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除夕。
瑞雪兆丰年,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早突然停了。
云妖家靠在山边,如今大雪将外面的路给封住了,不便出入。
虽说是过年,可整个山庄却没有一丝的年味,冷冷清清的,偶然路过三三两两的丫鬟在讨论今夜该做些什么。
阮软在山庄里逛了圈,最后有些无聊,开始在雪地里堆起雪人儿。云妖则是一脸宠溺的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小姑娘。
“打雪仗不?”
她站在雪地里,上身着红色的袄子,将小姑娘的肤色沉得更加通透,看上去格外活泼,娇软可爱的,让人忍不住一把抱在怀里。
云妖原本看傻了,听到她的叫喊后回过神来,爽朗一笑:“我怕我给你打哭哦!”
“呦呵,好大的口气!”
阮软朝他扔去雪球,对面的男人抬手便将其接住,得意的笑了笑:“你可在哪儿站好了,我要砸你喽。”
嘴上那样说,但是最后的雪球全都朝她的脚前扔过去,并未砸到身上。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直到阮软湿了鞋袜后才跑回屋子里。
火炉升起,暖烘烘的。
阮软刚坐下便有丫鬟送来干净和暖和的鞋袜让她换上。
等换完之后,阮软坐下,红彤彤的小手伸在铜炉子面前,不一会儿就烤的暖暖的。
“喝点姜汤。”
云妖拿着碗坐在她的对面,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姜汁,然后递给她:“可能味道不是很符合你的口味,但是能够暖身子,免得沾了风寒。”
“谢谢。”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正如诗中所说,“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阮软走到门外,对着手哈了口气,接着云妖便跟着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汤婆子。
他道:“今日这般大的雪,恐怕是没有法子进城。”
“等会儿雪停了,我再走吧,毕竟店里的人都不知道我在这儿,若是没回去的话,怕他们担心。”
“放心吧,我已差人去给他们送了一封信报了平安,你且安心在小弟我这待着。”云妖看了眼冷冷清清的院子,抿唇道:“只不过今天是除夕,恐怕我们家不会很热闹。”
阮软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好意思问出来。
如今他主动提了,便问道:“为何?”
“因为我父亲怕母亲一人孤独,所以会独守她的灵牌,直至天明。”他苦涩的笑了笑,:“今日,他连我都不会见。”
“云叔情深至极。”
云妖眼里的落寞突然散了,哈哈一笑:“深情是我们云家的传统,我们向来如此!”
“公子。”
小圈端着茶过来行了礼,抬头看了眼阮软,目光深沉,随后道:“这位便是您常常提及的阮姑娘吧?”
阮软看过去,面前的小厮倒是清秀,像个小女孩儿似的,脸蛋白白嫩嫩,高领的灰色棉衣将人捂得严严实实。
云妖没有回答小圈的话,道:“今天是年夜,你回去和自家人过吧。”
“公子便是我的家人。”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接着补说:“如今大雪封了山路,我也无法出去。”
“哦。”
云妖不是很了解这个新来的小厮,便说道:“那你晚上同我们一起守岁吧,大家伙儿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小圈眼里立马簇起喜色,连连点头说:“好,多谢公子。”
阮软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雪,恍若失了神一般。
“在想什么?”云妖站在她旁边轻声询问,笑道:“可是又想玩雪了?”
她淡淡摇头,“可能要麻烦你扶我回屋子了。”
“嗯?”
“我......失明了。”
......
阮软简单的表明自己因为中毒会产生间接性的失明,并且一再强调自己过段时间便能恢复正常。
觉月无奈,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到房间里面。
夜里的时候雪倒是停了。
阮软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受到一些过年的气氛。小圈热情洋溢,像是个喜鹊儿似的,招呼着几个丫鬟在房前挂起了灯笼。
张灯结彩,喜庆无比。
云妖有些事情需得处理,留下丫鬟们照顾阮软。
小圈命人去将彩灯挂进院子中,自己则躲在阮软对面剪纸,不过一会儿便剪出了个活灵活现的小喜鹊。
递给阮软,道:“你可以摸一摸,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嗯......”
“你猜猜我剪的是什么?”
“是花?”阮软猜测。
“错了错了。”小圈嘿嘿一笑,“是一只喜鹊!”
接着又问阮软:“你想要一些什么样的剪纸,我都可以给你剪出来呢。”
阮软想了想,“你会剪小像吗?”
“当然会。”小圈得意的笑:“像剪小像这种活儿,对我来说就是轻而易举,说不准絮城还没有哪个姑娘家能比得过我呢!”
说着,便拿起红纸和剪刀咔嚓咔嚓对着阮软起来,一边忙还一边羡慕的说:“阮姑娘,我觉得云公子对你真的好好哇!看你的眼神都与旁人不一样。”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就算很好的朋友罢了。”阮软说道。
小圈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我听说你还曾救过他一命呢,当时是怎么救的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连串的提问,阮软也不知先回答哪个,勾起唇角。
小圈歪着脑袋疑惑的问:“你在笑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云妖?”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能猜到此时的小圈已经红了脸颊。
她说话也支支吾吾,道:“没,没,没有啊,我们我们,我们都是男子,怎,怎么会怎么会喜欢呢?阮姑娘你怎么开这种玩笑呀!”
“你还记得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话吗?”
“我们都是男......”
“不不不。”阮软笑:“是上一句。”
“你在笑什么啊?”
“也不对。”阮软想了想,回忆道:“像剪小像这种活儿,对我来说就是轻而易举,说不准絮城还没有哪个姑娘家能比得过我呢!”
“啊?我说过这句话吗?”
小圈捂住自己的脸,“一定是你听错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呜呜......”
“咳咳。”阮软佯装淡定的咳了几声,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天真的可爱,自己说漏了嘴。
“没事没事,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真的吗?”
阮软点头。
“那......”小圈试探的问:“那你真的不喜欢云公子吗?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啊,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长得也好看,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他呢......”
你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的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甚至忽略他所有的缺点,只觉得他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人。
阮软静静地听她说完所有,然后道:“我真的不喜欢,放心吧。”
“那就好。”小圈点头,“我喜欢他......”
舔了舔唇,想要将自己内心里的想法瞒下来,可看见阮软平静的脸庞时,她又接着继续道:“他家的剑法。”
“什么?”
“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他家的剑法!流云剑法!你知道吗?那是江湖上非常厉害的一种剑术,行云流水,异常流畅!”提此,小圈的眼里冒出光芒,“但是这套剑法从来不传外人,我就想着如果能嫁给他的话,就算我这个媳妇儿学不得,但是日后若是生个小孩,总该还能学的!”
没错,她就是一个剑痴!天底下的剑谱都被翻找了一个遍儿,最令他心痒难耐的便是那流云剑法,其招百变,高深莫测,很难学懂。
“那你想要的只是这套剑法,不是别的?”
“嗯......”小圈低头,红着脸扣手,犹豫说:“也不止这个......”
话没说话就被外头的男声打断
“阮软!”
云妖从外头冲进来,手里拿着笛子,眉梢带喜:“我会吹笛子,你可要听?”
其实是现学的,他怕阮软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息,于是和山庄里的乐师学了一首曲子。
“公子吹的笛子定然是极好的,我们愿意听。”小圈说道。
笛声悠扬,婉转动听。
曲罢,小圈激动的脸都红了:“果然,公子车的曲子是天底下最动听的!”
只可惜,她看着云妖,云妖则是看着阮软,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我吹的怎么样,可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很好。”
阮软笑道:“其实我听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小圈,我觉得她对音律方面颇有研究,也特别懂得欣赏,你们俩可以相互讨论一下。”
“小圈......”云妖疑惑的朝那个青衣小厮投去了目光,“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这般......”
想不出好的形容词来,他抿了抿唇,道:“阮软,你有我一个兄弟便够了,可不准再与其他人拜个把子!”
小圈没好气道:“你当我是想与她拜把子?放心吧,我才没有兴趣抢你的好兄弟!”
“呵。”云妖皱眉,“怎的你这小厮口气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