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凌晨陈奈挣扎着醒来,一夜噩梦不断,清醒时天边刚刚泛起微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还是去上班吧!”陈奈洗了个澡,早饭是鸡蛋泡面。
他习惯了这种生活,简单到有些心酸,好像也没有特别难熬。
驱车来到林氏大厦才六点半,环卫工人在前面的广场收拾着。
突然想起三儿来,陈奈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发愣。
“早。”林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坐上长椅,递给陈奈一杯,“没睡好?”
“林老板?”
“见到我这么吃惊?”林宣喝了口咖啡。
“没见过这么勤奋的老板。”陈奈实话实说。
“没办法,我要对成千上万名工作人员负责,他们给我挣钱,我给他们稳定的生活。”
陈奈哑口无言,这么说好像还真得挺对,“努力工作争取给老板来年换辆新车”这话也不能完全说是开玩笑。
“大清早就来上班,你这是挖到什么新闻了?”
陈奈苦笑,“就是因为没有新闻才会来得早。”
林宣笑笑没说话,二人就这么安静半分钟,直到打扫卫生的大爷冲他们大吼“喝完扔垃圾桶”。
“我昨天见到黄澄的亲生母亲。”陈奈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儿,尤其是晚上梦到她站在黄河岸边哭泣,不自觉地就把话说出来。
“哦?回来继续要钱的么?”林宣晃悠着手里的咖啡杯。
“我没开玩笑。”陈奈先是因为说漏嘴而惊慌,接着替她的不值辩解,“昨天晚上十点多,在黄河岸边,她跟我说了当年的事情。她没有抛弃黄澄,她被骗了!”
林宣满脸疑惑的扭头,“她跟你?”
陈奈勐然意识到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赶忙解释道:“昨天晚上我跟踪温子仁出门,才发现他见的人是黄澄生母,他们长得很像。”
“昨天晚上下大雨,还是在黄河边上?什么事儿这么要紧?”林宣说话时看着天空。
陈奈心头一抖,“我也想不明白。”
“她怎么说?”
“她当年还小,生下孩子就到美国读书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护照不能用,最近有人帮忙才回国。”
林宣听闻后冷哼一声,“你还真信?”
“我信,她看着黄澄照片的样子不是演戏。”急于争辩,陈奈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好吧!”林宣并不在意真假毕竟跟他也没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是多关心下她的安全比较好,毕竟这么多年把她困在美国就是为了让她远离黄澄,又怎么可能容忍她回来。”
陈奈回想起前段时间黄澄用金鱼缸砸伤前任经理后进派出所时,那个被围簇在人群中间的男人,刚毅阴狠不苟言笑。
“你最后送她回去的?”
陈奈摇头,“没有,她说等人来接她,我看着接她的车过去之后才离开的。”
林宣赞许地看着他,“嗯,温伯向来出手狠辣,看来这次还是留情了。”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昨晚跟洛灵父母发生意外时的天特别像?这种时候不小心淹死人是很正常的,不然这种事儿为什么要约在黄河边?”林宣说完起身将咖啡扔进垃圾桶,“上班了,再见。”
陈奈愣在原地几秒,随后立刻冲着地下车库狂奔而去,留下气愤的清洁大爷对着长椅上的咖啡咬牙切齿,“说了扔垃圾桶”!
来到昨天分离的黄河边上,附近早起锻炼的居民围聚扎堆,警察在拉起警戒线疏散人员。陈奈穿过人群看到地上盖着白布的人形,鲜红的裙摆带着水迹贴在地面。
无力感瞬间冲击心脏,陈奈冲过去掀开白布。
是她。
“你干什么?”旁边的警察拉扯陈奈。
“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陈奈像个无助的孩子拉着警察袖口哀嚎质问,“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她为什么会死?”
警察见状立刻将他拽起来,“你认识死者?”
“我昨天晚上见过她,她说过有人来接她,我亲眼看着车辆过去才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奈说到最后只剩下问句。
木棉接到电话赶到黄河32路段派出所,陈奈坐在长椅上失神,身体下意识紧缩。
“陈奈,你还好吗?”木棉上前顺着他的后背,每当害怕那个人也是这么安抚她的。
“我真的看到车过去才离开,怎么会这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坚持带她回到市中心,帮她安排好住处,如果我把车停得近一点,看她坐上车再走,如果……如果”陈奈说到最后捂着脸泣不成声。
三儿死的时候他没哭,即便再怎么懊悔再怎么自责,他都咬着牙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可接连的打击让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是我做错了对不对?我不该掺和这些事儿,他说的对,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陈奈看向木棉,对称清亮的双眸此刻被泪水淹没,可怜无辜。
“你好,你们是什么关系?”警察拿着记录本走来。
“同事。”木棉起身,“发生什么事儿了?”
“早上有人报警说在黄河里发现尸体,我们刚捞上来你同事就跟疯了一样把人白布给掀开了,别的不说这对死者也不尊重啊!”
木棉回头看着临近崩溃的陈奈,“尸体呢?能问问是怎么死的么?”
“身上没有什么证明,不过可以判断是自杀。”
“啊?”
“内衣里有遗书,说自己是从美国欠了***巨债逃回来的,实在活不下去就自杀了。”警察说话间暗自松口气,“你这个同事说话颠三倒四的,赶紧回去吧!”
木棉没有反驳,扶着陈奈离开了派出所。
坐上车之后木棉打开窗户点起一根烟,她是打车来的,路上不能抽烟。作为老烟民,她姿势熟练动作妖娆,前段时间为了戒烟狂吃苹果,后来发现还是烟好吸。
陈奈蜷缩在副驾驶,盯着双脚沉默。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木棉深吸一口,薄荷味道混合着烟草香气让人从舌尖麻痹到喉咙。
“我不想连累你。”陈奈开口。
“我们天天在一起,现在说连累是不是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