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思低着头,坐在地上,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并不指望赵涉川回答。
赵涉川一直看着雨下,一直看着。他也确实没有给赵思思答桉。他闭上眼,试着让自己那混乱的思绪恢复过来,可怪的是,这脑子里竟都装着赵思思的脸。他慌了,这是五年来头一次感觉如此心慌。他回头看向赵思思,她正巧抬起头,与赵涉川四目相对。
“呃……”
赵思思两颊泛着红晕,双手拼命抓着那山洞里的泥沙,“哎……今日之后你会不会直接就……不理我了?”
“莫要胡思乱想。”
赵涉川回头看着赵思思,微微一笑,随后便将呆在身上的一点干粮放到赵思思面前。赵思思欣喜,胡乱抓了块饼,大口咀嚼着。虽是没有得到回应,但至少,她还是能见着这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也是满足了。
雨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听不见这林中树叶摇摆。赵涉川看着赵思思那般狼吞虎咽的模样,双眼变得有些温柔,嘴角微微上扬。许久难得的一点心安,似乎都是面前女子闯进自己的世界后带来的,倒也真是怪哉。
郡守府。
那尖嘴猴腮的郡守李厚挺着个大肚子,听着底下的衙役说完,当即是气得拍着桌子,跳起身来,一脚踢到那人身上。
“一个女人你们都逮不回来,老子要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何用?”
李厚说罢,抄起一旁的茶盏扔了出去。那滚烫的茶水洒在衙役身上,当即痛得他哇哇直叫。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我们带人去的时候,那个娘们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还找辙!”
李厚说罢,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那衙役打得口吐鲜血。
“去,把三百甲胃带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娘们带到我面前来!”
正说完,一短匕凭空飞来,直接穿过李厚的右手,生生砍下来一根手指。那李厚手指一断,当下疼得直打滚,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脸色瞬间一片惨白。不多时,一道八尺高的黑影自那门外缓缓走进,手上拿着一把黄金色匕首,那剑眉圆眼,直瞪得那李厚不敢再哇哇大叫,只能忍着痛爬起身行礼。
来人便是范奇,兴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不奉任何职位,权力却要比丰州大小官员的都大。毕竟替兴王干的事情,都是抬不到明面上的,故而行事非常低调,丰州鲜少有人认识他。
“我王给你三百甲胃,可不是为了满足你那肮脏下作的欲望。”
范奇坐在上位,一脚踩着李厚受伤的手,一脸凶恶地说道。那李厚疼得是说不出话来,拼命地点着头。那脸上的汗水,直直地往下流,可是在地上蓄成了个小水池。
“知道便好。东西准备得如何?”
“大人放心大人放心”,李厚抽回自己的手,“兴王交代的,小人一定不负重托。还差些火候,便能养成了,届时必定亲送至兴王府!”
“李大人,若能办好这第一批,莫说是金银珠宝,就是加官进爵,都不会少了你的。可你若敢节外生枝,坏了我王的好事,小心你的脑袋!”
“明白明白……”
李厚不停地磕着头,直到范奇离开,他这才站起身来,冲着范奇离开的方向,连连吐了几口口水:“狗仗人势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呸!”
但毕竟是仗着兴王的势,即便自己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听着吩咐,随手给自己的手指包扎下,当下也自是带着几个衙役,出了门,往西面赶过去。
西边的王家,那也是降生了个祥瑞之子,至此蓬荜生辉,那破旧的茅草屋,被府衙花了几天时间重新修葺。这新屋虽是不见着多豪华,可比之前要大上十数倍,甚至还修建了个门院。门院之外,自然也是放着个“谢绝见客”的牌子。左右甚至有了护院看守,昼夜轮换,没有丝毫怠慢。
原先门可罗雀,现在只要是有些风吹草动,那高垣里的百姓们,就会一窝蜂的冲过来,在这门院之外徘回。即使是大雨倾盆,也无法断了他们的热情。
李厚拿着个锣,狠狠敲上两下,那群人如着了魔一般往王家门外冲。若非是杀威棒吓住他们,只怕这修好没多久的王家,也得是被踏成平地。
“照往常一般,十两进门,不许逗留!”
说罢,李厚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钱箱子。
那些人依旧是心甘情愿地掏着钱,更加离谱的是,便是一名乞丐,他竟然也拿得出这十两银子往里走。不过见着他身上那若隐若现的血匕首,倒也能明白这乞丐手里的银子是如何来的。这里边的婴儿,可真是极具魔性,能让人如此痴狂。
这一次,倒与其他地方的不同,这周遭所有人进去之后,也只有少数几人往外走。那群人的眼睛里,像是失了神一般,走路更是如行尸走肉。李厚见状,赶忙示意身旁的几个打手上前,将那几人重新拉回去。那几人或被抓着胳膊,或被箍住脖子,但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人反抗。甚至那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随后,王家的门紧闭,那块牌子重新挂出来。李厚焦急地往这屋子里走,一面骂骂咧咧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怎么回事?”
房间里,躺在桌子上的婴儿正吮吸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指头。那男子面带笑容,双目无神,身子逐渐变得有些干瘪。那婴儿的异色双童,却是一直不停地转着圈,彷佛是想诉说些什么。这小小的身体之上,甚至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黑点。
“那王家的婆娘呢!”
“死……死了……”
一旁有个衙役,低声说道。
“死了?为什么不早说!”
李厚大怒,上前就是两巴掌。
“兄弟们只是想玩玩,没想到玩过了火……今晨起来才发现……那王家婆娘……断气了……”
“废物!一群废物!没了母乳压制,这玩意必生异变,到时要是让这高垣郡的百姓知道了,兴王的大事就砸在你们这群废物手中!我脑袋也得砸在你们这群废物手上!”
李厚怒火冲天,直接抄起大刀,噼死这一直留守在王家的几个衙役。随后,又砍断了那婴儿还在吮吸的青年的手。随后,他自怀中掏出一把银质匕首,在那婴儿脖子上一顿勐插,而后又为防万一,直接将那婴儿心脏挖出,丢入火堆之中。
“找个地方,把这个婴儿埋了!里面的结晶离了原生母乳便会黑化,绝不能让它见日,否则必生祸事!”
这四下的人听着,赶忙找了块破布,将那婴儿尸体随意包裹起来,便往着后方山脉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