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街道上堆满了蛮夷人的尸体。
数不清的兵马踏入东安皇城内,就连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皇城内百姓皆躲在家里,紧闭着门窗,吓得瑟瑟发抖——谁都知道南怀向来喜欢做屠城这种丧尽天良赶尽杀绝的残酷之事。
他们惊惧不已,有些胆子小的竟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然而直到街上行军的巨大动静渐渐消停,都没有传出任何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声音。
甚是奇怪。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却见街上的尸体都已经被南怀的士兵肃清,每一户人家门口处都站了两三个士兵,他们背对着门窗,手里拿着利剑。
这些士兵如铜墙铁壁般守在街道上,不像是要进屋杀人,倒像是在保护百姓们的安全。
此时远处传来几声带着北蛮口音的咒骂声,这咒骂声起先十分的嚣张有力,可后来却能十分明显的听出抖动和恐惧。
在晦暗浓重的夜色下,数万蛮夷士兵死在皇城脚下,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静观这一切的皇城百姓们不知该喜该悲——这南怀的军队,倒像是来替东安清理门户的。
“报!!!”一小兵浑身是血地滚到淮亦面前,“陛下,我军现在只余下三千人,皇宫从里到外都被南怀的军队包围了!!”
“什么?!”淮亦如遭雷击,他彻底乱了阵脚,向身旁的言予浅求救,“你......皇后,你想办法,你想想办法!!!”
可言予浅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我被你夺权又被你软禁,如今兵临城下,你却又要让我来想办法?”
“你不是紫微星吗?!”淮亦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当初你是怎么让淮煜瑾翻的盘,今日一样可以帮我!!”
“......”言予浅翻了个白眼,“淮煜瑾能翻盘,是因为他顺应天意行正义纯良之事,他为东安为百姓考虑,紫微星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可你呢?你引那蛮夷入国都,割让城池做谢礼,杀害无辜之人,兄夺弟妻,谋朝篡位,你所做的哪一件事是得民心的正义之事?你如此祸乱朝政,上天定不会庇佑你,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带来什么好运,别平白给我惹一身晦气。”
言予浅冷笑一声,“我只希望你罪有应得不得好死!!”
“你!!”淮亦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掐住了言予浅的脖子,目光十分凶狠,“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背后动了手脚!否则那十二座城池怎会轻易给他们放行?!言予浅,你竟敢暗算我?!!”
“那又怎样??我只恨你不能现在立马死在我面前!!”
天边忽然响起一阵雷声,这雷打得淮亦没来由地心慌,他竟当真信了有报应这一说,但他又不想就这样放过言予浅,于是便在松手之前将言予浅狠狠的摔在了身旁的墙壁上。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言予浅的头狠狠的磕在石壁上,她头上佩戴的发饰也全数摔落在地,上面的珠子落了一地,噼里啪啦的滚的到处都是,十分狼狈。
言予浅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摔碎了,眼前渐渐一阵模湖。
淮亦手下的军队本就没有多少,因此也来不及支援皇城,那余下的三千名将士也很快死光了。
淮亦心如死灰的站上皇宫最外围的城楼,他看到城楼底下那乌压压的身穿铁甲的军队,只见他们的枪刃全数直指皇宫。
军队为首的是南怀的国君萧竟,在即将消逝的月光之下,那人脸上佩戴的银色面具十分具有压迫感,同时又透着一丝诡异,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直直地对上淮亦的视线。
淮亦背后顿时寒毛树立,竟生出几分无比熟悉的恐惧之感。
“听说你称帝了?”
萧竟的声音带着过分张扬的讥讽,“很好,那你可要记好了,1一个时辰之后,你便会成为亡国之君,命人将你载入史册,就封你为,史上登基时间最短的皇帝,你决定如何?”
“......你......”淮亦如蒙大辱,但如今那城楼底下的数百名弓箭手已经将箭羽对准了他的眉心,他早已无路可退了。
萧竟缓缓抬起手来,刚要准备发令将淮亦射成筛子,痛快的结束这场荒唐的战役,忽然,淮亦身后出现了一抹十分娇小的红色身影。
幸亏有夜色的掩盖,否则,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位南怀国君眼中的慌乱与无措、
只见一袭正红色婚服的言予浅被淮亦手中藏着的弯刀抵住了脖颈。
只要淮亦稍稍一用力,她就会立马脖颈断裂而亡。
言予浅被迫迎风而立,站在城楼的最高处挡在淮亦身前。
在昏昏沉沉之中,言予浅微微垂眸,看见了城楼下骑着战马的淮煜瑾。
这一幕突然让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个严冬,她被萧竟残忍的悬挂在城楼上,可是那时,她却没有看见如此威风的淮煜瑾。
不对,她明明,她明明看见他了,看见他骑着战马穿破风雪来救她了。
那时候,她当真觉得淮煜瑾就是她的救星。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看似如今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可在生死关头能像天降神明一般赶来救她的,无论前世今生,也就只有淮煜瑾一个人。
冰凉的弯刀已经被言予浅温热的体温捂暖了,她早就站不稳了,若不是淮亦用力拉着她,她早就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或许是“萧竟”怔愣的太过于明显,淮亦十分肯定自己也捏住了他的命门,于是略微有些嚣张起来,“看来萧国君你跟我们东安的皇后当真是藕断丝连啊,想必那三年定是恩爱非常吧。”
他似乎是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一般,疯狂大笑起来,“只可惜我那心思单纯的皇弟生前还对这东安皇后掏心掏肺,为了她不仅废了后宫,甚至连亲生子嗣都可以不要,可以说是断子绝孙了,最后,还死在了你的手里。”
“这淮煜瑾啊,还真是惨,惨到就连我都对他心生怜悯,今日啊,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他这个心爱的皇后留一个全尸!”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看!你若是敢杀她,定是不想再世为人了!”还不等淮煜瑾说话,一阵声音传过来。
国师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了城楼底下。