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孙锦言睁开双眼,迷迷湖湖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只坐了一会,又是起身,想要从这房间中离开。却不想,一个不慎,便是跌倒在地上。
守在门口的林子岸被惊醒,见着孙锦言倒在地上,便是赶忙上前去,将孙锦言扶了起来。见着没有受伤,这才是轻舒一口气。
紧接着,他便是到了一碗水,递到孙锦言的面前。
“我要回去。”
孙锦言喝完水,第一句话,便是这四个字。
“孙府现在被郡守府的人围着,一时半会,你也进不去了。而且......”
说到这里,林子岸便是看了一眼孙锦言,然后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现在的孙锦言,依旧是面色苍白,林子岸生怕,是刺激了她。
“而且什么?而且我已经是没有任何亲人了是么?”
孙锦言眼眶红润,声音略有些嘶哑。只不过,她依旧是强忍着,不让那眼眶之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出来。
林子岸迟疑了半会,便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林子岸点头,孙锦言却是将自己的眼泪一擦,然后推开林子岸,直接冲出了房门。只不过,因为身体确实是虚弱,这楼梯还没走完一半,人已经是没有了力气,只能坐在梯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终究还是哭出了声。
下方的赵涉川闻声走了上来,看见孙锦言坐在楼梯上哭,便是自怀中拿出一张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我等了你一夜。”
孙锦言哭着说道。
“嗯,在下知道。”
赵涉川回答道。
“倘若那一夜,你能够留下,爹爹就不会死,对么?”
她抬起头,看向了赵涉川。后者点了点头。
“呵,我应该留下你的。哪怕是这条命没了,我也应该想办法留下你的。”
孙锦言声音颤抖地说道。
“若万事皆能预料其结果,这世上的悲剧,便会少许多。孙小姐,莫要过多自责。况且,孙老爷若是在世,也不希望看着你这般模样。”
赵涉川轻声说道。
孙锦言没有说话。
这上方,林子岸追到一边,便是停了下来,然后看着赵涉川,随后,便是一声叹气,重新走了回去。
不多时,林子岸便是背了个包袱,走了下来。
“她想回去看看,便陪她回去看看吧,大侠。”
林子岸说道。
“罢了,那便回去一趟吧。只不过,如今那里,皆是官府的人,我希望孙小姐,莫要让在下为难才是。”
赵涉川缓缓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看一眼。”
孙锦言拼命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直接倒在了赵涉川的怀中,身体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
“还是,再休息一日吧。”
林子岸看着,便是心疼说道。
“不用,现在就去吧。”
孙锦言声音微弱地说道。
赵涉川轻叹一口气,便是换了个姿势,将孙锦言背了起来。
孙府附近的高楼上。
如今的孙府,里里外外,都是官府的人在里面巡逻着。
这四周,已经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便是那墙上的血迹,也已经是清洗掉了。
起初赵涉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官府会这么做,但看见那郡守从孙老爷的卧房走出来,便是清楚了许多。
这郡守,是将这地方,占为己有了。
毕竟,孙老爷的房子,说大也不是最大的,但也是颇有些气势,比那郡守,要好上许多。甚至,是要豪华些的。
不过,说到底,住死人房子,是有些不吉利的。按着那些百姓说的,便是容易沾上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郡守才将整个郡守府搬过来,还要让衙役在外头巡逻。
如此,便可以借着这阳刚之气,震震孙府那几十口冤魂。
“我们能近一些看看么?”
孙锦言小声说道。
“嗯。”
赵涉川缓缓点头,而后便是带着孙锦言,直接跳到了那原来便是孙小姐闺房的屋顶上。
此刻,孙锦言的闺房,被封条封着,外面没有一人把守。
兴许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死在这里的原因吧,所以即便是再如何大胆,也不敢在这里过夜。
“我要下去。”
孙锦言又是开口说道。
随后,赵涉川便是背着她,从这屋顶跳下来,然后走到这屋子前方。紧接着,也不等孙锦言说话,他便是直接撕掉了封条,走了进去。
这屋子里,依旧是那般模样,没有一点变化。
这墙上桌子上床上,都是留着带血的抓痕。应该是孙锦言中了邪的时候留下来的。
窗前,那面镜子,还是留在那里。
孙锦言从赵涉川的后背爬了下来,缓慢地走到了镜子面前,自其中翻出一把梳子,流着眼泪,慢慢地为自己梳起了头。
往昔一切,转眼即逝,如今只剩下这一面镜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才需要遭此横祸,落得个家破人亡?
但这一切,已经是无所谓了。
孙锦言,将梳子放到镜子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随后,便是自那抽屉之中,拿出一把短匕,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过去。
只不过,赵涉川却早已经是料到如此,只双指一动,便将那短匕打飞,而后便是两步上前,抓住孙锦言的手腕,伸出手,自她手心中夺过一把银钗。
“让我就这么死了吧!”
孙锦言大声哭道。
“旧人已去,你便是再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又能如何?”
赵涉川说道。
“可我,真的不愿意苟活在这世上......”
孙锦言嘶哑地说道。
“权当是为了孙老爷活着吧。毕竟,孙老爷在世上,定然也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却又实现不了的。倘若孙小姐能够代劳,道也能让孙老爷九泉之下安心些。”
赵涉川说道。
孙锦言转头看向赵涉川,眼眼泪不停地流着,随即便是扑了上去,依偎在赵涉川的怀中,痛哭流涕。赵涉川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着。
一旁的林子岸见状,便是低下了头,缓缓走出了这个房间。
便是赢了赵涉川,似乎也没什么用。安慰孙锦言的,自始自终,也只有赵涉川一人。而自己,即便是长了个嘴巴,也不会说话。
想到这,林子岸便是伸出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什么人?”
就在这时,外面的衙役,似乎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便是大声喊道。随即,六个人闯了进来,将林子岸团团围住。
“我要说我是路过......你们信吗?”
林子岸尴尬地问道。
“信,如何不信?既然这位公子有这么个闲情,何不如也跟我们,去那大牢里坐坐,顺便喝口茶,谈谈人生?”
说罢,六个衙役便是冲了上去,手中的杀威棒,朝着林子岸便是一通乱打。还在林子岸的身手,还算不赖,几番挣扎,便是自其中脱身。随后反身几脚,将他们挨个踹倒。
“小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林子岸将袖口卷了起来,叉着腰大声吼着。
“你别得意!”
一名衙役爬起身,手指指着林子岸,大声说道。
“哦?”
林子岸微笑,一步上前,踢在那衙役的胸口上,随后又是紧跟而上,伸出手一抓,将那衙役抓到自己的面前。
啪啪啪!
一只手,在这衙役脸上不停地扇打着,直到那衙役昏了过去。
“哼,不堪一击。”
林子岸不屑地说道。
然而,他终究是大意了。
一发冲天箭,直接便是招呼来了几十个又壮又高的衙役,浩浩荡荡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林子岸觉得不妙,便是赶忙躲进了屋子里。
此时的孙锦言,因为悲伤过度,已经昏了过去。赵涉川将她放在床上,便是坐在桌子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大侠,这该如何是好?”
林子岸看着赵涉川,焦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