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扶若不会说话，如果会说话，她一定会说：那你放我走呗！谁让你带我来这里了！

但她也是真的很容易被讨好，他用一捧松子就让她忘记了他把她丢在凌阳峰顶的事情。

小狐狸捧着松子啃啊啃，忽然，新的灵力典籍涌入她的识海之中。

扶若已经有完整的识海了。

她辨别得出，这是比他上次给她的玉珠更高贵的典籍。

小狐狸极通人性，最爱吃的松子都不理了，跑到少年面前，跳进他的怀里。

彼时，凤清山上都是他爽朗的笑声。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也没算白养你。”

回到凤清山，好似回到了过去那些日子。

但扶若多了一项任务，就是修炼灵力，不修炼灵力，就没有松子吃，那人把松子都藏严实了，给他们的住处设下了结界，断了她下山找松子的念头。

为了一口吃的，小狐狸日夜修炼，一年里，她长出了第四条尾巴，第五条尾巴……

还无意之间，破了那人设下的结界。

扶若看着破了一个洞的结界傻了眼，可她馋松子馋得要命，便跑了出去。

没想到这一次意外，差点让扶若丢了命。

“那是帝泽君休憩之处？”一对女仙看见藏在草丛里的扶若，好奇道：“咦……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狐狸？”

青衣女仙端详着扶若，若有所思道：“三条尾巴，这不是寻常的狐狸，这是九尾狐。”

紫衣女仙拧了拧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上央池的那只九尾狐，叫扶因的，把千秦君迷得命都不要了。”

青衣女仙冷哼，看着扶若的目光带着厌憎：“九尾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扶若自出生就知道自己叫扶若，她有能力从女仙手中逃走，却因为好奇她们口中的扶因，被带到了百花谷。

两个女仙对百花谷谷主尊敬得很，把扶若献了上去：“谷主，没寻着帝泽君，只找到了这个。”

“九尾狐？”那百花谷谷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轻轻嗅了嗅：“她的身上有帝泽的气息。”

下一秒，扶若被重重抛在地上：“把她关在无边崖，哼，这小畜牲，也想跟我争宠。”

百花谷谷主用了灵力。

扶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彼时扶若还不知道无边崖是什么地方。

直到她被丢进去之后……

她什么都忘了。

-

“帝泽。”

扶若幽幽睁开一双眼睛，“原来他叫帝泽。”

她醒了。

梦里的痛好似是真的，活生生把她疼醒了。

无边崖上有无数魑魅魍魉，她的五条尾巴没了三尾，也就是说，她三条命没了。

还有两尾，她的心口被一只手洞穿，又一条尾巴蔫蔫地枯萎了。

她只有一条命了。

必死局。

当扶若陷入绝望之际，白衣少年出现了。

他的白衣不再如从前般干净，染上了斑驳的血迹，他一挥手，小狐狸就到了他的胸口。

他用一只手托住了她，用灵力安抚她的识海，小狐狸便睡了过去。

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忘了少年的名字叫帝泽，忘了她去百花谷的这一遭遇的劫难。

身边的男人喃喃着什么，扶若没听清，她看着苏妄的侧脸，真言九尾狐的心，只能托付给一人。

苏妄……

她注定是要辜负他了。

扶若攥紧了被子，后来，后来呢……

她又睡了过去。

后来，她醒了，她忘记了过往的种种，比如她曾经修炼出五条尾巴，她曾经去过百花谷。

以她的灵力修为也察觉不出帝泽受了重伤，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很快就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扶若觉得她成长得够快了，帝泽却觉得不够，他每日都会渡灵力给她，不到三年，扶若长出第六条尾巴。

真言九尾狐长出第六条尾巴的时候，也是她能说话之时。

扶若跟帝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喂！”

帝泽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还愣了愣，有些不相信地开了口：“你？”

“是我。”

小狐狸会说话了，是清脆动人的少女的声音。

一只狐狸，没真正见过世面，她不知美丑，却觉得帝泽长得很顺眼。

她蹭了蹭他的手背，他的手指长长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一条狐狸尾巴。

帝泽问她：“你叫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名字？”扶若好奇，“我叫扶若。”

“扶若……”

她的名字经他说出，竟是那么顺耳和好听。

扶若六条狐狸尾巴荡啊荡，她一高兴，就会忍不住摇尾巴。

他摸着扶若的脑袋，“你有一个亲戚。”

扶若顿时好奇：“我的？亲戚？”

“她住在上央池，她叫扶因。”帝泽回答。

“她也是真言九尾狐吗？”

“不是。”帝泽语气一顿，“不过她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九尾狐，比你厉害。”

一句“比你厉害”，在扶若这里就过不去了。

小狐狸咬在少年的虎口处，她每次都咬同一个地方，帝泽只是笑，其实这伤他随便就能治好，但是他没有治。

久而久之，他的虎口处，就多了一道齿痕。

扶若咬的。

帝泽最喜欢带扶若去轮回道里面玩，带她去看人世百态，她出世的第五十年，她终于长出了第九条尾巴。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九尾狐了。

但帝泽，又消失了，他把她禁锢在凌阳峰顶，设下的结界，扶若仍旧破不掉。

……

扶若又醒了。

她被天道抽取的记忆，就这么一点一点还了回来。

帝泽，帝泽。

天道之子，也叫，帝泽。

她还担心那小子会找不到她，却不知，他也被天道罚入了轮回道。

被罚入轮回道的帝泽和神女一样，都是来历劫尝人间酸甜苦辣。

他必然会经历凡人经历的一切：出生，长大，结婚，死亡。

一想到他会跟别的女子相爱，结婚，扶若撕了天道的心都有。

她打不过天道，天道是这世间的法则，是至高无上的神。

但是，她好恨啊。

扶若捏紧了被角，这个世界的任务做完了，然后呢？

继续下一个任务吗？

而帝泽，也继续轮回他的下一世吗？

扶若，不愿。

耳边999的声音在尖叫：【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较大，启动安抚程序，正在启动中……】

999的声音忽然一僵：【启动失败？怎么会启动失败！】

安抚程序就是让扶若忘记有关帝泽记忆的程序。

天道果真诡计多端。

帝泽，还有，墨衡！

被她拒在心房之外的墨衡！就是帝泽！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抹去我记忆的原因吗？”

因为她发现了，墨衡就是帝泽，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