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天是陈奈生命中最有年味儿的一天,热腾腾的饺子、十几个菜、还有欢声笑语以及外面的烟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反而变得不太真实。
觥筹交错中,陈奈有些留恋,这样的风景,怕是以后都很难寻到吧!
洛灵不能晚睡,吃完年夜饭之后就回去睡觉了,林宣也选择在家加班,就剩下陈奈和林冬,俩人看着春晚乐呵呵地守岁。
吃是吃不下了,喝着茶两人边看边聊天,说起大学、小时候、工作……共同话题越来越多。
陈奈喝了点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木棉的脸,曾几何时,他与木棉也是如此,说话聊天,从满天星斗聊到白光微醺,明明才过去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竟然那么遥远!
“想什么呢?”林冬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眼睛都红了。”
“没事,小品挺感人。”
“这个小品质量还不错。”林冬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我刚刚吃得太多了,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
“往年呢?你们也分开吃饭么?”陈奈始终没有见到林冬父母。
“只有我和哥哥。”林冬缩在沙发上,胳膊揽着双腿,表情有些落寂,“妈妈很早就过世了,爸爸二婚,孩子都得……七岁了吧?我也记不得。”
陈奈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轻抚林冬后背。
“爸爸很喜欢钱,工作起来不要命,他好像不喜欢妈妈,就连妈妈去世时都在公司工作。我跟哥哥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笑脸,但他好像很喜欢对我那个小弟弟笑,很温柔,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林冬说话时微微叹气,“或许,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就是这个区别吧?是吧?”
陈奈微微摇头,“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嗯,我们好好地长大了,哥哥也继承公司成了董事,虽然很难,但结果是好的。哇,下雪了。”林冬惊喜地看向窗外,因为暖气开得足,窗户上有些水汽,但并不影响大朵的雪花扑簌簌落下,“我要许愿,这可是淮城的初雪呢!”
“有什么说法?”
“会跟自己喜欢的人长长久久。”林冬说着非常虔诚地许下了新年的第一个愿望。
当跨年的烟花响起,陈奈和林冬互相拥抱,随后松开,对于礼度他们向来知道。
初一到初三是在家休息的时候,洛灵跟林冬闲着没事就出去逛街,买一些看起来好看但完全用不上的东西,林宣则是继续工作,而陈奈的专栏粉丝也呈现倍数增长。
两个人经常抱着电脑在客厅各自忙碌,偶尔会说话。同时俩人也会接到来自林冬的任务,比如说挑选菜品,比如继续写喜帖,比如选择看起来完全一样的红色旗袍当做敬酒服。
一般这个时候两人的互动就多了起来,面对同样衣服他们同样不解,手写时内心吐槽邮件的重要性,挑选菜品时俩人干脆拿出骰子掷,选到哪儿是哪儿,谁都没跑。
初六是大婚,在此之前林冬紧张地直搓手,洛灵前后奔波帮忙,借此推掉作业等、
婚礼这天,林冬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林宣的手,走过T台,来到陈奈面前。
那句“我愿意”以及“我爱你”,让全场掌声雷动。
繁琐的仪式让人应接不暇,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这种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微笑在脸上几乎定型。
陈奈穿着林冬亲自挑选的新郎服,面对众人的祝福兀自难过。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叔,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林冬扶着拄拐的姜成,“这位是我家先生,陈奈。”
“你好你好。”姜成伸出手,他已是鹤发,五官瘦削凹陷,皮肤松弛,但眼神明亮看人如芒。
陈奈伸手的同时突然想起跟踪他的小个子男人说的那个老者,像是孙悟空。不过他没有时间细想,他们必须要挨个桌的敬酒,即便酒中已经兑了水,但还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林宣忙着跟各路门道的人打招呼,看到姜成走了过来,“你也来了。”
“少爷。”姜成想站起被林宣扶住,“小姐的婚礼是大事儿,我必须得来,新郎竟是他。”
“事情已经过去,不提也罢。你近来身子还好么?”林宣坐下,叫来适应生把酒换成了白水,他记得姜成不爱饮酒。
“我都这把年纪,身体好不好又有什么意义。”姜成摆摆手,“若是能在离世前最后帮你一把,那便是我对你最好的回报了。”
“姜叔,别这么说。”林宣制止,“多亏了你我们兄妹才能好好活着。”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有几个富家子弟过来叫走了林宣。
姜成的目光落在正在与旁人喝酒的陈奈身上,锐利阴狠。
晚上九点,两人累到在沙发上谁都不愿意起身脱掉厚重的衣服,还是陈奈帮林冬脱掉足以踩穿地板的高跟鞋。
“结婚好累啊!”林冬打着哈欠,她是四点起床,现在早就筋疲力尽。
“是啊!”陈奈满目通红,他今天喝的酒,比过去二十六年加起来的都多。“辛苦了。”
“你也是。”
二人互相看着,对视一笑。
林冬那一笑,恍忽中竟然像极了木棉。
陈奈的大脑被酒精控制,理智断线的刹那手机铃声响起。
滴滴滴
拿起手机是秋志学,只有四个字“新婚幸福”。
“谁啊?”林冬有些愤怒,刚刚她从陈奈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那是男人看女人是才会产生的情海,居然被手机打断?
“一个朋友。”陈奈说着拖着疲累起身,“林宣今天总不会再来这儿睡了吧?”
“嗯,新婚之夜他肯定不在。”林冬说话间暧昧不明。
“那我终于可以睡床了!”陈奈岔开了话题,过去这几天他都是睡在地板,虽然地垫很厚,但始终没有床的感觉。
林冬大笑几声,继续摊在沙发。
“今天见到的那个姜叔,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退休好几年,我跟哥哥差不多就是他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