,也点点头,“感觉到了,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以前的时温月是出了名的嚣张霸道,整个圈子都知道,也都看在时霍的面子上,没有人敢惹她。
这次回来之后,她身上的锐气彷佛莫名其妙消失了,只剩下被摧残过的无助与认命。
巴德皱紧眉头,一脸慎重的说,“我总觉得她的情绪有哪里不对,好像随时可能会出事。”
其实巴德没有说,他在今天看到时温月第一眼开始,就感觉出不对劲。
他曾经在现实中见过时温月几面,那时的时温月是光鲜亮丽的。
可现在的时温月的精神状态和以往差太多了,俨然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就像是最后的精神支柱都没有了,随时都决定可以了结这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