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客栈屋顶之上,赵涉川抱着一个酒坛,与月对酒。
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应该是放下了,可对赵立省,却始终是不能释怀。
高高在上的天子,似乎自他出生那一刻,心里只装着天下。连着自己的存在,似乎也是为了接管这赵家的天下而存在。
哼。
赵涉川冷笑,半躺在这屋顶上。
他对赵立省的印象,只剩下那板着的脸,和似笑非笑的眼睛了。
恍忽间,他想着自己的母亲。
他从未见过,赵立省也从未提过。
宫里的人似乎都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即便是喜爷爷,也总是说自己的母亲,在很远的地方。
现在想想,应当是入了轮回了吧。
他曾在赵立省的寝殿中见过一幅女人的画像。
那画像之上的女人,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双眸似水,唇若桃花,十分惹眼。
可惜当时自己只多看了一眼,便被赵立省赶了出去。自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那幅画了。
想来,自己的母亲,也成了这天子一统天下的垫石吧,只是他心中愧疚不已,这才是只字不提。
这样想来,似乎自己应该是恨着这个人的。
之前是一直恨着的。
但再见到那张脸的时候,自己除了怒火,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了。
只不过这生气,也与小时候有关。
自开始练习剑法之后,他便一直想要战胜赵立省,然后脱离他的魔爪。
只可惜,每一次,自己都是惨败。
即便是那老道都曾与自己说过,这三界之内,那个男人的剑法,已经是空前绝后,此后便是再有后来者,也不过是与之比肩,不能超越。
哼。
赵涉川又是一声冷笑,他觉得老道吹得有些过了。一介凡人,即便剑法再如何精湛,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那天界的神?
但自己确实是从未胜过。
酒已经是喝了大半,自己对赵立省那一点怒火,也已经是渐渐消退。
他无奈苦笑,自己原来加入刺客这个行当,可是梦想着有一日,能够亲手杀了那个无情的人。
如今这股想法,却是越来越澹了。
现在想来,似乎和这下面的人,脱不了干系。
身后传来一阵异响。
赵涉川回过头,见着赵思思小心翼翼朝着自己走过来,手中拿着披风,轻轻盖在自己的身上。
赵涉川轻笑,将那披风取下,重新披到赵思思身上。
“既然是知道天凉了,就该穿多些再上来。”
赵涉川轻声说道,随后便喝了一口酒。
“我只是担心你在上面喝闷酒着凉了……”
赵思思低声呢喃道。
“你若是肯抱着我,便是再大的风,也无妨。”
赵涉川轻笑,温柔地看着身旁的赵思思。
赵思思红着脸,犹豫一下,便是张开双手,将赵涉川紧紧抱住。
一股暖意,便是涌上赵涉川的心。
“你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能与我说说么?”
赵思思轻抬眼眸,看向赵涉川,正撞上赵涉川的眼睛,便是羞得重新低下头来。
“呵呵,不过是些旧事烦心罢了,只不过见着你,倒是好了许多。”
赵涉川说完,便是伸出手,反将赵思思抱住。
而后,他便是看向了月亮。
以往自己变强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胜过赵立省,为了向赵立省证明自己也是顶尖的强者。
而今变强,是为了能保护这身边的人。
呵呵。
赵涉川轻笑,左手轻轻抚摸着赵思思的脸颊。
在这客栈不远处,赵立省便是站在屋顶之上,看着赵涉川和赵思思,手中的纸扇轻轻摇着。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赵思思。
“那孩子,就是赵忠国唯一的后人吧。”
“是。”
李乘风看了一眼赵思思,立马回道。
“呵呵,倒是个缘分。若是他能将这孩子带回天尊城,我可得是好好与她认识才是。”
“陛下何以知道,太子殿下会回到天尊城?”
李乘风不解,即便是赵涉川放下了过去,只怕,这天尊城他也是绝不会回去的地方。
但赵立省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这是命数,他躲不掉。命九方七十二影,誓死保住那孩子的性命。只要那孩子活着,便能救这天下的黎民苍生。”
李乘风听不懂赵立省说的话,但也是行礼离开了这片空间。
“三界大劫,朕如今,可真是期待啊。”
赵立省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脸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只不过,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有一股杀气,在这脸上,一点点地释放。
这点杀气,也让赵涉川察觉到了。
他回过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便是那股气息,也是消失不见。
身后空荡荡一片。
“怎么了?”
赵思思见着赵涉川这般奇怪的举动,便是开口问道。
“无事。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赵思思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站起身,由赵涉川扶着走了下去。
子时。
赵涉川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挂在床头的黑皇剑,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才注意到一件事,这黑皇剑的魔气,遇上赵立省,似乎没了那股霸气,反倒是多了几分惧意。
这是魔帝的佩剑,断不该如此才是。
可惜自己当时,也只顾着与那赵立省较劲,却是忘了这么一茬。
现在想问,已经是拉不下脸了。
“赵公子倒是好闲情,在这地方谈情说爱,似乎是忘了来此的目的。”
就在这时,窗外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后,顾熙便是从那窗口翻了进来。
他看着赵涉川的眼神,可是十分不友好。
“顾侍郎为何这般看着在下?在下虽是得了些提示,但这灵州这么大,必定要花上些时间寻找的。还请顾侍郎多些耐心才是。”
虽是如此说,但赵涉川却大抵猜出来顾熙为何脸色如此之差。
想来远在翰州的魏王,应该是知道自己藏在向隅郡的修炼者,尽数死在了那山洞之中了。
“少与我装蒜!你可知道魏王为了向隅郡花了多少心思?便是因为你,功亏一篑!甚至这山上二十万大军,也被呼延浩斩杀过半!”
顾熙说着,便是伸出手,将赵涉川抓了起来。那额头上的青筋,咬牙切齿的声音,都是顾熙此刻压抑着冲动的表现。
随后,他便是松开了赵涉川,狠狠地朝着赵涉川的床踢了一脚。
这床“吱呀”一声,摇晃一会,这才停了下来。
“顾侍郎怎么一口咬定是在下所为?”
赵涉川继续装着湖涂问道。
“哼,你自己清楚。”
顾熙说罢,便是看向了一旁的天阿。
赵涉川轻笑,便是站起身,朝着顾熙赔礼道歉:“顾侍郎息怒,在下不过拿钱办事罢了。若是顾侍郎看不过去,在下便将那赏银奉上,权当是为顾侍郎做些补偿,如何?”
“哼,便是再多的赏银,也平息不了魏王的怒火!罢了,此事暂时不与你计较。我来,是在黑水楼得了个消息。”
随后,顾熙便是从这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放到赵涉川的面前。
这纸条之上,什么都没有写,只画着一个鼎,放在一个犄角之上。
这个犄角,倒像是龙角。
“这是什么意思?”
赵涉川看向顾熙,表示不解。
“这就要靠赵公子的聪明才智了。反正,我已经将这消息带过来了,希望你能快些将那天休鼎找到。”
说罢,顾熙头也不回,直接便是从这房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这样子,他确实是不愿意与赵涉川多呆一刻。
只不过,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却是模棱两可,实在是令赵涉川费解。
现在这黑水楼,也是越来越不按常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