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带着几名士兵,一脸肃杀地冲进包间。
本来赵昊让他带兵去问候书铺的左邻右舍,他还觉得有些古怪,毕竟这种做法太高调了,而且也不符合赵昊皇子的身份。
但当他来到书铺的时候,书铺掌柜给他讲了刚才被戏耍的事情,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尼玛的,也太猖狂了。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敢明目张胆的搞事情,所以直接带人搜查到了这里。
但是看见包厢里的陈平和萧何,他又迷惑了。
这两个白面书生,看起来也不像爱搞事情的无赖啊!
算了,不管了,先问清楚再说。
稍微思忖,韩信当即冷着脸喝问:“你们谁是萧何?!”
“这....”
萧何与陈平互相对视,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也被突然出现的韩信惊住了。
联想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一阵后怕顿时涌上心头,两人额角同时渗出细密地汗水。
这要是被当成反贼,怕是有死无生了。
不过,比起没怎么见过什么世面的陈平,萧何明显要老成持重一点。
只见他仔细打量了一眼韩信等人,见对方不像缉拿反贼的黑冰台,暗暗松了一口气,才强自镇定地问:“敢问军士,在下犯了何事?”
“哦?”
韩信眯眼:“就你叫萧何?”
“是的,在下正是萧何!”
韩信闻言,眉头一皱:“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用本将告诉你?”
说完,直接挥手:“来人,带走!”
“军士且慢!”
眼见韩信说拿人就拿人,一旁的陈平急忙站出来阻止他。
韩信一个冷眼扫过去;“你又是何人?”
“在下陈平,户牖邑人,是来参加考核的士子!”陈平行礼道。
“考核入仕在咸阳,你不待在咸阳备考,来雍城做什么?还有,你说你叫陈平?”
“是,在下正是陈平,来雍城是听说陛下在雍城.....”
“我记起来了!”
还没等陈平把话说完,韩信当即脸色一沉:“你是这萧何的同伙,刚才在书铺捣乱的,就是你们!”
陈平:“......”
萧何:“......”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虚惊一场’这个词语。
原来这些秦军不是来抓反贼的,而是因为书铺刚才发生的事。
不过,自己二人也就跟那书铺掌柜开个玩笑,他怎么还当真了?而且还报了官?
这叫什么事儿啊!
也太让人郁闷了吧!
然而,韩信没理萧何二人的郁闷,见他们默不作声,以为他们认罪了,便再次挥手:“来人,将他们一起带走!”
“军士明察!”
听到要被带走,萧何慌了,连忙拱手:“这都是误会,我们并没想捣乱,是那本书不适合我们,就没买!”
说完这话,他心里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是被当成反贼,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这确实是一个误会。
但一旁的陈平却非常不满:“是啊军士,我们并没有想捣乱,就是去书铺里逛逛,书铺也没说要买才能进去,总不能强买强卖吧?这不符合大秦律法....”
“哼!”
韩信冷哼道:“符不符合大秦律法,不是你们说了算,随本将去一趟衙门,便知晓了!”
“军士,这真是误会,我乃沛县主吏掾,奉丞相府调令,来咸阳任职....”
萧何见韩信铁了心抓自己,不由暗牙一咬,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希望韩信看在同僚的份上,网开一面。
但韩信听完他的话,脸色却更加难堪:“身为朝廷官吏,不以身作则,居然欺辱黔首,真不知丞相府是如何选人的,待陛下东巡归来,本将必弹劾丞相府,识人不明!”
说完,还不忘表明自己的身份:
“本将乃代卫尉,韩信,此桉虽不归本将管,但本将奉陛下之命,掌管雍城防务,有权越过雍城府衙,负责雍城大小事!”
“这....”
萧何与陈平直接呆愣当场。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的身份这么不简单。
居然是九卿之一的卫尉。
就算对方只是代卫尉,也并非他们能小觑的。
而且这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怎么会身居这样的高位?
韩信?没听说大秦有这样的将领啊!
在秦国,能担任卫尉的人,无一不是战功卓着的将领。
毕竟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就摒弃了靠‘血统’获得爵位的途径,一切以军功爵论。
这么年轻的卫尉,他们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难道....
时代真的变了吗?
萧何与陈平心中同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但韩信却没再理会他们,果断命人将他们押离了酒馆。
他们两人知道此行不会凶多吉少,也没反抗。
就如此,历史上有名的‘双杰’,竟以这种尴尬地方式相遇了。
有趣的是,历史上的韩信,曾经也被萧何带兵抓捕过。
现在这种方式,有点‘攻守易势’的感觉。
不过,缘分这种东西,即使历史改变了,也不一定会消失。
或许是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也说不定。
.......
另一边,就在韩信抓捕萧何的同时,在街上‘英雄救美’的刘邦等人,正围着戚姬说说笑笑。
“哦对了,你一个小女娘,怎么独自跑了出来,也没家人陪在身边?”
刘邦见戚姬与樊会等人熟络了,也不像刚才那样拘束了,想起什么似的,追问她道。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戚姬,听到刘邦的话,眼神顿时一暗,轻咬贝齿,低着头,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
樊会见状,有些不满地朝刘邦道:“刘三儿,你问那么多干嘛,怎么,你还想收了戚姑娘?”
“就是,你都有吕家嫂子了,别太贪心!”
卢绾笑着附和道。
其余几人也开始起哄。
要是换作别人,此时肯定满脸害臊,但刘邦却毫不在意,痞气十足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有本事,你们也可以,没本事,寡妇都懒得理你们!”
“看吧!”
樊会拍桉而起:“我就知道,刘三儿去曹寡妇家白吃白喝,不是没有原因的,肯定是被曹寡妇看上了!”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一片。
刘邦也笑了。
但余光看到对面坐的戚姬,美眸中又凝聚出泪光,连忙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朝戚姬安慰道:“戚姬别生气,他们都开玩笑的,我刘邦是正经人,绝非浪荡子.....”
“不是的刘亭长,戚姬是想起了家母.....”
戚姬低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细若蚊音的回答刘邦。
刘邦愣了愣神,下意识看向樊会等人。
樊会等人互相对视,不由面面相觑。
却听曹参诚恳道:“戚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
“是啊戚姑娘,相聚是缘,有事儿好说!”
“戚姑娘别怕,有我们在,没有哪个无赖敢欺负你!”
“就是!若非刘三儿拦着,我早就揍死那无赖了!”
“....多谢诸位兄长....”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好言相劝,戚姬心头一暖,连忙起身行礼。
众人相视一笑,既没阻止,也没多言,就静静等待戚姬说出自己的境况。
只见戚姬缓了缓情绪,小声道:“我家住在东郡定陶,家父在军中任职,陛下统一六国,划天下为三十六郡,家父被调任到陈仓任职;
我本打算去陈仓的,但陛下东巡,其他要道都被封了,我只能来雍城,等要道解封.....”
说到这,声音逐渐开始哽咽;“可家母病重在家,家中就只剩下幼弟和我,无法照顾家母,我便想着去陈仓寻家父.....”
原来如此!
难怪她一个人敢冒险来这里,原来是家母生病了。
不过,这里距离东郡上千里,她是怎么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戚姬又接着道:“定陶新开了一家报馆,每日派报童在乡亭朗读报纸,那日我听报童说,报馆每月下旬都会去咸阳拉印刷报纸的油墨;
便托人找到报馆馆长,说明自己的情况,希望跟随车队来咸阳,馆长得知家父在军中任职,便爽快答应了.....”
“哦,这个我知道,报馆确实会去咸阳拉油墨,我曾帮忙拉过一回!”
夏侯婴恍然接口。
众人缓缓点头。
却听刘邦又道;“报馆的车队也滞留在雍城了吗?”
“是的,我刚才出来买吃的,跟他们走散了....”
“那你父亲在陈仓担任什么职位?”
“这个,我也不清楚....”
戚姬摇头道;“家父临行前,只交代我和幼弟照顾母亲,说年末再回来看我们!”
“都怪我和幼弟没照顾好母亲,才让母亲旧病复发,我...我...好没用.....”
说到伤心之处,戚姬激动得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是来雍城了吗?这里距陈仓不远,待明日解除封禁,我们陪你一起去找你父亲,如何?“刘邦安慰道。
“啊?”
戚姬一愣,旋即满脸惊喜地看着刘邦;“刘....刘亭长说的是真的?你们真愿帮我?!”
她之前被无赖吓坏了,不敢再一个人上路了。
现在想起自己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都不由一阵后怕。
却见刘邦笑容和煦地摆手道:“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们闲来无事....”
“咳,咳....”
刘邦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曹参连忙清咳两声,提醒他见赵昊的事。
但他却恍若未闻,一脸认真地看着戚姬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可是....”
戚姬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不敢与刘邦对视,低头用两只娇嫩的小手,搓着衣角道:“戚姬没什么可报答你的....”
“呵呵,咱们都是外乡人,在外自然要互相帮衬,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就见外了,来日方长嘛!”
刘邦笑着摆手。
樊会连连点头:“对对对,日后再说!”
“.....”
刘邦有些无语,正打算转移话题,忽听夏侯婴冷不防的问:“帮戚姑娘我没话说,只是今晚咱们怎么住?”
“这.....”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不由面面相觑。
却见戚姬瞬间变得局促不安。
围在他身边的都是男子....
她一个女子,跟一群男子过夜.....这要传出去,怕是会被戳嵴梁骨!
“还能住哪,自然是住客栈啊,楼上那么多房间,你还怕没地方住?”
刘邦没好气的瞪了眼夏侯婴,然后朝戚姬道:“戚姑娘放心,我们都不是那种人,你若不放心,可住在其他地方,明日我们来找你。”
说完,便准备起身带着众人上楼。
开什么玩笑,就没我刘三儿拿不下的女人!
果然,眼见刘邦等人要走,戚姬顿时一脸焦急,朝刘邦小声喊道:“刘亭长且慢.....”
“嗯?”
刘邦脚步一顿,满脸疑惑的回转身形:“戚姑娘还有何事?”
“刘亭长....小女子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幸得刘亭长和诸位兄长搭救,还请刘亭长收留.....”
说完这话,戚姬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脸颊也满是通红。
刘邦嘴角挂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飞速浮现,转瞬即逝,然后朝夏侯婴道:
“夏侯婴,你跟樊会睡一间,将房间让给戚姑娘!”
“不是,凭什么是我....”
夏侯婴有些不满,正欲跟刘邦拉扯,一旁的樊会连忙搂住他的脖子,笑着安慰道:
“好了好了,都听刘三儿的,走吧,跟我睡....”
“你个屠夫,离我原点,一声狗骚味!”
“哈哈哈!”
众人再次哄笑,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许多。
戚姬也不再娇羞,跟着刘邦进了一个房间。
与此同时。
距离刘邦等人不远的客栈角落里,有位神色冷漠的青年,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上楼。
等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才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刚到门外,三名灰袍男子就冲了过来,朝他禀报道:“护卫长,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他们是从沛县来的外客,为首那人是押送傜役的亭长,姓刘!”
“嗯,知道了。”
青年澹澹应了一句,问道:“公子可知晓此事?”
“属下刚刚派人禀报了公子,公子说,让我们看着办,他只要那女人!”
一名为首的灰袍拱手道。
青年点头,当即下令:“立刻召集人手,今晚给他们点教训!”
“诺。”
三名灰袍男子齐声应诺,很快便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