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
族长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虽是昏迷的状态,眉宇间依旧呈现严肃之色。
阮软站在床前,问旁边的苏羡道:“你和他说了什么啊?”
“墨龙王朝已经亡了,醒醒吧。”
啥,啥子?
两人走到门外,苏羡这才说明那句话的含义。
山脉一族世代守护此地,因为这里正是墨龙王朝的龙脉!
“族长的使命便是坚守龙脉之地,况且每任族长受到全村人的敬仰,他们也乐意留在这个地方,成为这里的王者。”
说白了,都是心里掌权的欲望作祟。
阮软道:“所以说,这群人的先祖便是看守龙脉的人,只不过一代传着一代,如今的人已经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了,可是却依旧被族长强迫留在此地。”
“没错。”苏羡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身为族长,他依旧要记住自己的使命。”
苏羡告知他墨龙王朝已经亡了,族长也就不必守着这条龙脉。
“苏羡啊苏羡,你说这话可真是大逆不道。”阮软压低声音,“这墨龙王朝还好好的呢,你却诓骗族长说朝代亡了。”
苏羡挑眉:“他与世隔绝,不知此事。”
“但是......”她拧眉道:“为何族长愿意放弃自己统治地位,告知村民自己先前说的都是骗人的话呢?”
苏羡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一物换一物。”
想要知道,先看你的表现如何。
她愣了愣,随后摇头失笑,突然就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往自己手上呼了口气说道:“苏大哥,这咱俩刚见面你就让我扇你,虽然不好,但我也不敢违背你的命令啊!”说着,扬起手来。
说时迟那时快,苏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你这是作甚?”
“啊?”阮软故作懵懂,“苏大哥,方才,你把脸伸到我面前来,我还以为是让我打你呢。”
她眯着眼睛戏谑的勾起唇角:“怎么有这么讨打的人啊?”
“我,我明明是......”他羞于启齿,目光闪躲开道:“我只是脸有些痒意罢了。”
阮软憋着笑意,像自己的小爪子搭在苏羡的脸上轻轻挠了挠,“现在还痒吗?”她好奇的凑过去,眯着眼睛:“怎么觉得这般烫?”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捉住她的小手,在阮软的唇上亲啄一口,然后一本正经的说:“现在你的脸和我的脸一样烫,你便知道是何缘故。”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自己害羞就算了,还偏偏要给别人也整害羞。
阮软的小拳头捏了又捏,别开脸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大不了我不问了。”
苏羡伸手将阮软捞入怀中,从她背后将人环住,“其实我不过是恐吓他罢了。”
“如何恐吓?”
“要他的命。”
世间最不乏的就是惜命之人。族长虽然爱好权势,但更稀罕的却是命。
“对了。”苏羡在她耳旁道:“觉星似乎有事想跟你说。”
“嗯?”
将她松开,苏羡见阮软领子有些皱了,伸手整理了下,“似乎是与小翠的事情......说什么起了争执。”
“不是吧?”
阮软为两人操起心来,他们是吵架了吗?这觉星也是的,啷个不哄着点翠姐儿。
“我去问问咋回事。”她知晓觉星还在祠堂看守,于是便朝那方向走去。
见人走远了,苏羡理了理袖子,眸色凛凛,“出来吧。”
这般清冷不近人情的模样,与方才在阮软面前的羞涩男孩判若两人。
听见他开口,锤子从墙拐处走出来,上前抱拳行了个礼。
“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苏羡淡淡道:“你的脚步声。”
其实他已经是用很轻的步伐走来的,只不过面前男子耳力过人罢了。
叹了口气,锤子继续道:“我知足下武力高深,但还是有一事相求。 ”
“你想杀了族长。”苏羡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当年薛泷也是你亲手了结的吧?”
锤子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羡。
他以为这件事情办的天衣无缝,就连族长也哄骗过去了!
当年薛泷与族长对话无意间被他听见 ,锤子这才知道自己这些年竟是认了杀父仇人为师傅!
当夜归去,他用绳子了结薛泷,然后将其悬于房梁之上,给众人制造出师傅自杀的假象。
锤子神色紧张的看着他:“你怎得知道这些事情?”
“我既然来了此处,自是知晓这里的情况。”苏羡默然,“阮软将事情与我说了一遍之后,便大致能猜到你的作为。薛泷既然收养你们那么久,心中固然有愧,可终究不舍得结束自己的命。”
“单单凭猜测,你便知道知道是我?”锤子话语自嘲,“足下真乃神人也,我望尘莫及。”
师傅是受族长的命令杀人,而他是为了复仇。有人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这冤若是不报,这辈子都得活在似油煎的痛苦中。
锤子抱拳道:“望足下让出一条道路。这仇我势必要报!”
苏羡侧身,做出让道的姿势,在锤子前脚踏入屋中的那一刻,他淡声问道:“你做的事情,铃铛可曾知晓?”
“我本就是深渊里的恶魔,所做一切与他无关!”
锤子抽出腰间的匕首往屋内走去。
苏羡冷着脸转身,谁料正好撞见不远处的阮软。
她上手环在胸前靠在一棵树旁,见苏羡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对其眨了眨眼。
小样儿,想把自己骗走?
苏羡素来不是喜欢管旁人闲事的,当他说出觉星与小翠起争执的一话时,便猜到他是有事要瞒着自己。
方才假意离开,然后站在稍远处的枣树下观望着。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阮软朝苏羡的方向走去,问道:“你说锤子会动手吗?”
“不知道。”苏羡握住她的手。
我希望你看到的全都是纯洁的一面,人性的肮脏与事态的血腥,这是我不愿让你看见的。
阮软皱眉:“若我是锤子,内心定然万分煎熬。他的师傅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而受人敬仰的族长是幕后主使。”
她望着苏羡,道:“如果是我,只怕会做出更狠的事情。所以......你不必这般担忧于我。世间纯洁中总是夹杂灰尘,你我都不是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