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难得宋家六子和宋父宋母齐聚一堂,宋观塘屏退了所有下人,只想和家人安安静静用膳。
宋母吃着吃着便撇开了脸,老大宋知越和老二宋知远对视了一眼。
大家都知道,娘亲又哭了,肯定是在想小妹了。
宋观塘拍下手里的筷子,见宋夫人后肩一抖,他又心疼了,也冷不下脸来。
宋观塘抱着夫人的肩头,苦口婆心道:“你天天念着那个不孝女作甚,她为了个穷小子不要我们一双爹娘,她都没想过我们,你就忘了她吧!”
宋夫人轻声啜泣,她瞪了宋观塘一眼,道:“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行了吧!谁说若儿不关心我的,她让老六带回家的草药难道是假的吗?你这做爹的,没良心!”
“是是是是,我没良心。”宋观塘一脸无奈,不过确实,服用了扶若送过来的草药的宋夫人气血红润,看着甚至比以前更精神了。
宋观塘嘀咕道:“我怎么不晓得若儿有这本事。”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你日日忙着朝堂之事,若儿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可怜的若儿……”
说着说着,宋夫人又哭了起来。
宋知越在六子中最为年长,比宋知清大了整整十二岁。
宋知越平日忙于公务,不能跟几个弟弟一样跑去芝祥村看妹妹。
不去看,不代表不想念她。
宋知越问三个弟弟:“小妹在沈家过得究竟如何?”
老四宋知阳正要开口,被老六宋知清拦下了。
宋知清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跟什么都说了差不多。
老二宋知远拧紧一双浓眉:“小妹的日子过得这般差吗?不行,我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
宋知清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妹说她过得不差。”
他的开场语让其他三子和宋观塘宋夫人都舒了一口气。
老四坐等看宋知清表演,只遗憾没有瓜子可以让他嗑。
老五捂着嘴巴低着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宋知清把手放在桌子上,说道:“小妹用的桌子……”
老三宋知晗问:“和这个一样吗?”
“和这个……”宋知清故意顿了一下,“天壤之别!”
“我动手摇一下,那桌子都要塌了!”
“不信你们问四哥和五哥。”
宋知阳突然被宋知清叫到,他觉得宋知清说得太夸张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宋知明低着头道:“六弟说得字字属实。”
宋夫人这一听又要哭起来了,宋观塘一边安慰自家夫人一边给宋知清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宋知清就当没看到,继续说道:“小妹睡的床,不足她闺房中的床塌一半大小!”
宋夫人呜呜咽咽得更大声了。
宋知越凝着眉:“那么小的床,住两个人?”
宋知清强调:“四哥和五哥可以证明我说的句句属实!”
“还有那油灯!”宋知清痛心地说道:“小妹都舍不得点,油钱贵得很,能将就看就将就看,哎,我真怕她熬坏一双眼睛。”
老四宋知阳捂着脸好似心疼得快哭了。
老五宋知明一直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旁人都以为他在为妹妹哭,实则他被宋知清的无中生有笑得不行。
他竟不知道他这弟弟这么会编瞎话!
老三宋知晗看了一圈自家兄弟,又看了看爹娘,冷静地说道:“可那是小妹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老六,你不是问过小妹愿不愿意跟你回家,她是怎么说的。”
宋知阳抢着道:“除非我们把她绑回去,否则她决计不会回来。”
宋知晗:“她如此坚定,我们……”
老二宋知远突然站了起来:“那我们就把小妹绑回来,小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何有不从之理!”
宋夫人闻言停下了哭泣,眼睛亮亮地看着几个儿子。
老大沉思半晌,点头道:“老二说得在理,我觉得可行。”
宋知晗摆了摆手:“我听大哥的。”
这天晚上,宋家宅子响起一阵欢呼声,把停在屋檐处的鸟儿都吓飞了。
-
近些时日上门求扶若治病的人数不胜数,有花钱也要扶若给看病的,然沈家大门日日紧闭,扶若也未曾出门。
扶若的四哥哥五哥哥六哥哥都好些时日没来找她了,可能他们也心灰意冷了吧。
扶若想了想自己的态度,跟块石头一样顽固不化,是她,她也会选择放弃了。
上了后山,在层层杂草中找到了山洞,扶若进了山洞,首先见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封信。
宋姑娘,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我走了,勿念。
——裴寂
扶若看着信上的字体,龙飞凤舞,写得煞是好看,但下一秒她就把信撕了,看了一眼山洞,下了山。
她还没走到沈家门口,就听到一声又一声哀痛的哭喊,认识扶若的人跟她说道:“沈家娘子快回去吧,渐青……渐青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